笨鳥先飛。

    只要努力，一定會好的吧！

    衛(wèi)魚在這個城市沒有親人，她租住在地下室。像所有漂浮的蒲公英一般。

    走出電視臺，夜幕已經(jīng)降臨。她坐不起出租車，只能擠地鐵。從電視臺到出租屋需要一個多小時。沒有座位，只能一路站著。

    回到家，雙腿痛得不行。換上拖鞋，脫掉外套。

    她拆開一包泡面，裝進瓷碗里。又用小壺?zé)诵╅_水，泡上面。用筆袋壓住塑料紙。

    屋子很小，只放著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

    桌子還是上一位房主留下的。

    她躺在床上，算了算繳了這個月的工資后，剩下的錢還夠支撐多久。

    家里出事后，她拒絕了來自親戚的資助。

    她不想成為累贅。

    她不會做飯，那段時間后開始學(xué)著分辨糖和鹽。夜里害怕的時候，她就點一支蠟燭。

    靠著父母剩下的錢度過高中三年。大學(xué)后，她就一邊讀書一邊勤工儉學(xué)。

    家里的親戚想要她待在家鄉(xiāng)，她卻執(zhí)意考到外省。

    畢業(yè)前還好，學(xué)費和生活費她都能自己掙夠。現(xiàn)在實習(xí)期，完全沒有工資。她不得不更加節(jié)省。

    幾分鐘后，空氣里彌漫著泡面的獨有香味。

    她揭開塑料紙，胡亂地開始吃。燙嘴了，吹一吹，又繼續(xù)吃。面吃干凈了，端起碗將面湯也喝的一干二凈。

    洗過臉和腳，她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

    她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張全家福。說是全家福，其實是合成的。

    衛(wèi)魚不大喜歡回憶，對她而言，回憶不可怕。日漸模糊的記憶才可怕。

    醫(yī)生手術(shù)前曾告訴她，即使手術(shù)成功也會有后遺癥。

    她認命。

    將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回。她閉上眼睛。

    于她而言，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安排。

    她只有一個小小心愿。

    有一天，能夠找到他。親自向他道謝。

    她翻過身，臉沖著墻。

    明天，一定更加努力！

    第4章

    衛(wèi)魚起得很早。在拐角的早點鋪買一杯豆?jié){和一根油條。

    天氣漸漸轉(zhuǎn)冷。她先用豆?jié){暖暖手，才插上吸管。

    出租屋在郊區(qū)。不僅離城遠，治安也不好。

    沿路有很多乞討的。衛(wèi)魚總會從包里拿出幾塊錢。

    多的，再沒有了。

    她彎腰將零錢小心翼翼地放在老人的瓷碗里。老人連連磕頭。

    她面紅耳赤，像做了壞事。

    從出租屋到地鐵站還有一段不遠的路程。人煙稀少。夜里她都會繞路走，白天圖方便。

    沒走多遠，身邊突然竄出個人影。下一秒，她拿在手里的包就沒了。

    那個人跑地很快。她趕緊去追?；臒o人煙的路段，稍微使力就會塵土飛揚。

    眼看著追不上，她大喊：“同志，里面沒錢！”

    真的沒錢，只有來回的地鐵費。還有一張工作證和一張飯卡。

    最要命的是她剛給飯卡充上錢。

    工作證他用不上。但卻是她的命根子。

    可是，那人哪里會聽。尥蹶子跑進地鐵站。

    她緊接著過去。失落地站在站口。那么多的人，他們都長著相似的臉。

    每個人都行色匆匆。

    即使那個小偷就站在她身邊，她也認不出他。

    她對著地鐵站口呼嘯的風(fēng)說：“錢給你，什么都給你，你把工作證還給我！”

    沒有工作證就進不了電視臺。

    好在剛才買早餐剩下的錢她放在衣兜里。

    今天的人格外的多。好幾站她都被成堆的人浪從車廂里擠出去。

    她只得站到黃線外，等下一班。

    好不容易趕上地鐵，趕到電視臺還是遲到了。

    最要命的是，她進不去。她站在刷卡的地方無計可施。

    實習(xí)期間遲到，工作卡丟失。

    這份工作，她還能得到嗎？

    方令越是整個電視臺最特立獨行的存在。他從不按時上班，也根本不與人交好。

    像老趙這種愛開他玩笑的，都是了解他的。

    其他人，要么對他諱莫如深，要么對他好奇連連。

    有人說，他是電視臺的外貌擔(dān)當(dāng)。也有人說，他不僅外貌出眾，更是實力超群。

    他是很多晚輩學(xué)習(xí)的榜樣，也是很多上級避諱的角色。

    倒是本人，對此從不發(fā)表看法。

    他活得逍遙自在，就足夠了。

    昨晚他剪好片子，從辦公室出來時已經(jīng)凌晨兩點?；氐郊抑凰巳齻€小時，趕到城郊去采訪。

    按理說他已經(jīng)熬到主任的位置，管好手下就好。

    可他偏不。

    他剛回到電視臺，就遇到衛(wèi)魚。還是老樣子。低垂著頭，像地上有真金白銀似的。

    他走上前，打算越過她。

    他其實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記仇。

    偏偏記她的仇。

    衛(wèi)魚并不知道身邊的人是誰。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

    他向下就看到那只抓住他衣袖的小手。因為用力，指尖泛白。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皮衣。因為外出，沾上薄薄一層灰。

    他刷卡，滴的一聲。后一秒，他人已經(jīng)進去。

    她至始至終抓著他的衣袖。另一只手拿著一杯豆?jié){。她還沒來得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