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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外室美人在線閱讀 - 外室美人 第6節(jié)

外室美人 第6節(jié)

    那日過后,蕭鄴多日沒有出現(xiàn)在扶玉面前,聽說也沒回蕭宅。扶玉無法得知他是否從陳克手上取回自己的賣身契,但陳克總歸也沒有再找上門,她漸漸放下了心。

    但她在蕭宅住下的第三日,陳克的夫人溫妙來見她了。雖然對溫妙突如其來的舉動不解,扶玉仍舊請她到問心齋小坐。

    溫妙進屋掃了一眼,就見一個釉里赭花卉寶座中插著梅花,琺瑯香爐升起熏香,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撲面而來,地面鋪上了厚厚的毯子,一室溫暖??磥?,蕭鄴待扶玉還是不錯的。

    見溫妙久久不說話,扶玉朱唇輕啟,笑意盈盈,“不知陳夫人找我是為了何事?難道是夫人取到我的賣身契了嗎?”

    溫妙這才回神,她搖了搖頭,“陳克就把你的賣身契放在身上,看得很嚴,我用了一些辦法都沒有得手。我本來是打算殺了你的,但沒想到你成了蕭世子的人?!?/br>
    眼神在扶玉身上來回掃了幾次,溫妙幽幽道:“蕭世子光是身份就比陳克好上不止一點點,他前途一片光明,你也算是攀上枝頭做鳳凰了?!?/br>
    “不過,侯門似海,平陽侯府不是那么好進的,你一個青樓女子不會被侯府認可,蕭世子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納你做妾。你若是沒名沒分留在他身邊,恐怕將來遇到想要你性命的女人會比我狠絕多了?!?/br>
    扶玉并不在意平陽侯府能否接納她,蕭鄴一從揚州城離開,兩人便分道揚鑣,談何以后?

    她呷了一口茶,淡抿唇瓣,微綻梨窩,輕輕頷首,“多謝夫人今日的忠告,扶玉定然銘記在心。但夫人今日來找我應該不只是為了好心提醒我吧?!?/br>
    被人猜中心思,溫妙神色一變,沉思片刻后頗為認真道:“你在蕭世子身邊呆了也有點時日了,可知道他來揚州城是為了何事?是否跟揚州春闈有關?”

    溫妙緊緊盯著扶玉如花的臉蛋,試圖從中看出一點端倪,但扶玉顯然也不知道蕭鄴揚州一行的目的,她微微一愣,一臉迷惑道:“揚州春闈?我未曾在世子身邊聽到這事。”

    “不過,我可以為夫人探聽此事,但夫人能否幫我一個忙?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心,扶玉姑娘說說看,說不定我能辦到。”溫妙眼底閃過一絲精明。

    “我想讓夫人幫我辦一個假良家籍和路引,只要能出了揚州城便可?!狈鲇裾0椭劬?,微微斂起卻月雙彎黛。

    雖然蕭鄴表示過,他離開揚州城的同時也放她自由,但扶玉總覺得心下不安,她遇到過太多不認舊賬的男人,現(xiàn)在多做一手防備,準沒有錯。

    溫妙忍不住對眼前的女人對了幾分打量,雖說沒名沒分跟著蕭鄴是有些委屈,但好歹可保一世榮華富貴,她啞然:“你不留在蕭世子身邊吃香的喝辣的了嗎?”

    “夫人應該也明白,以容貌侍人豈能長久。早晚有一日,我將容顏枯敗老去,但永遠有一簇簇年輕鮮活的小姑娘繼續(xù)冒出來,而我到時候成為昨日黃花被人拋下,豈不是很可憐?還不如自己早早尋個簡單的去處,粗茶淡飯一生,也是極好的?!?/br>
    扶玉丹緋絳低,緩緩劃過茶盞翡漏芙蓉紋重花蓋,懶懶一笑。

    “看來是我往日看輕你了?!睖孛罡袊@,“扶玉姑娘放心,雖然揚州城戶籍管理嚴格,但我花點力氣,還是能為你辦到的,半個月內給你消息?!?/br>
    扶玉粲然一笑,“我先謝過夫人?!?/br>
    她又道:“夫人可是和春闈案扯上了關系?你想要救誰?”

    溫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罌粟綻放,“我不是要救誰,我是要誰的性命?!?/br>
    和溫妙的一席話,讓扶玉心中惴惴不安,她越聽心越冷,越發(fā)感嘆男人都是狗東西。

    她想不到如母老虎一般跋扈的溫妙會有一段那么曲折的經歷,她第一次憐惜這個女人。

    “你這今日怎么了?研墨也能走神?!笔掄捦O鹿P,語氣不滿,冷淡中透出一股華貴之氣。

    扶玉對上其深邃的雙眸,她斂衣行禮,鬢邊垂下的細細銀流蘇晃出點點柔和光暈,“奴今后會注意的?!?/br>
    “是有什么心事嗎?”蕭鄴收了筆,把玩著手上的玉扳指,眼里閃過一絲玩味,不由細細的打量起眼前這人。

    “不是什么要緊事,就是想問問世子,奴求您辦的事,如何了?”

    “自然是辦成了。”蕭鄴語氣狂傲。

    “那奴的賣身契,可否交予奴?”

    蕭鄴冷哼一聲,“暫且放我這。時間一到,放你走,賣身契自然也給你?!?/br>
    “多謝世子?!狈鲇窀屑ぬ榱悖鹕斫o蕭鄴行禮,腰上流蘇發(fā)出細微的碰撞之聲,清脆而優(yōu)雅。

    蕭鄴瞥她一眼,不屑道:“虛情假意?!?/br>
    扶玉收了笑容,好脾氣地滿懷興致道:“奴聽聞世子來揚州城是為了賞景游玩,不知世子遍訪過多少佳景,最著名的仙鶴寺可去過?!?/br>
    蕭鄴來揚州查案的這段日子,已經將其中的那些彎彎繞繞摸得差不多了,他每天腳不沾地,唯一解悶的方式就是逗一逗、嚇一嚇扶玉,哪里還有什么空去欣賞風景名勝。

    “我雖然不曾去過,但聽恩……”扶玉頓了下,她正猶豫要不要接著講下去,就被蕭鄴勾手帶到懷里,蕭鄴挑起她的下巴,眼中劃過一絲危險的精光,神色不明,“你對過往的每一個恩客都記得那么清楚,連說過的話都牢記在心?”

    “那以后是不是也會時時記得我?”蕭鄴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問出這句話,說完便有些后悔。

    他懊悔地啄了啄扶玉的唇瓣,直到扶玉小臉通紅,被吻得喘不過氣來,蕭鄴方才停下,他用拇指摩挲被吻得濕濕黏黏的朱唇,“這仙鶴寺是怎樣的,跟我說說?!?/br>
    “仙鶴寺之所以被叫做仙鶴寺,是因為它形如仙鶴,并且寺廟上停歇著許多遠道而來的仙鶴。傳說,這些仙鶴是西王母的使者,它們會將人們的祈愿帶到西王母面前,而西王母與掌管姻緣的月老交好,所以仙鶴寺的眾多請愿中,求姻緣最是靈驗。不過,這種迷信傳說聽聽便好?!?/br>
    “仙鶴寺之所以聞名,另一個原因便是一路上山的風景絕美。山腳下是一處湛藍的湖泊,人們時常泛舟于湖上,到了中秋佳節(jié)時,更是會在湖上放花燈,遠遠看過去一閃一閃的宛如星辰,甚是好看?!?/br>
    “上山的路程雖然抖又險,但是石階兩側是蒼翠欲滴的原生樹木,枝繁葉茂,這些綠植飽受天地精華,越往上走,長得越好,呼吸到的空氣自然也越好?!?/br>
    ……

    蕭鄴攏了攏扶玉垂下的一頭青絲,在手上纏繞成一圈,復又松開,如此循環(huán)往復,仿佛注意力都在手上,但扶玉不知道的是,蕭鄴把她說的話記在了心上。

    她說,仙鶴寺是求姻緣最靈驗的寺廟了。

    晚間,二人一番纏綿后,蕭鄴已經沉沉睡下,扶玉依舊睜著明亮的眼睛呆呆望著身旁那人。

    雖然在蕭鄴身邊待了有些日子,蕭鄴常常做出一副要把她吃了的前.戲,兩人親過、摸過,但蕭鄴始終沒有破她的身。她時常奇怪蕭鄴為何把她留下,他不說,她也摸不著頭腦。

    忽然想起前幾日溫妙托付的事,扶玉輕輕喚了兩聲蕭鄴的名字,又在蕭鄴眼前晃了晃,見蕭鄴沒有動靜后,一個想法涌上心頭。

    她不可能直接問蕭鄴揚州行的目的,他不會真的告訴她,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催眠術撬開他的嘴。

    還在怡紅樓時,扶玉跟著專業(yè)師傅學過一段時間,不過只學了一點皮毛,那位師傅便離開了,所以她掌握得并不是很好。

    現(xiàn)在也只能姑且一試。

    扶玉取出錦囊袋中的催眠香,放在蕭鄴鼻尖吹了吹,隨后趴在男人的耳畔,低聲道:“我該如何稱呼你?”

    扶玉等了一會,見蕭鄴沒有反應,只好又在他鼻尖吹了吹催眠香,蕭鄴睡得很熟,雙目微闔。

    她輕哼出聲,就連說話的儀態(tài)也多了分嫵媚,“公子,你姓甚名誰?”

    寂靜無聲的溫室暗香浮動,扶玉百無聊賴等他出聲,可是蕭鄴一點反應也無,她這下也明白過來,自己的催眠術應該是失敗了。

    她正要放棄,就聽見蕭鄴清冽的嗓音:“吾姓蕭,單字一個鄴,字儉之?!?/br>
    第一次試驗催眠術便大獲成功,來自蕭鄴的出乎意料的反應讓扶玉眼底盈滿喜滋滋笑意,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小聲問他:“你家住哪里?”

    “京城平陽侯府?!?/br>
    “你是來揚州欣賞風景的嗎。”

    男人緊閉雙眼,扶玉見他肌膚之下的兩只眼睛咕嚕咕嚕轉了一圈后,方沉吟道:“不是?!?/br>
    果然。

    扶玉追問:“那你來揚州有何事?”

    蕭鄴卻突然閉上了嘴,扶玉怎么問他都不愿意開口,她猜測是催眠香的藥效過了,于是又拿著錦囊在蕭鄴鼻尖晃了晃,循循善誘問他:“是為了揚州春闈考官賄賂一事嗎?”

    這時,蕭鄴睜開了眼睛。

    扶玉被突然醒來的男人抓到了身前。

    第8章 “我沒覺得不舒服?!薄?/br>
    屋內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蕭鄴目光灼灼垂眸凝視這個想套話的女人。

    男人并不開口說話,他看向扶玉的目光有著之前從未有過的狠絕和獸性。

    感受到蕭鄴身上那股子攝人的威壓,扶玉心中警鈴大作,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個想法涌上扶玉心頭,那便是蕭鄴并非是被她催眠出話,而是從一開始就醒著,而自己卻像個傻子一樣洋洋得意,以為第一次試驗催眠術便成功。

    被蕭鄴死死勾在懷里,扶玉的腰肢被按得生疼,男人的手勁很大很大,若是此時點起燭火便可看見被揉得發(fā)皺的潔白素衣。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扶玉在蕭鄴的瞳仁中看到了略微驚慌失措的自己。

    她不好再不言不語,于是裝作睡意朦朧開口道:“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世子怎么醒了?”

    蕭鄴拇指的指腹劃過眼前這張香嬌玉嫩的漂亮臉蛋,他很討厭女人身上的胭脂味道,卻并不抗拒扶玉身上的悠悠香味,香簟爽眠,幽韻撩人。

    側過冷眸,蕭鄴面色沉凝,他回想自己留下扶玉的緣故。

    這一回味,方想起他之所以留下扶玉并非貪戀此女姿色,而是發(fā)現(xiàn)扶玉隱隱與揚州貪墨案有關。

    先是陳熹陳克父子,再是書生柳蘊明,這讓他很難不對她生出懷疑。

    微微失神片刻,蕭鄴用胳膊圈著扶玉嬌軟的身子,問她:“你有聽到什么聲響嗎?我方才被細碎的聲音吵醒?!?/br>
    但扶玉怎么敢把真相說出來,要是被蕭鄴知道她套機密,估計自己會當場被殺死在塌上。

    扶玉還是打算裝死,她小心翼翼地觸摸男人寬大的衣襟,靠在男人的胸口處,感受他紊亂有序的心跳聲,嬌滴滴地說道:“許是奴發(fā)出的聲音罷。世子有所不知,奴有兩個惡習,便是說夢話和夢游。許是今夜犯了毛病說了夢話,驚擾世子了?!?/br>
    蕭鄴自然知道她在說假話,他見過說夢話的人,也見過夢游的人,但沒有哪個人說夢話會咬字清晰,語句清楚。

    他作出一副頗為驚訝的樣子,沉聲問了一句,“我還是第一次見會說夢話和夢游的人,那你犯病有規(guī)律性的時間嗎?”

    “世子什么意思?”

    扶玉對此滿臉問號,他問這個做什么?她當然不會說夢話和夢游,哪里知道犯病是否有規(guī)律,這只是為了解當下困境的一個法子罷了。

    “我覺得頗為有趣,所以想看看你下次發(fā)病的形容。”

    扶玉尷尬一笑,“奴這些年來只犯過四五次病,所以短期內應該是不會再出現(xiàn)了?!?/br>
    “那太可惜了?!笔掄捒此谎?,仿佛無意一般,神色間卻是深以為然,緩緩道:“夢話中你提到了揚州貪墨案,這件事你從何得知?我怎么沒有聽過。”

    扶玉癟了癟嘴,暗道自己的猜測果然是真的,蕭鄴從一開始就是醒著的,但此刻他偏偏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她心里清楚自己不好再裝瘋賣傻,只好道:“白日間,陳克的夫人溫妙與奴交談時說了此事,許是記在心中后,夜間不知不覺冒出話罷。”

    “哦,是嗎?”

    “奴怎敢欺騙世子,千真萬確?!狈鲇裱灾忚彛跏钦J真說道。

    “我現(xiàn)在睡不著,你同我說說這揚州貪墨案罷?!蹦腥宋⒉[了瞇雙眼。

    扶玉動了動,豈料這一動,男人將她擁地更緊了,她被身邊這具火爐似的身體燙得心驚rou跳,生怕男人中途發(fā)作將她辦了。

    “但世子能不能把奴松開,奴把你壓著了?!?/br>
    “這樣就很好,我沒覺得不舒服?!?/br>
    蕭鄴愉快得笑起來,笑得得意而放肆,扶玉只好依他,兩人的身子緊緊貼著,扶玉心跳如鼓,面色酡紅。

    她緩緩開口,“這事要先從溫妙的母親溫素玉說起。溫妙的祖父溫謙子息單薄,幾個孩子要么胎死腹中要么年幼夭折,只有溫妙母親溫素玉一路病痛長大成人。”

    “溫謙是揚州城最大的米商,他旗下的米糧商鋪不僅僅開在揚州一個城,大胤朝其他城也比比皆是溫家米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