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自己僅存的一點耐心已經(jīng)要被小女孩磨盡。

    他猛吸一口煙，將剩下的半支煙扔進垃圾桶。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森林里住著一只兔子和狼?！?/br>
    “有一天，兔子經(jīng)過狼的家，狼抓住兔子一頓暴打?！?/br>
    他生怕她會問為什么，于是加快語速。

    “它一邊打一邊罵道‘叫你帶帽子！’”

    她聽得很仔細(xì)，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微笑。

    “后來，兔子戴著帽子經(jīng)過狼的家。狼又抓住它一頓暴打?！?/br>
    “一邊打，一邊罵‘叫你戴帽子！’”

    “兔子很憋屈于是去找老虎。向老虎訴說了這件事?！?/br>
    “老虎找到狼，規(guī)勸它，并告訴它一個好辦法?！?/br>
    “然而，它們的談話內(nèi)容都被兔子聽到了?！?/br>
    “下一次，狼抓住兔子讓它去買肥rou想要教訓(xùn)它?！?/br>
    “兔子兩只手都拿著rou。一邊肥rou，一邊瘦rou?！?/br>
    “狼于是又讓兔子去抓公蟋蟀。兔子回來時一只手公蟋蟀一只手母蟋蟀?！?/br>
    “狼無計可施，于是抓住兔子罵道‘叫你不戴帽子！’”

    他講完了，從凳子上站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這笑話實在無聊。

    她好奇地問，“后來呢？”

    他頭疼的揉太陽xue，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就是他為什么討厭小孩子的原因吧！

    無時無刻不像一本《十萬個為什么》。

    他克制著煩躁，說：“然后沒有然后了?！?/br>
    她噗的笑出聲。如果不是蒙著紗布，她一定笑的流淚了。

    “有這么好笑嗎？”

    她沒有回答，一直笑。

    走到醫(yī)院大門口，臺里同事已經(jīng)來接他了。

    他坐上車，將剛才的故事又講了一遍。

    開車的是比他小一屆的學(xué)弟，剛到臺里工作。小學(xué)弟聽完故事，摸不著頭腦。問道：“然后呢？”

    他搖下車窗，風(fēng)鉆進車廂。

    “完了?！?/br>
    “學(xué)長你在哪兒看的故事？”

    他遞過去一只煙，小學(xué)弟搖手拒絕說不抽煙。他點燃煙，吸上一口才回答。

    “笑話書上?！?/br>
    小學(xué)弟愣住，“這是個笑話啊？”

    他不做聲。

    小學(xué)弟尷尬的笑了幾聲，“這個笑話可真冷，學(xué)長你看的一定是冷笑話書?！?/br>
    他一反常態(tài)地說，“或許吧！”

    車子駛?cè)敫咚伲P(guān)上車窗。

    窗外呼呼的風(fēng)聲拍打著車窗，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出事路段就在這段高速路的出口，幾天前還圍滿了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fù)常態(tài)。

    如果仔細(xì)看，還能看到灰白色地面上的斑斑血跡。

    第2章

    電視臺來了兩個新人，老趙正領(lǐng)著去部門報告。

    新來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那個長得白白凈凈，一米八的大高個，一路上一直好奇的東張西望。

    女孩呢，好像有些靦腆，頭低著。好幾次都不小心被臺階絆住。男孩好心扶住她，她尷尬地一直道謝。

    男孩小聲說：“我叫徐志宇，你呢？”

    她有些緊張，反應(yīng)好幾秒才回答。

    “我叫衛(wèi)魚。”

    “衛(wèi)魚？”

    她拉拉裙擺，為了面試特意買的。

    花了不少錢。

    “對。就是那個吃的魚?！?/br>
    他湊近些，又說：“哈，你的名字真特別?！?/br>
    她笑笑，“是嗎？謝謝?！?/br>
    她不說話了，男孩覺得無趣，于是和老趙聊起來。老趙五十多歲，是臺里的老一輩了。

    “你也是c市的？”

    “老鄉(xiāng)?。　?/br>
    兩人一路瞎扯著，男孩興致勃勃。

    她又扯扯裙擺。黑色的緊身套裙，她第一次穿，不大習(xí)慣。

    老趙帶著兩人穿過走廊，最后停在一間單獨的辦公室前。

    她還在往前走，手臂被人抓住。她詫異的看過去。

    “到了，你還要往哪兒走？”

    她愣了愣，收回腳。

    老趙趴在玻璃窗前，往里看。

    “這小子又遲到！”

    老趙說的很小聲，她還是聽到了。心里突然像松了氣般。

    她抬起頭，環(huán)顧四周。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太/安靜了。

    徐志宇又跟她搭話。

    “你猜，辦公室那位是個怎樣的人？”

    她剛好站在玻璃門前，屋里的光景一覽無余。

    一張黑色皮椅。

    一張木質(zhì)辦公桌。

    一臺電腦。

    再無其他。

    徐志宇以為又自討沒趣，她遲鈍的說：“應(yīng)該是個一絲不茍的人，或許還有潔癖？”

    那么整齊的桌面，應(yīng)該是個嚴(yán)以律己的角色。

    徐志宇從高處往下看，剛好只能看到衛(wèi)魚的半個側(cè)臉。

    紅撲撲的。汗水導(dǎo)致耳發(fā)服帖。

    “你的反射弧也未免太長了吧？”

    她沒回答，抱歉地笑。

    老趙拍拍西裝外套，“看來還得再等會兒。你們吃飯了嗎？”

    “吃了?！毙熘居顡屜然卮穑l(wèi)魚抿唇。

    就職攻略上沒有說可以跟上級吃飯。而且還是第一天上崗。

    徐志宇和老趙都走出去好幾米，她才說：“我吃了，我在這里等你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