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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山,你隨便捏 第147節(jié)

    尚瑾凌點頭,誠實道:“我會想你的?!?/br>
    劉珂高興地眼睛放光,“真的呀?”

    “對啊,還有我娘,祖父,jiejie們,姐夫們,小泱泱,老師……”尚瑾凌報出了一長串人。

    劉珂嘴角一抽,“這么多?!?/br>
    “可不是嘛,都是關(guān)心我,愛護我的人呀,對了,還有團公公,羅統(tǒng)領(lǐng)?!?/br>
    “連團子都有份?”劉珂回頭就定了跟在后頭的小團子一眼,眼神不善。

    小團子正百無聊賴地數(shù)著石板地磚,感到前面的視線,莫名地抬起眼睛,然后諂笑道:“殿下,您有何吩咐?”

    “離我們遠(yuǎn)一點?!?/br>
    “哦……”平白無故遭嫌棄,小團子很委屈。

    尚瑾凌對劉珂的幼稚感到無語,笑道:“也不知道云州這事,朝廷會怎么處置,希望不是粗暴的派兵鎮(zhèn)壓?!?/br>
    “沒那么傻,楊慎行自動請纓去了?!?/br>
    “真的?”

    劉珂點頭:“嗯,剛從京城來報的消息,否則真是官逼民反?!?/br>
    然而尚瑾凌卻并不樂觀,“可楊慎行這一步,這將自己逼到絕境了?!?/br>
    劉珂一怔,“為什么,凌凌,以我之見,說實話,楊慎行這一去,至少云州百姓還有得救。”

    “可他敢動梁成業(yè)嗎?”

    尚瑾凌這一反問將劉珂問倒了,他似乎想明白這個關(guān)鍵,“可若不動梁成業(yè),云州百姓如何肯善罷甘休?”

    “但若動了,端王那里怎么交代?”

    劉珂:“分道揚鑣?!?/br>
    尚瑾凌:“十萬兩。”

    “……”劉珂想了想,“那怎么辦?”

    尚瑾凌搖頭往前走:“沒怎么辦,就看他有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從絕境之中掙扎一條活路來?!?/br>
    第136章 云州

    第二天,風(fēng)和日麗,尚瑾凌出發(fā)前往云州。

    還有雍涼同樣參加院試的童生,劉珂又另外派了一隊護衛(wèi)跟隨,聽尚家號令,云州城不太平,考生們一同出行會安全許多。除此之外,還有新法辦的兩名主事,他們?nèi)タ纯丛浦菪抡膶嵉厍闆r的,也是給這些考生做擔(dān)保。

    經(jīng)過半月的趕路,一行人終于到了云州城。

    不論何朝何代,最先受到壓迫而走投無路的,永遠(yuǎn)是最底層的百姓,暴動也在這些城外和接近城郊的民眾中發(fā)生。不過在尚瑾凌得到消息之前,楊慎行連年都沒過,就已經(jīng)趕往這里,如今已經(jīng)平息了。

    只是動亂雖平,但是創(chuàng)傷猶在,明明是春季,正該是生機盎然之時,可放眼望去,卻有種蕭瑟頹然之感,本該忙碌的早晨,卻出城的少,進城也少。

    到達(dá)縣城已是午時,寧王殿下財大氣粗,報銷這十多名考生所有來回資費,是以他們也無需另外尋找住處,干脆一起在考場附近找了一個較大的客棧。

    等安頓下來之后,便一同來到大堂用午膳。

    小二殷勤地端著茶水上桌,連帶著掌柜也跟了過來,看了看尚瑾凌他們的打扮,不禁笑問:“諸位是參加院試的童生吧?”

    “是啊,一看就是讀書人對不對?”尚小霧坐在一旁,笑問。

    “是呢,這個時候就是趕考的學(xué)生最多,不過聽小姐口音,似乎不是咱們云州人士?”

    尚小霜道:“我們是從雍涼來的?!?/br>
    掌柜恍然,“怪不得,那諸位可要試試咱們當(dāng)?shù)靥厣俊?/br>
    “行啊,掌柜看著上菜就好,咱們都嘗嘗?!?/br>
    “好嘞?!?/br>
    如今正是飯點,尚瑾凌看了看周圍,發(fā)現(xiàn)除了他們這幾桌以外,這客棧竟意外的空曠,三三兩兩坐的不多,于是問道:“掌柜,我方才聽小二說,你們客棧幾乎都住滿,怎么這個時候都不見人下來用飯?”

    “是啊,兩年前我來的時候,這客??墒侨藵M為患,云州其他縣地的考生也聚集在這里,附近大小客棧都住滿了?!贝箜樀脑涸嚾魺o特殊情況兩年一次,這位年紀(jì)稍大的考生已經(jīng)是個老學(xué)經(jīng)。

    一說起這個,掌柜不由地嘆道:“這些學(xué)生,書生,這幾天全聚集在府衙前呢!”

    聽此,眾人納悶道:“這是為何?”

    尚瑾凌心中一動,但是沒有說話。

    掌柜見人少,也就忙里偷閑,與他們閑聊:“還不是新政鬧的,之前日子難過,熬一熬也能過,可新政一來,這是過都過不下去了!唉……年前咱們這兒還發(fā)生了暴動,諸位來趕考,我看身邊還有侍衛(wèi)保護,也都聽說這件事了吧?”

    “是啊,可為什么呢,雍涼也在實施新政,我們看著也……還行。”尚小霜瞥了那新法辦的兩個秀才一眼,隨意道。

    “說來話長。”掌柜長嘆一聲,“之前免役法出來的時候,官府就挨家挨戶地要銀子,以前還有下戶,困戶可免于徭役,現(xiàn)在是只要給不出銀子,直接鎖拿送去修路造橋。所以為了免除徭役,只要不是太艱難,就直接給銀子,其實對咱們來說倒也不多,可那些地里刨食的,就跟骨頭上刮油一樣,哪兒還能炸出來。”

    新法辦其中一位主事,年紀(jì)稍長,名叫秦悅,他直接問道:“不是有工錢可發(fā)嗎,用以補償那些服役之人?”在雍涼,即使是目不識丁的老伯都知道新政每一個法令的條款,特別是免役法,那是大街小巷天天說,天天念,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特別是有補償?shù)倪@點,每個人都牢記在心。

    “什么工錢,只要能盡快放人回去,不可命地壓榨,就謝天謝地了!”掌柜還沒回答,邊上倒茶的小二就忍不住插嘴。

    尚瑾凌問:“小二哥,你怎么知道?”

    店小二看尚瑾凌年紀(jì)最小,長相也最好看,頓時心生好感,說:“我鄉(xiāng)里的一個遠(yuǎn)親,就是因為沒舍得交錢,被抓去做了苦役,一去就兩個月,人回來都瘦成一層皮!要不是家里還有老婆孩子,估摸著都堅持不下去!”

    掌柜的白了他一眼,“怎么就你話多,趕緊去后廚催催,別餓著客人?!?/br>
    “沒事,掌柜,我們不餓,讓這小哥再說說唄?!绷硪晃幻魇拢瑥堉靖咝Φ?。

    尚小霜想了想,捏了塊碎銀子放在桌上。

    小二哥于是看向掌柜,后者擺了擺手,表示隨他。

    于是小二哥干脆將肩上的帕子放在桌上,說:“這事兒我雖然沒經(jīng)歷過,不過他媳婦來城里抓藥,托到我這里來,這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告訴我。說是人回來就病倒了,起都起不來,才請了赤腳大夫開了藥方,而且要不是我在邊上,那藥估計也抓不下去?!?/br>
    “為何?”

    掌柜苦笑道:“那不是病,是過勞,又吃不好睡不好,身體需要補啊,雞鴨rou還能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地幫襯一點,可那藥多貴,連役錢都給不起,更何況藥呢?”

    “后來呢?”

    “這傻小子給墊的,至今還沒還,估摸著也還不起了?!闭乒裾f。

    小二哥摸了摸后腦勺,“那也沒辦法,總不能看著她就捏著幾個銅板再回去吧,就是我媳婦不知道這件事,掌柜的,你可別告訴她。”

    “放心吧,我是那多嘴的人嗎?”掌柜白了他一眼,然后繼續(xù)道,“這能回來的其實也算好了,有些就直接回來告訴一聲,人沒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有書生聽此,不禁喃喃道:“為什么會這樣呢?”

    “唉,諸位想啊,以前徭役是輪著來的,大伙兒都一樣,現(xiàn)在為了逃役,能給的都給了錢,這余下給不起的可不就得玩命榨嗎?”掌柜的搖頭,“其實這也還好,畢竟熬不過去的還在少數(shù)。可息苗法出來后,百姓的日子就真過不下去了!沒錢逼著借貸,都是有了這頓沒下頓的百姓,借了怎么還,而且銀子還到不了手上,新政里頭不知道什么亂七八糟的名目,反正咱們小老百姓也不懂,就都收回去了。這不,年前發(fā)生暴動,差點就引來官兵鎮(zhèn)壓!”

    “這里沒人上告嗎?”尚小霧問。

    “告?您開玩笑哪,咱們知府大人是誰,那可是端王的妻弟,這新政是誰頒發(fā)的,還不是端王,怎么告啊!況且……”掌柜左右看了看,然后壓低聲音道,“不是小老兒亂說,這云州府從上到下都一樣,也沒人告,要不,也不會走投無路造……那個反抗是吧?不過幸好老天爺保佑,最終朝廷還是派來欽差,不然得要死很多人!”

    “楊慎行?!?/br>
    “對對對,聽說就是推行新政的那位大官?!?/br>
    尚瑾凌說:“如今這動亂算平息了嗎?”

    掌柜為難道:“算平,也算,不平。”

    “這怎么說?”

    “諸位不是問這些考生為什么去衙門嗎,就是為了向這位欽差要說法的?!?/br>
    “說法?”眾人面面相覷,都很好奇,尚小霜玩笑道,“難不成要殺了梁成業(yè)?”

    “小姐一猜就準(zhǔn),就是如此?!?/br>
    “按照大順律令,以梁知府這樣的貪贓枉法,魚rou百姓,的確死不足惜?!币晃粫吐暤?。

    周圍人也跟著點頭,若他們也是云州人士,此刻定然也在府衙前助威。

    “可是楊大人會答應(yīng)嗎?”眾書生說著不由地看向尚瑾凌,他們都知道這位是西陵公府的少爺,也是寧王殿下面前的紅人,論對朝政,在場自然沒有比他更熟悉。

    尚瑾凌想了想問:“掌柜,他們難道只要求懲治貪官?”

    掌柜說:“不是,還要楊大人罷除免役法和息苗法,給百姓一條活路。”

    尚瑾凌聽此,笑道:“這每一點都不容易。”

    “所以,這不就在鬧嗎?”

    “可拿什么跟官府談條件?若是楊大人不答應(yīng)會怎么樣?”尚小霧好奇地問。

    “這……小老兒倒是不清楚,畢竟只是平頭百姓,能做啥,也就跟之前一樣動亂,可不至于如此吧?”

    尚瑾凌問:“與官府談判,總有領(lǐng)頭之人,可知是誰?”

    “聽說是虞山學(xué)院的山長?!?/br>
    尚瑾凌驚訝,“一個學(xué)院山長?”

    “是啊,他在咱們云州很有名望,桃李滿天下,聽說有不少學(xué)生在朝中當(dāng)官,梁知府是輕易不敢動他的?!?/br>
    “如何稱呼?”

    “我們都叫他虞山居士。”

    掌柜說完,小二端著菜盤開始上菜,他笑道:“這些都是咱們云州特色,諸位嘗嘗,看看吃不吃得慣?!?/br>
    “多謝掌柜?!?/br>
    “客氣,諸位慢用。”這時有別的客人進來,掌柜便過去忙乎了。

    “來來來,花的都是寧王的銀子,大家不要客氣。”尚小霧根本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直接招呼起來,隨同而來的侍衛(wèi)拿起筷子就吃,一路吃著干糧,風(fēng)餐露宿的,總算有頓像樣的飯,都趕緊填飽肚子。

    然而那些考生和新法辦的兩名主事卻端著碗,似乎心事重重,有些食不下咽。

    “尚公子……”他們的目光紛紛落在尚瑾凌身上,欲言又止。

    尚瑾凌咽下口中的飯菜,笑道:“趕緊吃,吃完我們也衙門看看?!?/br>
    此言一出,所有的書生眼睛一亮,一同點頭,然后猛然扒飯。

    尚小霜問:“凌凌,你們還要去湊熱鬧啊?”

    “馬上就考試了,是不是得復(fù)習(xí)鞏固一下?”尚小霧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