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野玫瑰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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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開口,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中,阿摩司突然用兩根手指扣住艾絲黛拉的下巴,開口問道:“謠言是你命人散布的?” 助手瞳孔劇震,猛然抬頭,不敢置信地望向艾絲黛拉。 更令他不敢置信的是,艾絲黛拉居然反扣住阿摩司的手腕,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手指——力道非常之重,助手隔著不小的距離,都能看見阿摩司手指上的牙印——然后,露出甜美迷人的微笑:“我散布的謠言太多了。你指的哪句?” 阿摩司頓了頓:“我墮落那一句?!?/br> 艾絲黛拉丟開他的手,親昵地?fù)ё∷牟弊樱瑴惖剿亩?,輕柔地反問道:“難道這不是事實嗎?” “……”助手渾身僵硬。 這段對話,蘊藏了太多他能聽懂卻又不想聽懂的信息。 什么叫“我墮落那一句”?民間并沒有關(guān)于至高神使之首墮落的謠言,有關(guān)于“墮落”的謠言,說的都是神。 難道……阿摩司殿下并不是擁有了更多的神性,而是神直接降臨在了他的身體里?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艾絲黛拉為什么還能坐在他的腿上? 不對。 神明知民間的謠言,都是艾絲黛拉散布出去的,他卻仍然讓艾絲黛拉掌管至高神殿的事務(wù),難道他……他真的像艾絲黛拉說的那樣色令智昏,不在乎神殿的名譽,也不在乎自己的信徒了嗎? 助手越是深想,越是恐懼,不知不覺間,冷汗已經(jīng)浸濕了教士的法衣。微風(fēng)一吹,差點使他跌坐在地。 他想不明白神的意圖,也不敢再深想下去。 第57章 他自己都沒有注…… 謠言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助手卻拿她毫無辦法。 他的太陽xue陣陣發(fā)脹,腦子里一片混亂。 難道至高神殿就要因為一個女人而沒落了嗎? 神怎么能偏愛一個人……到如此地步? 助手知道,神可以聽見他的心聲。所以他這么想的時候,幾乎帶上了一絲視死如歸的怨氣。 然而,神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 他冷漠而平和的紫藍(lán)色眼睛,至始至終都只能看見懷里美得令人絕望的少女。 助手意識到,那將是一種令神殿坍塌的美麗。 ——神,真的會昏庸到這種地步嗎? 助手帶著一身冷汗,離開了主祭壇。 民間的謠言還在發(fā)酵。 不知是誰揭發(fā)了一個兜售贖罪券的教士,說他其實是個不守教規(guī)的墮落教士,根本沒資格替神售賣贖罪券——一個有罪的人,怎么可能被神允許去赦免其他人的罪呢? 據(jù)說,他靠售賣贖罪券賺得盆滿缽滿,抖一抖法衣就能漏下來好幾個金幣。 他完全違背了售賣贖罪券的初衷,收取金錢根本不是為了窮人,而是為了自己。一個墮落的人,只要塞給這個教士一點兒好處,就可以被他赦免犯下的罪過——一個街頭女郎甚至可以用自己的身體去換取贖罪券,這是多么荒謬的場景?。?/br> 助手不知道這個墮落教士的傳聞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他倒是懂了神為什么對民間的謠言袖手旁觀;如果是假的,那就是神縱容艾絲黛拉,縱容到了任由她詆毀自己的子民的地步。 助手不知道自己更愿意看見哪個真相。 假如傳聞是真的,那他這些天四處游說平民百姓購買贖罪券,讓他們相信贖罪券并無傳言說得那么不堪,豈不是在助紂為虐? 一時間,助手也迷茫了,他看不懂艾絲黛拉的立場,不明白她究竟是想肅清神殿的風(fēng)氣,還是想讓神殿積累多年的名譽毀于一旦。 艾絲黛拉也看不懂神的立場。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也不相信他是真正的色令智昏了。 人的皮相都是神創(chuàng)造出來的,五官再怎么組合搭配,也不可能迷倒造物主——神怎么可能因為自己的造物而迷失沉溺呢? 不過,就算她看不懂神的想法,也不妨礙她若無其事地利用他。 只要能達(dá)成目的,她并不在乎運用的是什么手段。 說起來,她最近照鏡子,發(fā)現(xiàn)甜美可愛的笑容,已經(jīng)沒辦法讓她看上去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了——她長得太快了,不僅身子拔高了一截,面容也比從前變得更加成熟。 現(xiàn)在,她露出孩子氣的表情,只會被人認(rèn)為是舉止嬌憨的年輕女子,而不會把她當(dāng)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艾絲黛拉不由陷入了沉思。 她并沒有扮小女孩的怪癖,一直以天真無邪的形象示人,只是因為這樣更容易取得他人的信任,或者被看輕。舉個例子,她要是一開始就以成熟、果敢、冷靜的形象,出現(xiàn)在那教區(qū)神使的面前,他不一定如此輕視她。 很多時候,人們明知道不該以貌取人,卻還是會被外貌蒙騙。 但并不只有天真無邪的外貌才能騙人。 既然她的身體已經(jīng)發(fā)育成熟,就不再強求小女孩似的外形。 艾絲黛拉寫了一張紙條,讓瑪戈去王都的集市,買來了卷發(fā)用的火鉗和卷發(fā)夾子,把一頭漆黑平直的長發(fā),燙成了一綹綹的鬈發(fā)。原本能垂至腰際的秀發(fā),現(xiàn)在只能在圓潤的肩頭,打著柔滑的波浪卷兒。 瑪戈用火鉗夾住女王的頭發(fā)時,還有些不忍,以為這樣做會糟蹋女王一頭漂亮的秀發(fā),誰知燙完頭發(fā)后,女王的美麗不僅沒有被卷卷曲曲的鬈發(fā)掩蓋,反而煥發(fā)出了別致而奪目的光彩。 她的發(fā)量本就像鴉羽一樣厚實,燙成鬈發(fā)以后,宛如濃密濕潤的黑色海藻般,蓬松地簇?fù)碓谒尊哪橗媰蓚?cè),顯得她原本就小巧的臉蛋兒更加小巧玲瓏。 當(dāng)她抬起長長的眼睫毛,朝瑪戈投去一個親切迷人的眼波時,瑪戈的心臟差點從喉嚨口跳出來。 瑪戈不知道至高神殿連綿不絕的暴雨與艾絲黛拉有關(guān),但看見女王的新形象,她忽然明白了為什么有的詩歌在贊頌美人兒時,會說女人的美貌能讓英雄淪為懦夫,能讓命運像條狗似的尾隨她的襯裙1。 女王陛下徹底摒棄小女孩的特質(zhì)后,的確擁有了詩歌中的魔力。 艾絲黛拉也很滿意自己的新發(fā)型。天真的少女,能用天真的方式迷惑人心;嫵媚的少女,也能用嫵媚的方式迷惑人心。 只要對方被她的外貌迷惑,沒有把她當(dāng)成真正的對手,她就能運用自己的外貌去攫取想要的東西。 瑪戈驚嘆完女王的美貌,頗為不安地說道:“主人,最近至高神殿的暴雨實在是太大了,外殿已經(jīng)沒法住人了……沒人知道那暴雨是怎么回事,您還要待在這里嗎?” 艾絲黛拉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沒事,我知道那暴雨是怎么回事?!?/br> “原來您知道!”瑪戈驚訝道,“難道……神真的墮落了?” 瑪戈知道“神墮落”的謠言,是艾絲黛拉命令西西娜散布出去的。 當(dāng)時,她還暗中感嘆,女王陛下的膽子實在太大了,即使是骷髏會的教徒,也不敢散布這樣的謠言:一是,裁判所的刑罰非??膳拢欢牵俭t會的教徒針對的是神殿的教士,而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他們寧可說光明已死,也不敢把光明神和黑暗神混為一談,更不敢散布神已墮落的謠言。 所以,助手一開始認(rèn)為,“神墮落”的謠言是骷髏會散布出去的,真的是太看得起這幫人了。 艾絲黛拉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纏繞著一綹剛卷好、還有發(fā)燙的鬈發(fā),沉吟著說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并沒有墮落?!?/br> 在她看來,神還能克制自己的欲望,怎么能說墮落呢? 他看她的眼神,根本說不上情迷意亂。 盡管主祭壇的日光已經(jīng)熄滅了,但整個光明帝國的白天與黑夜仍在正常地交替,并沒有出現(xiàn)夜比晝長的異常現(xiàn)象。 曾有人寫過一本研究神的要義,指出神最偉大之處,在于他使萬物都按照既定的軌跡運轉(zhuǎn),于是,晝夜分明,一年有十二個月份,春夏秋冬從來沒有顛倒降臨。 他以一己之力托住這無邊無際的宇宙,扶持、滋潤和保護他所創(chuàng)造的一切2。 現(xiàn)在,不過是至高神殿下了幾天的大暴雨,怎么能說他墮落了呢? 艾絲黛拉并不在乎神究竟是否墮落,她只在乎自己傾覆神殿的計劃——神對她而言,只是一個附加品。 況且,他要是真的墮落了,從此日夜顛倒,冬暖夏涼,會給她帶去不小的麻煩。 她不是不能解決他墮落后的后果,但正像俗話說的那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在旁邊保持現(xiàn)狀就很好。 送走瑪戈后,艾絲黛拉又把玩了一會兒自己的鬈發(fā)。她很喜歡自己的新發(fā)型,眼中難得流露出了一絲少女才有的沾沾自喜。 不過,她一回頭,臉上的喜色就消失了。 神正站在她的身后,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她,不知看了她多久,高大的身影紋絲不動,仿佛一個靜止的白色幽靈。 “你下次走路可以像人一樣發(fā)出點兒聲音,”她忍不住抱怨道,“我雖然膽子很大,但也禁不住這么嚇唬?!?/br> 他卻答非所問:“頭發(fā)很好看?!?/br> 艾絲黛拉有些困惑地歪了歪腦袋,問出了早就想問的問題:“你又不是人,怎么判斷的好看和不好看?” 他看著她黑亮的鬈發(fā),半晌,突然低聲說道:“你過來,我告訴你?!?/br> 說完,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發(fā)出的聲音有一絲危險的沙啞。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1:出自波德萊爾《面具》:“害得英雄淪為懦夫……神魂顛倒的命運像條狗似的尾隨著你的襯裙”。 注釋2:《基督教要義》[法國]約翰加爾文 第58章 艾絲黛拉警惕地盯著他,離他更遠(yuǎn)了一些:“我不要,我現(xiàn)在不想接吻。” 每次和他接完吻,她的嘴都會變得又紅又腫,像被吮破的紅色漿果似的,使她看上去頗為軟弱,而他卻一臉平靜,若無其事。她寧愿和阿摩司接吻,也不想和他接吻,至少阿摩司被她吻過以后,臉上狼狽不堪的表情能取悅到她。 “我不吻你?!彼D了頓,“你要聽什么,我就告訴你什么。只要你過來?!?/br> 他就像一個冷靜的家長,在哄一個別扭的小姑娘吃藥,語氣既冷淡又包容。 艾絲黛拉卻完全不吃他這套,拿了一本書,輕巧地跑到了離他最遠(yuǎn)的地方,在沙發(fā)椅上坐了下來:“不要,我不感興趣了?!?/br> 她剛翻開書,還沒有開始看,他就站在了她的面前,擋住了墻壁上燭臺的光線。 她明明一直在用余光觀察他的動作,卻還是沒能捕捉到他過來的樣子——他簡直是憑空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 “走開,”她蹙起眉毛,不輕不重地踢了他一腳,“你擋住光了?!?/br> “我就是光,”他俯身下來,握住她的腳踝,“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 假如這句荒謬的話,從一個普通人的口中說出來,她只會覺得可笑;然而這句話卻出自真正的光明神,他口中那種赤裸而強勢的自信,只能讓她感到恐怖。 ——她的身體感到恐怖。 神為了取悅他的造物,居然說出如此自私而又狹隘的話,她渾身上下遏制不住地戰(zhàn)栗起來,認(rèn)為自己無法承受這樣毫無緣由的偏愛。 怎么形容這種戰(zhàn)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