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每天都在恐婚 第98節(jié)
只是這場景卻讓他驟然愣在了原地。 祁朔黑沉的臉幾欲滴出水來,車簾撩開的瞬間滿目凌亂直直傳入放大的瞳孔。 只見那男子褲帶散亂,粗長的繩索紛雜了滿室,很明顯奚蕊已經(jīng)跑了。 “公爺,這些人......” 憤怒完全席卷了他的腦海,祁朔幾欲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了幾個字:“殺了,喂狗?!?/br> 嘭的一聲馬車車廂應(yīng)聲而裂,他已然不想再看到一絲一毫。 就在此時,一枚玉簪跌落在他腳邊,清脆的聲響使得祁朔移過眼神,又瞬間僵硬。 那是她素常戴著的一只。 腳步仿佛被灌了鉛一般,他喉嚨艱難地滾動,然后俯身撿起,只感覺眼前種種全部化作利刃直穿胸膛,一下一下凌遲著他的心臟。 玉簪在掌心收攏,他喘不過氣來。 那樣愛哭的小姑娘,面對這些該是有多害怕? 第75章 他一定會找到她的吧………… 奚蕊跌跌撞撞地不知道跑了多久, 眼見著夜幕降臨,漆黑叢林中開始蔓延起無盡的黑暗與恐懼。 身上穿的還是那件被割裂的衣衫,被自己胡亂地打了幾個結(jié)倒也算是不會滑落。 她跑得累了, 放慢了腳步,眼瞧著無人追趕上來, 奚蕊停了下來。 身子順靠著粗壯的樹干緩緩滑落至地面, 她雙手環(huán)膝抱住雙臂, 環(huán)視四周悲涼頓起。 她……根本不知道這里是何處…… 究竟……該如何回去? 夜風(fēng)吹過的沙沙樹葉之聲籠罩著陰森的氛圍使得她心中愈發(fā)忐忑不安。 奚蕊緊咬著下唇, 瀲滟的星眸中水光不停打轉(zhuǎn):“不能哭……!” 狠狠地捏了把自己的小臂,她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背壓抑下喉中翻涌的哽咽,可那淚水卻根本不聽使喚般的滾落而下,身子微微發(fā)顫。 她想祁朔了。 要是他在……就好了。 細(xì)微且隱忍的啜泣在幽深的林間窸窣傳開,又飄散在風(fēng)中散去無蹤。 沉浸在悲傷與惶恐中的奚蕊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正在身后悄然靠近。 直到那驟然燃起的火把將光亮映入瞳孔, 她驀地抬頭才發(fā)現(xiàn)一名青年和一位婦人到了跟前。 奚蕊下意識撐著手肘往后退, 直覺告訴她眼前之人并非善茬。 果不其然那男子在見著她的容貌后瞳中的驚艷與欣喜倏地燃起。 “娘, 我就說方才聽到有人在哭, 將她帶去湊數(shù),這下我們不用賠銀子了!”青年猛地拍了把大腿。 那婦人也是滿眼喜色:“這般標(biāo)致, 還算是賺了!快——” 語落婦人便要來拽她。 奚蕊大駭,也顧得不驚恐,滿身泥濘, 拼命地向后移動, 卻還是在下一瞬被人抓住了腳踝,又往前一拖。 “啊——” 驟然失控的身體使得她尖叫一聲,想到方才他們的交談,奚蕊雙手死死攔著樹干,顫抖著聲線:“你們……你們放過我, 要多少銀子我可雙倍奉上……” 可她如今衣衫襤褸又臟兮兮的模樣根本沒有半分說服力。 “姑娘對不住了,我們也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 女子滿臉淚痕的模樣我見猶憐,青年見著有些不忍,卻更為在意那邊不好交差,當(dāng)下狠心一拽,然后便將她拖到了身前。 婦人見狀立馬上來掣肘著奚蕊奮力掙扎的四肢。 “不要過來……” 她的呼救淹沒于黑夜之中,二人掣肘著她的手腳迅速離開原地。 砰的一聲,身子撞到車板使得奚蕊后背劇痛傳至四肢百骸,她齜牙咧嘴地爬起身,又因著馬車突然駛動而踉蹌著又摔倒在地。 “.…..你沒事吧?”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視野中,一道稚嫩的女聲顫顫巍巍地詢問出口。 奚蕊捂著后腰一愣。 這里還有人? 緊接著道道窸窸窣窣的移動聲證實(shí)了她的想法。 破敗的馬車在行駛的過程中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偶爾略過的月光從破了個洞的馬車頂部灑下,她看清了數(shù)十張瞪圓了眼睛,雖哆哆嗦嗦卻不掩滿目好奇的面容。 “.…..” “你……就是他們抓來頂替玉琴jiejie的吧?”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歪著頭打量著她,從聲音聽來,方才該也是她出的聲。 “.…..什么玉琴jiejie?”奚蕊趕緊爬到角落蜷縮成一團(tuán),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小姑娘抿了抿唇,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不敢再出聲。 耳邊只剩車板起伏聲,樹林斑駁了月光了光影,透入車內(nèi)時明時暗。 咕嚕—— 腹部的響動在此時尤為清晰,奚蕊稍有窘迫,她已經(jīng)有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就在此時一只臟兮兮的小手握著半個硬邦邦的饅頭遞了過來。 奚蕊抬眸瞧著她那如小鹿般的眼眸,細(xì)細(xì)看去,竟還有些藍(lán)色。 “吃…….”小姑娘細(xì)微的聲音響起。 奚蕊接過饅頭,發(fā)霉的味道沖入鼻尖,她眼眶微有泛酸。 總不能餓死在這里吧。 心理準(zhǔn)備半響,她咬下了第一口。 逐漸平復(fù)了自己方才的慌亂,她發(fā)現(xiàn)此處大約有十一二個年紀(jì)相當(dāng)?shù)挠着袢葫g鶉一般縮在角落不瑟瑟發(fā)抖。 而這些小姑娘長相無一例外,皆是十分貌美,細(xì)細(xì)看去瞳仁中皆是還帶了些藍(lán)色,這并非中原人的長相。 心中猜想頓起。 “你們……是匈奴人?”奚蕊試探出聲。 可匈奴遠(yuǎn)在極北,又剛剛被收服成了豐朝附屬之地,這些女子為何會出現(xiàn)在南境? 那群小姑娘依舊互相抱團(tuán)著不敢出聲,突然馬車一個顛簸,靠在最內(nèi)側(cè),方才給她饅頭的小姑娘頓時嚇哭出了聲。 “烏雅娜……” 另一個小姑娘拉扯著她的袖子試圖安慰,卻不想引得那個叫烏雅娜的小姑娘哭得愈發(fā)厲害。 “我……我想我阿爹阿娘嗚嗚嗚……” “我也想……” “我也……” 這哭聲似是有魔力一般,那試圖安慰的小姑娘跟著癟了嘴后,便引起另外十幾個小姑娘一道哭了起來。 還在瑟瑟發(fā)抖的奚蕊:“.…..” “哭什么哭!” 外頭傳來婦人的大喝,一時間讓所有人皆閉了嘴,她們雙手捂著唇身體一抽一抽的,異域特有的藍(lán)瞳在水光瀲滟中泛著粼粼波光。 也太可憐了。 許是方才那饅頭的作用,奚蕊眉頭微蹙,竟是連害怕都淡去了幾分。 她壓低聲音,又問:“你們可知這是要去何處?” 回應(yīng)她的依舊是一片壓抑的哽噎。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人輕聲回了句:“好像是叫……景州……” 語落,奚蕊眼前一亮。 竟然是景州方向! “據(jù)說我們……要被送到青樓去,玉琴jiejie在路上寧死不從……撞死了,他們,缺人……” 烏雅娜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中原話不是很流利,卻足夠讓奚蕊聽明白。 原來自己便是這個倒霉湊數(shù)的。 還未來得及興奮的心再次墜入冰窖,她的臉一陣慘白,烏雅娜又指了指她所在的地方:“就……就撞死在這里……” “.…..” 奚蕊僵硬地轉(zhuǎn)過頭,果然見著身后一片干涸的血跡,她幾欲是跳起來離開了那處,耳邊嗡嗡作響,渾身血液好似逆流而上。 青樓。 當(dāng)真是又入虎xue。 不過好歹是去景州,說不定她還有機(jī)會逃出去…… “吁——” 突然間馬車一陣急停,緊接著車簾被大力撩開,在女子們的陣陣尖叫中,竄上來了幾個壯漢將人連拖帶拽的拉下了車。 “哎喲可輕些,你們這群莽夫,弄壞了這些寶貝怎么賠!” 老鴇尖細(xì)的嗓音滿是不悅。 奚蕊縮在最后面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卻還是在下一瞬被人扼起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