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每天都在恐婚 第146節(jié)
...... 奚蕊終于聽清了他們的對話。 不知哪來的力氣,她一把掙脫了那拽著她的手臂,趕忙摸索到祁朔送給她的銀鐲子抵在自己頸邊。 額頭的汗早已浸濕了她的碎發(fā),她大口喘著氣,聲音虛弱又堅毅:“......你們休想......休想用我去威脅他!” 眼前的重影愈發(fā)混亂,那些人好像怕了,卻又更想帶走她。 奚蕊握住鐲子的手在顫抖,緊咬著下唇,鴉羽顫抖不止。 「若遇危機,按下它,然后朝我這邊跑。」 「對著敵人按。」 「……那如果你也不在呢?」 「那就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br> 等他...... 腹部的痛愈發(fā)強烈,眼前的人影越來越近,奚蕊緊咬的牙齦已經(jīng)滲血。 她可能等不到了…… 握住手鐲的指尖慢慢收攏,微涼的淚珠順著眼角滾落地面,她緩緩閉上了眼。 比起活下來,她其實更害怕他因自己為人質(zhì),而做出后悔終生的事。 只是可惜,腹中的孩子還來不及讓他爹爹見上一眼。 而祁朔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存在。 但…… 對不起,她要食言了。 …… 第106章 從始至終,他在乎的,…… 就在此時,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虛掩的門板被人大力踹開。 帶起的勁風讓因疼痛本就手指不穩(wěn)的奚蕊霎時錯落了位置。 她失了重心,揚起的發(fā)絲遮住了她的眼。 與此同時, 還來不及碰到奚蕊的兩名叛軍被驟然扯離,身體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度, 又猛地撞擊到墻面。 大排的火把將室內(nèi)照的透亮, 鎮(zhèn)北軍單方面的廝殺與叛軍的慘叫悲鳴混亂交織, 響徹在這本該寂靜的夜空。 背后火光沖天, 極致的喧囂響在祁朔耳畔,可他好像聽不見任何聲音。 锃亮染血的長劍劃過大地,血珠凝聚順著劍端流向地面,帶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祁朔緊盯著不遠處縮成一團,看不清面孔, 身下浸滿血水的女子。 視線略向她高隆的腹部, 瞳光有一瞬間的碎裂。 那人是...... 他同以往一樣, 一步一步地朝內(nèi)踏步, 棱角分明的側(cè)顏看不出半分情緒,只是那握著劍柄的骨指卻顫抖到暴起條條青筋。 手中的劍隨著距離漸近逐漸變沉, 沉到讓他幾乎再也握不住。 哐當。 劍柄順著指尖跌落地面碰出輕響。 祁朔單膝跪地,手臂剛剛探出,可心底忽然漫出前所未有的害怕。 仿佛過了半生那樣久, 微抖著手指終于撩開掩蓋了她面容的墨發(fā), 入目所見正是他日思夜想,卻又不想在此時看見的面容。 小姑娘蜷縮躬身,緊蹙著眉,汗水浸濕了她的碎發(fā)。 她的嘴唇煞白到?jīng)]有一絲血色,身下的血跡蜿蜒浸透了整個衣擺。 “......蕊蕊?” 熟悉的輕聲低喚如同他們此前溫存的每一次呢喃耳語, 奚蕊在劇痛的漩渦中倏然聽到了一絲清明。 卷長的鴉羽懸著將落未落的淚與汗,又慢慢打開。 有人說,人在臨死前會回顧自己的一生,然后見到那個她最放不下的人。 她現(xiàn)在,似乎看到了。 只是他的瞳仁不復淡然與柔光,在那眸底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迅速龜裂。 祁朔虛握住她肩的手克制不住地發(fā)顫。 那個在戰(zhàn)場上運籌帷幄,縱然敵眾我寡,依舊氣定神閑的男人,在此刻,像是怕將她弄碎了,甚至不敢多碰她一寸。 奚蕊想扯動唇角叫他一聲,可疼痛的哽咽讓她發(fā)不出聲。 她緩緩伸出手握住他的腕,又放到自己的腹部,吸了好幾口氣才組成一句話:“孩子......你的孩子......” 不知是虛幻還是現(xiàn)實,她只是這樣重復著這句話。 “孩子,是你的......” “......我知道了?!焙黹g滾動著難以出口的話,祁朔回握住她的手抵在唇邊,眼尾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泛紅。 聽到他的聲音,似是證實了眼前之人是真的,那瀅聚的淚珠串串斷落。 奚蕊唇瓣喏動,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可我......好疼啊......” 瞧見她愈發(fā)抽離的意識,胸口的窒息快要將他淹沒,肝腸寸斷。 祁朔咬緊后槽牙,一把勾住她的身子摟入懷中,又猛地起身。 頭頂殷紅的盔纓穗搭于側(cè)臉,他瞳仁猩紅:“快傳太醫(yī)!” “傳太醫(yī)——” ..... 一盆盆血水從室內(nèi)端到室外,空氣中浮動著濃烈的血腥氣息。 “夫人使勁啊!已經(jīng)看到頭了!” “夫人深呼吸——” ...... 奚蕊的意識愈發(fā)模糊,強撐著最后一絲意識聽著產(chǎn)婆的話用力,只覺得整個人從下而上,都快要被這劇烈的疼痛撕裂。 “公爺,夫人力氣太小,再拖小世子怕會窒息而......” “救她?!?/br> 穩(wěn)婆怔住,似是沒反應過來他在指什么。 “孩子可以沒有?!?/br> 祁朔半跪在塌邊,摸著她的臉,喉嚨發(fā)緊,字字句句像是從齒縫中擠出,艱難無比:“但她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便要你們?nèi)繛樗阍?!?/br> 男子聲音森然厲絕,仿佛浸染了雪山之巔的冷冽,一字一頓,似要將此處凍結(jié)成冰。 產(chǎn)婆們哪里見過這樣的架勢?當下嚇得臉色煞白,雙腿止不住哆嗦。 男子的手掌穿插過奚蕊的五指,掐入他手背的指甲已經(jīng)滲出了絲絲血痕。 她想要松開,卻被他握的更緊。 看她口中快要咬爛的被角,祁朔心如刀絞:“咬我?!?/br> 他眉尾下撇,輕聲哄著讓她松口,卻不想奚蕊微側(cè)過頭躲了過去。 她緊擰著眉,大口喘息,氤氳淚花的眼堪堪對上他眼底快要溢出的疼惜。 她勉強地扯起慘白的唇:“可是我......舍不得......” 語落,祁朔胸腔驀地收緊,剛想開口,便見她伸出另一只手搭在了二人交握的手掌上。 她閉了閉眼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握住他手掌的手緩緩收緊,又高揚起脖頸。 “啊——” 伴隨著女子撕心裂肺的痛呼,一聲嬰兒的啼叫響徹室內(nèi)。 外面著急打轉(zhuǎn)的一眾人瞬間聽下腳步,就連清醒了一些又嚷嚷著折回來的太皇太后都停滯了呼吸。 “生了,生了,是個小世子,母子平......” 穩(wěn)婆手持剛被開水燙過的剪刀剪斷臍帶,恭賀的話未說完,便見奚蕊唇邊溢出了血。 “這......這......”穩(wěn)婆慌忙地往下看,可是并未有血崩的征兆。 “蕊蕊!”祁朔心口一緊,手指搭上她的脈搏。 脈象虛弱無力,不對......生孩子怎么會吐血? 視線忽然掃視到她脖頸處一抹淡淡的血痕,他瞳孔驟然一縮。 那是...... 指尖顫抖著覆蓋上那抹血絲,可怖的猜想頓現(xiàn)。 祁朔僵硬著轉(zhuǎn)過頭,瞧見不遠處一只小巧的銀鐲開著口跌落在不遠處,而在那之上,極細的銀針朝外冒出了個尖。 她用他給她防身的毒針...... 刺傷了自己。 “蕊蕊,別睡.......蕊蕊......”祁朔耳邊嗡嗡作響,素常的理智消失殆盡。 他手掌哆嗦著想去擦拭她唇邊的血,卻引得她咳出更多。 “太醫(yī)——” 顧不得什么產(chǎn)房血腥之防,祁朔驀地起身繞到屏風外拽出太醫(yī)院正扔到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