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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市科技大學,是一所再普通不過的二本學校。 招人進來的學長了解原委后過來和他道歉,卻只見少年靠在墻邊頭顱微低,細碎的長發(fā)覆蓋眼睫。 那模樣,低沉又消極,像被打碎驕傲的星星,再也無法亮起。 趙園是第二天中午收到李旭的消息回復的,對方向她表達了歉意,稱昨晚輸完液回來手機關機了,也沒想著看。 現(xiàn)在才回她消息著實抱歉,還約了她說等會兒在女生宿舍樓下面等她。 替他做實驗的室友把外套拿回去,趙園對此倒也沒發(fā)什么脾氣,只是有些擔心李旭那個身板,畢竟在N市這樣惡劣的天氣里,一旦感冒,真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私事而連累對方病情加重,最后還是決定再去一趟男生宿舍。 在樓底下等他。 李旭同意了,畢竟他最近確實有點“病入膏肓”。兩人的時間約在中午,這是志愿隊在科大待的最后一天,和本校藥學專業(yè)交流一些辦學經驗,雙方老師還有一個會要開。 大概會等到接近傍晚的時候離開,離開這個讓人心心念念的不歸之地。 趙園在食堂吃完午飯以后,就回寢室拿了鄧祁的外套去了男生宿舍,在樓下等了大概五分鐘不到的時間,李旭就打扮地跟個熊一般走了下來。 頭上的帽子是小區(qū)象棋大爺最愛的款式,羽絨服臃腫地像是塞了兩捆炸藥包,可這一切吸人眼球的打扮,都不足以成為趙園怔怔注視他的理由。 足以的,是李旭脖子上那條再普通不過的圍巾。 可它是淺棕色的,可它,是她織的。 所以,你看啊,鄧祁,我周圍的一切都在提醒我你就在我身邊,為什么就不能出來見一面呢? 為什么呢?是嫌我等的還不夠久?還是你的病呢? 少女怔愣間,李旭已經走了過來,伸手要去接趙園手上裝著外套的袋子,卻在快要觸碰的下一秒,被女生躲開,喉間的感覺有些滯澀,趙園清了下嗓子,卻仍擋不住出口的沙?。骸澳阕屗约簛砟谩!?/br> “啊?”李旭聞言懵了一瞬,恍惚間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聽,看向趙園的眼神帶著茫然,卻只見女生在他疑惑的注視下,神色十分認真地重新開口—— 這次是一字一句異常清晰的吐字。 “我說,讓他自己來拿?!?/br> …… 鄧祁接到李旭電話時,對面支支吾吾轉了好幾次話鋒,半天才聽出來是之前借了他外套的那個男生要過來還衣服,脾氣特犟,非要親手交到他手里才算作數(shù)。 其他不管誰過去,都不給。 鄧祁猜不出這人葫蘆里買的什么藥,但他對此倒沒什么意見,有機會多接觸一下也是好的,畢竟那人和趙園走的很近。 只是沒預料到,腦子里想的是一回事,真正見到的又是另一回事。 當看見男生寢室樓下和李旭并排站在一起的少女時,鄧祁什么都懂了。 她知道了,他在這兒。 還衣服的借口不過是種另類的說辭,說到底,只是為了見他一面。 少年站在距寢室樓最近的一棟教學樓面前,借著眼前綠化帶的掩映,暫時沒讓遠處的人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糾結在心底如小人打架般極限拉扯,情緒波濤洶涌,欲望翻江倒海般層層直往上涌,全身上下每一處細胞都恨不得叫囂著去見她。 走出去吧,鄧祁,不管怎么樣,先見一面吧。 步子往前邁開。 一步,兩步,……十步。 距離在逐漸拉近,再越過最后一道香樟樹,就能看見她了。 只差最后一步,鄧祁的腿邁了出去,身子暴露了一半,卻突然被人叫到了名字。方向自后方傳來,很顯然不是趙園。 鄧祁回了頭,見許久未見的程雨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眉心沒忍住重重一跳,與此同時,女生也快步上前一把挪到他的身旁。 將他拉出香樟樹的同時,湊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身體驟然僵主,神色微怔的下一秒,趙園看了過來。 那雙記憶中熟悉的眸,一瞬間與他對上,來不及看出什么別的情緒,程雨就扯著他的手臂晃了晃,姿勢親昵,語氣驕嬈:“鄧祁,幫我把這邊的頭發(fā)別到耳朵后面,好嗎?” 鄧祁表情微變,眉心不自覺擰緊。 不遠處的趙園已經向這邊走了過來,再邁下一段臺階,就能到他身邊。 少女的腳步在一點點挪近,程雨見他不動,只好自己踮起腳湊到他耳朵邊又強調了一遍。 趙園的腿已經邁下了第一步臺階,少年眼神微暗,如松般站立的姿勢瞬間松懈。 終是妥協(xié)。 抬手,幫程雨理了頭發(fā)。 余光瞥見,不遠處少女的步子,停住了。 鄧祁怔了怔,猶豫不覺間心恍若要跳出來,卻沒得到機會,在整理完頭發(fā)的下一秒,就聽見程雨故意拔高了的聲色:“阿祁,我們去外面吃飯吧,你都不知道這幾天我有多水土不服,我不管,你得補償我,這千里迢迢過來就為了看你這沒滅良心的男朋友?!?/br> 話音落下的同時,空氣都仿佛凝固在了原地,氣氛死寂。 鄧祁的唇線抿的死直。 被人挽著的手挨了一掐,,眸光含水的秋眸里滿是暗示,卻讓鄧祁無比地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