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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壁w園答完復又問他:“你現(xiàn)在在哪兒,我之前給你打電話沒有人接,我還以為……” “你以為什么?”鄧祁及時打斷她,聲色聽起來再正常不過,甚至還帶著兩分調(diào)侃:“以為我又跑了?” “你還說……”那邊回應著眼淚直啪嗒往下墜:“給你打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也不留個消息?!?/br> “鄧祁,擔心死我了知不知道!” 聞言久久無聲,那邊禁聲良久才傳來男人竭力克制的聲音:“公司臨時出差,事出緊急沒來得及通知,現(xiàn)在剛下飛機?!?/br> “這樣啊。”那邊說著又抿抿唇,“那你準備什么時候回來?” “處理快的話,一個月的時間?!毖哉Z間又抬頭看了眼窗外寂靜的深夜,喉結(jié)滾動著眼眶泛紅:“自己在家注意點,害怕就給我打電話?!?/br> 趙園:“那你記得早點回來?!?/br> “嗯?!?/br> “那我先掛了,你快去倒時差——” 話到一半被鄧祁截停,輕哄著她的情緒叮囑:“園園,記得把蛋糕吃了。” “好?!?/br> 電話掛斷,趙園抬眼看了眼窗外此時形狀漂亮的明月,不禁感嘆今晚的月亮是真的好看,可惜鄧祁見不到了…… 隨即又收了心思取出了盤叉出來切了一小塊蛋糕放進盤子里,讓原本還完整的另一個小人偶也殘缺起來。 勾唇彎眼。 鄧祁。如果你的背影不完整,那她就去陪他一起殘缺。 鄧祁掛斷電話后盯著窗外失神良久,最后是被傅修遠推門進來的聲音提回了神,側(cè)轉(zhuǎn)過頭見男人手里正提著兩袋外賣。 扶著移動椅推過來,把粥放在上面打開蓋子推到鄧祁面前,清雋的手指在桌上微點:“趁熱?!?/br> “行?!编嚻铧c頭,嘴邊蕩開一抹苦笑,沖男人回了句謝謝。 卻把傅修遠聽得直接動作一頓,拆筷子的動作開到一半,眉梢一挑,話甩過來:“你這到底什么情況?” 鄧祁言簡意賅:“小毛病。” “小毛???”男人聞言呵笑,氣他不和自己說實話,壓著火懟他:“跟我這兒還藏呢?小毛病你給我暈進醫(yī)院?”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聞言按著眉心,語氣卻仍舊打破砂鍋問到底:“那就三句四句地說?!?/br> 鄧祁只笑。 再次推開賀斯醫(yī)生診療室的門時,鄧祁都快忘了自己是怎樣的心情。 是一種混沌中猶如做夢的感覺。步子都有些輕飄,像踩在棉花上。 CT報告再出來的時候,一向笑意常存的賀斯醫(yī)生臉上也難得沾染上幾分凝重,他盯著檢測遞質(zhì)含量觀望良久,最后只鄭重地摘下了伴隨自己多年的眼鏡。 對著鄧祁微鞠了頭:“祁,我很遺憾?!?/br> 難得見賀斯醫(yī)生用中文。 鄧祁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出了診療室,又是怎么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只知道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到了江景小區(qū),印象里還算清晰的,大抵只有從趙園房間里亮出來的仍舊柔和無比的燈。 點綴在記憶里,成為黑暗中唯一的光點。 可是后來燈光熄滅,亮燈的人也成為他此生的遙不可及。 腦子里的神經(jīng)隨之隱隱作痛,鄧祁也是在那一刻才終于意識到—— 他和他姑娘,這輩子怕是白不了頭。 趙園開始抱著日歷過日子,剛開始兩天她給鄧祁打電話都還能接,對話也再正常不過。 插諢打科中將生日那天的不安盡數(shù)消除,握著馬克筆劃掉第天時三十時,滿懷欣喜地給那邊打去電話。 略有些失望地無人接聽。 其實這種情況也算正常,兩邊的時差不一樣,趙園每次都是在上午的時候,給那邊打過電話,西洋彼岸尚在傍晚的男朋友可能正忙。 可即使這樣,鄧祁也會在下午給她回電話過來。 那天卻似乎也沒什么不一樣。第一遍沒有打通后,趙園耐心地等著下午的回電。 可一直等到下午,手機里也毫無動靜,她又耐著性子等到晚上,還是沒有,半夜十二點的時候在床上翻來覆去,終于沒忍住又給鄧祁重新打了過去。 這次終于有了回應,卻傳來了趙園最不想聽見的聲音——“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后再撥,The number……” 掛斷重撥。 一遍一遍在機械不過的女聲像在強調(diào)般在耳邊一直回響—— “您撥打的電話已經(jīng)關機,請稍后……”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 “已關機……” 是真的在強調(diào),歷史重演。 她又一次把他弄丟了。 鄧祁再一次一聲不響地從她的世界里抽離,徹底銷聲匿跡。 獨留她一人,在無人知曉的夜里,崩潰地徹底,只靠著墻不甚清醒的喃喃自語:“不是說不走了嗎……” 調(diào)整了情緒旋即復又清醒,趙園打開電腦找出‘成策’的公司地址,直接套上外套就下了樓。 連夜開車趕往B市。 跨越1800公里,只為去見見那個沒良心的鄧祁。 其實完全可以訂第二天一早的機票直接飛B市,但趙園等不了。 一刻也等不了。 閉上眼滿腦子都是他的樣子,怎么睡得著,索性上路好了,打著方向盤只用開車,什么也不用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