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野玫瑰 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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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士把毒戒指還給了她。有了這枚戒指,殺人簡直易如反掌。她只需要故作關(guān)心地拍一拍艾絲黛拉的肩膀,這個純真美麗的小女孩,就會像失去水分的鮮花一樣耷拉下去,化為一堆殘花敗葉。 女人并不覺得用別人的性命換取自由,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她早就習(xí)慣了踩著骸骨殘尸前進(jìn),用活人的性命筑起金燦燦的財富。 女人靠著石墻,垂下眼睫毛,蓋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兇光。 這時,艾絲黛拉勾著唇角,聲音甜美地開口答道:“我想到了好玩的事情,當(dāng)然要笑?!?/br> 女人嗤笑一聲,沒有說話。 在她的眼里,艾絲黛拉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干、有幾分姿色的小丫頭,因為得罪了神職人員,被關(guān)進(jìn)了裁判所的牢房里。 至于得罪神職人員的原因是什么,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因為她拒絕了某個大人物的求愛,那個大人物惱羞成怒,給她塞了個殺人的罪名,把她關(guān)了進(jìn)來。 不得不說,女人猜對了一半。 這一切的起因,確實是艾絲黛拉拒絕了弗萊徹司鐸的求愛。 女人轉(zhuǎn)念一想,反正這丫頭活不過三天了,不妨跟她多說幾句話,現(xiàn)在打好了關(guān)系,到時候殺她也會容易一些。 女人問道:“好玩的事情?什么好玩的事情?” 艾絲黛拉歪著腦袋,臉頰上閃動著兩個甜蜜親切的小酒窩:“你中毒了,馬上就要死了。這間牢房很快就是我一個人住了。你說好玩不好玩?” 話音落下,一陣陰冷的過堂風(fēng)拂過,牢房外的燭光閃爍了一下,黯淡了下去。 如此昏暗的光線之下,艾絲黛拉的唇瓣卻呈現(xiàn)出一種詭邪的紅光。那一抹詭異的紅光,使她純美的笑顏生出一股妖媚的、充滿惡意的邪氣,讓人想起傳說中偽裝成美人、把人敲骨吸髓的羊皮怪物。 女人渾身雞皮疙瘩直冒。 怪不得這女孩能讓神職人員動心,這面龐的確有一種令人銷魂的魔力。 不過,中毒?什么中毒? 女人反應(yīng)過來,警覺地問道:“我中毒了?你在說什么,我為什么聽不懂?” 與此同時,牢房的鐵門被敲打了兩下,小門被裁判所的看守打開,遞來了熱騰騰的rou湯和麥片粥。 裁判所的囚犯都必須去特定的場所用餐,但她不用,這是她幫神殿做事的“優(yōu)待”。 為了防止神殿殺人滅口,她要求食物都用銀碗銀盤盛放,不然就不再幫神殿做事。 裁判官答應(yīng)了她的要求,菜肴也盡量按照她的口味準(zhǔn)備。 但不知為什么,她的食欲卻越來越差。尤其是今天,她想到艾絲黛拉故弄玄虛的話語,心里煩躁極了,再加上獄中的菜肴是如此簡陋,簡直和牲畜的飼料沒什么區(qū)別。 她在獄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每天還能喝半加侖的白葡萄酒——現(xiàn)在呢?她只能吃這種令人倒胃的豬食! 女人突然憤怒地掀翻了餐盤。 她抬起一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艾絲黛拉:“有話就說,我最討厭別人和我打啞謎。你再跟我裝神弄鬼,信不信我掐死你?” 話音落下,艾絲黛拉沒什么反應(yīng),她手腕上的洛伊爾卻猛地直起身子,紫藍(lán)色的眼瞳射出冰冷而危險的寒光,受到刺激般吐著蛇信。 女人站起來,猛地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望向艾絲黛拉:“你……把蛇帶了進(jìn)來?” 艾絲黛拉輕拍了拍洛伊爾的蛇頭,低聲哄道:“乖,不生氣,我能對付她。” 黑蛇上一秒還在發(fā)出警告的嘶嘶聲,下一秒就溫馴地匍匐了下去,盤繞在艾絲黛拉的手腕上,冷漠肅殺的眼瞳緊緊地盯著女人的一舉一動,似乎隨時準(zhǔn)備暴起。 這樣一條兇悍可怕的毒蛇,在她白皙的手掌上,居然像小狗一樣聽話。 女人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 還好她沒有貿(mào)然出手,不然死的就可能是她了。 艾絲黛拉并不著急回答女人的問題。她低下秀美的頭頸,溫柔地?fù)崮χ逡翣柕纳哳^,對他的忠誠滿意極了。 她很喜歡這條聽話又強大的小蛇,一時間,連對女人說話的嗓音都柔和了不少:“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再想想你以前的樣子。你以前也這樣煩躁易怒,動不動就掀翻東西嗎?” 女人愣住,下意識開始回想往事。 以前的她沉著又冷靜,怎么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沉不住氣,被挑撥兩句就氣得掀翻了餐盤。 她到底怎么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的脾氣變得極差,動不動就歇斯底里地怒吼亂罵。有一回,她做了噩夢,猛地驚醒過來,看見不遠(yuǎn)處睡得正香的獄友,竟怒從心中起,一拳頭掄過去,打掉了那位獄友的兩顆牙齒。 那只是開始。在那之后,她越來越容易生氣,似乎有一股邪火在她的體內(nèi)熊熊燃燒。邪火不僅燒掉了她的理智,而且燒掉了她的食欲,燒掉了她身上一切正常的欲望。她時常覺得生無可戀,無緣無故地失聲痛哭。 她跟裁判所的教士說過自己的情況。 教士卻說,這是神對她的惡行降下的懲罰,只有一直為神殿做事,才能得到神的寬恕。 她信了這個說法。每一次神殿讓她“處理”那些重刑犯,她都盡忠職守地完成,身體卻越來越糟糕。 就在前幾天,她還被曾經(jīng)的獄友暴打了一頓。幾年前,她一拳就能打掉她們的牙齒,現(xiàn)在卻虛弱得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難道……她真的中毒了? 可是,她為了防止神殿下毒滅口,要求所有餐具都是純銀材質(zhì)的,不是純銀餐具盛放的菜肴,她看都不會看一眼,為什么還會中毒? 艾絲黛拉好心地提醒道:“的確是你的餐具出了問題?!?/br> “不可能!”女人下意識反駁道,“我還沒有蠢到連餐具的材質(zhì)都分辨不出來!”她撿起地上的純銀勺子,用力一掰,勺子頓時彎了下去,“看,純銀的,怎么可能有問題?” 艾絲黛拉搖頭笑了笑,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你知道古羅馬帝國嗎?”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那曾是這個世界上最耀眼的文明,無論是光明帝國,還是羅曼帝國,都不曾有過它的輝煌,可它卻無法控制地走向了滅亡。你知道為什么嗎?” 女人焦躁地說道:“我又不是學(xué)校里的教授,怎么可能知道這些沒用的知識?” 艾絲黛拉完全不介意她焦躁的態(tài)度,不徐不疾地說道:“古羅馬人鐘愛一種名叫‘鉛’的金屬。鉛和銀一樣柔軟,呈灰白色,能制成各種器皿。除了把鉛制成杯盤碗碟外,他們還喜歡用它煉制藥丸,修補牙齒,給頭發(fā)染色。 “他們發(fā)現(xiàn),用鉛杯和鉛壺盛放葡萄酒,葡萄酒會變得分外醇美甘甜,便開始只用鉛壺存放葡萄酒。有時為了滿足口腹之欲,甚至?xí)评锛右淮殂U粉。但鉛可不是什么好東西。” 女人一開始聽得滿臉不耐煩,但漸漸地臉色就變了:“你的意思是……” 艾絲黛拉微笑著,繼續(xù)說道:“隨著鉛的濫用,整個古羅馬民族都變得煩躁易怒,食欲不振,難以入眠,王公貴族甚至連三十歲都活不到,就紛紛因癲癇發(fā)作而死?!?/br> 說到這里,她忽然蹙起了臉,搖了搖頭:“哎呀,一個帝國的衰敗和滅亡,怎么可能跟杯盤碗碟的材質(zhì)有關(guān)系呢?你當(dāng)我是胡言亂語吧?!?/br> 話落,她閉上雙眼,懶洋洋地躺倒在床上,作出小憩的樣子。 女人卻徹底明白了她的意思——入獄以后,她的精神和行為變得那么異常,絕對跟這個“鉛”脫不了關(guān)系。 怪不得她要求用純銀餐具用餐時,神殿那么快就答應(yīng)了她的請求。 ——神殿從來都沒想過放她離開。 什么神罰,什么寬恕,都是胡扯,從她為神殿做事的那一刻起,神殿就為她安排了毒發(fā)身亡的結(jié)局。 女人臉色煞白,扯住自己的頭發(fā),壓抑地尖叫了一聲。 她想要發(fā)瘋,想要大喊大叫,想把這些有毒的餐具全部掰爛砸爛。 但是,她不能。她不能讓神殿察覺到,她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 表面上,她還是要為神殿做事,只有這樣,她才能找機會報復(fù)回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女人才從驚濤駭浪般的暴怒中冷靜下來。 她抬起頭,對上了艾絲黛拉充滿贊賞的目光。 “你的意志力值得尊敬?!卑z黛拉說,“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啞聲答道:“西西娜?!彼仙涎劬?,疲倦地笑了一聲,“值得尊敬又怎樣?對神殿來說,還不是一個可笑的失敗者?!?/br> 艾絲黛拉輕笑一聲:“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神殿成為你口中的失敗者呢?” 如果是十分鐘前的西西娜聽見這句話,絕對會嗤之以鼻;但現(xiàn)在的她卻慢慢回過味,發(fā)現(xiàn)了這女孩的可怕之處。 她看似天真無害,眼界、學(xué)識、觀察能力和推理能力卻達(dá)到了恐怖的程度。是的,恐怖。她肯定一開始就猜到了,她是神殿派來的殺手,于是想辦法尋找她的弱點。 剛好這時,裁判所的看守送來了食物,她憤怒地掀翻了餐具。這兩個動作的間隔不到五分鐘,這女孩就從餐具看出了端倪,猜到了她是鉛中毒。 最可怕的是,猜中以后,她并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一步步地引導(dǎo)西西娜自己推測出真相。 人往往更相信自己推測出來的結(jié)果。 這女孩才多大,看上去連她的年紀(jì)一半都沒有,就把“玩弄人心”詮釋到了極致。 想到一開始,她輕蔑地認(rèn)為艾絲黛拉是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西西娜不禁羞恥地漲紅了臉頰,艾絲黛拉這么聰明,肯定看出了她自以為是的輕蔑。 不過,這么聰明的女孩,竟然夸她的意志力值得尊敬。這么想著,西西娜又忍不住高興起來,盯著艾絲黛拉的眼睛,認(rèn)真地說道:“你如果能讓神殿成為失敗者,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會全力以赴地支持你。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br> 艾絲黛拉微微挑起眉梢,沒想到西西娜這么相信她。 她低頭琢磨了一下,想說些漂亮話感謝西西娜的信任,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會讓你知道,你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西西娜大笑了起來。 自從被神殿下毒以后,她的心情一直都是壓抑的、陰郁的,幾乎沒有真心實意地開心過,但是這一刻,她卻笑得特別開懷,特別大聲。 她喜歡這個聰明又傲慢的女孩! 聰明人就該這樣傲慢! 一個小時后,神使看著裁判所看守遞來的消息,皺起眉頭:“西西娜說她找不到機會下毒?” 他躺倒在胡桃木躺椅上,有一下沒一下?lián)崮χ稚系慕渲福]目沉吟道:“她的殺人經(jīng)驗?zāi)敲簇S富,怎么可能連一個小丫頭都放不倒?那女孩比她小了整整二十歲呀!” 助手說道:“那女孩有多狡猾,您也看見了。她像惡魔一樣精于算計,連您都敢暗算。您不是說她有一副和男人差不多的頭腦嗎?西西娜只是個婦道人家,當(dāng)然算計不過她。” 神使緩緩點頭:“你分析得很對,但還是有失偏頗。我承認(rèn),她是有不少男人才有的優(yōu)點,但她永遠(yuǎn)沒辦法有一副和男人差不多的頭腦。你看過舊教的經(jīng)書嗎?夏娃使人類墮落,達(dá)麗拉無情地背叛了參孫,耶洗別迫害古希伯來可敬的先知。先人從未停止告訴我們,女人的眼界是多么淺薄,頭腦是多么簡單,意志力是多么薄弱。” 他嘆了一口氣:“女人是永遠(yuǎn)比不過男人的,你一定要記住。” 助手連連點頭,似乎非常贊同神使的見解:“您說得對。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西西娜找不到機會對艾絲黛拉下手,難道就這樣讓她平安度過三天嗎?” 神使蹙眉看了他一眼,似乎被他蠢到了:“不是還有三天嗎?她今天找不到機會,難道明天后天也找不到機會嗎?牢房里那么多女囚犯。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爭端,你不會找人教唆挑撥一下,讓她們對罵廝打起來嗎?我就不信混亂之中,那女孩還能全身而退。” 說著,神使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呀,腦子靈活一點兒,不要連個女人都比不過!” 助手繼續(xù)連連點頭,心里卻有些犯嘀咕。 他沒有神使的自信,怎么想都覺得自己就是比不上艾絲黛拉和西西娜。 一個年僅十六歲,就把教區(qū)的神使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另一個更厲害了,幾年的時間換了十多任丈夫,光是保險金就拿了幾十萬銀幣,而且還沒有到處揮霍,而是用這些錢開店做生意,要不是累積的財富太多,引來了有心人的覬覦,被身邊人揭發(fā)罪狀,她還不一定入獄呢! 他要是有這兩個人的腦子,怎么可能還是助手? 不過這些話,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出來。 助手在裁判所的記名冊上找了半天,終于找到十個手上有人命的女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