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每天都在恐婚 第44節(jié)
蕭凌看著她惶惶不安,又努力迎合的模樣,頓覺心中涌起一股無名之火。 他大步上前拽住她不斷翻找的手腕,卻引得她大駭后退,腳步趔趄便摔到了床榻之上。 蕭凌半支著身子俯視她,他低垂的眼中看似無波卻又情緒不明。 那句‘不必換了’卡在喉中,卻在下一瞬被外頭動靜打斷。 “世子妃,國公夫人派人傳話邀您前去一聚。” 春月在門外強作鎮(zhèn)定出聲,還好國公夫人此時派了人過來才讓她有機會打斷,祈禱著這聲傳喚能讓世子妃逃過一劫。 “國公夫人?”他似笑非笑,“是安陽候府留不住你了?” 手腕被他扼地生痛,江予沐艱難抬眸,也不知他現(xiàn)下到底是為何發(fā)怒。 “世子,妾身從未......” “你敢同你那姐妹說你那不爭氣的父兄做了什么嗎?嗯?” 手中力度繼續(xù)收緊,她咬唇搖頭,因著疼痛緊咬的下唇逐漸發(fā)白。 蕭凌頓了許久,終于松開了她,又坐直身。 他睥視她,緩聲道:“予沐,只有我能幫你。” “你只有我?!?/br> 那聽不出喜怒的聲音,一如外界所有人對他謙謙君子的印象一般,舉止有禮。 江予沐雙手撐在兩側見著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她想起自己嗜賭為命不惜變賣家產的哥哥以及貪婪成性的父親,眼淚終于抑制不住往外涌出。 * 奚蕊本以為太皇太后那讓她多多走動的話只是隨口一言,卻不曾想她老人家十分當真。 并在見著自己做的與賣的無甚差別的胭脂后,硬是讓她在宮里做了一遍。 于是奚蕊便同那街邊表演雜耍之人一般。 將那些制物器具攜帶著去永安宮,又在一眾因好奇再入宮的夫人們面前制備了一番胭脂。 “當真神奇,沒想到這胭脂是這樣制成,我回去定是要好生研究一番?!?/br> 諸位世家夫人平日里事情甚少,如今多學了門藝,則皆是覺得新奇無比。 “是了,若能自己制我家這胭脂開銷可得少不少?!边@次開口的是一位家中女兒頗多的夫人。 “不知若有疑慮可否上國公府討教一二?”有人忽地問她。 “自然可以?!鞭扇锛傩χ灰粦稹?/br> 又是一天強顏歡笑,回府的路上她正思忖著尋個什么由頭明日不去,忽地小腹傳來一陣絞痛,她驟然彎腰,臉色瞬間煞白。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身側的文茵見狀立馬上前扶著她。 奚蕊痛地嘴唇直哆嗦,熟悉的熱流涌出,她艱難地抓住文茵手臂,竟是一句話也連不起來。 ...... 她從來不知這來月事會疼地這般厲害,以前最多只是第一日稍有痛感,從來沒有這樣嚴重過。 太皇太后聽聞她身子不適立馬派太醫(yī)院送了許多補藥前來,并讓她好生休息倒是沒再傳喚她入宮。 室內的氤氳藥氣繚繞數(shù)日才慢慢淡去,奚蕊也在塌上躺了三日才逐漸恢復。 本是前幾日就邀了江予沐,奈何她突遭橫禍,便耽擱了數(shù)日。 于是江予沐來國公府時,她便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想到當初她們二人見面皆是在茶館同做賊一般,現(xiàn)在她有了這無人敢輕易質疑的身份,行事倒是方便了許多。 “蕊蕊可好些了?”剛下馬車江予沐便問。 聞言奚蕊小臉一垮,懨懨道:“好些了,就是差點折騰沒了半條命?!?/br> 繼而又抱怨了一番這幾天入宮的悲慘遭遇。 “不過能躲著不入宮被人圍觀,倒也算因禍得福?!?/br> 她們一路走到早先便備好茶水的涼亭邊。 這是奚蕊新婚后二人初次見面,難免會談到些私密之事。 “但你這事也確實馬虎不得,我聽說若時常腹痛,可是會影響生育的?!苯桡迕嬗袚鷳n。 奚蕊垂眸哦了一聲。 看出她不當一回事的模樣,江予沐忽地蹙眉試探道:“你該不會不想......你們有沒有同房過?” 正捧著茶杯抿茶的奚蕊耳根一紅,然后點頭。 江予沐又問:“公爺可是待你不好......?” “沒有沒有。”奚蕊連連搖頭:“與他無關,你也知道的我最初都不想成婚,若是......” 若是當初尋的那個理由換成另一個根本不可能回來的人,說不定就沒有了陛下賜婚這事。 現(xiàn)在成了婚便罷,可她實在沒有做好要生養(yǎng)一個孩子的準備。 江予沐試圖讓她看清其中復雜:“蕊蕊,祁公爺不僅僅是輔國公,他也是太皇太后的外孫,身上流有一半的皇室血脈,并非普通世爵,現(xiàn)在他們待你多看重,日后無子的后果......你可曾想過?” 奚蕊卻早已下了決心:“自是想過,但有了孩子便能改變很多嗎?” “我娘親便是因為生下我才損了根本,如果不是如此,她撫育幾個jiejie也是一樣的,倒也不至于紅顏薄命,但是若我夫君他日后看不上我,你以為有個孩子便能牽制于他嗎?” 她見過那人殺人不眨眼的模樣,并不覺得他會是個被孩子掣肘的男子,倘若他真有心納妾,她無論生多少孩子也無法避免。 而他若因她不能生養(yǎng)而遺棄,以后若真想遺棄也會有其他理由。 “假使日后有了妾室,我自會將她的孩子視如己出,對了阿沐你若見著身世清白的女子可為我留意,我......” 江予沐聽著她風輕云淡地絮絮叨叨,心中急切卻又無可奈何。 別看奚蕊表面溫順,實則江予沐太明白她的內心對于自己認定的事情多么執(zhí)著。 如若不然又怎么在當初為了拒婚做出那般驚世駭俗之事? “阿沐你別擔心啦,我會做一個很好的妻子,你看這院子還是我親自打理的呢!”奚蕊聳聳肩,不想再談這沉重話題,將視線掃向四周對她示意。 江予沐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些都是新樹苗:“蕊蕊竟還有這般手藝?” 奚蕊得意仰頭:“你可不知道之前的國公府如何冷冷清清,我當時剛見著時,都以為是哪里荒廢的舊院子?!?/br> “你看這是我前幾日新置辦的凌霄花藤,尋人去山上挖來倒是省了不少銀子。” ...... 二人又就這府中陳設探討了一番,江予沐給了些安陽候府的擺設建議,引得奚蕊連連點頭,并表示會考慮考慮。 “阿沐我還為你備了些禮物,待會你盡可高調著帶回去,如今你可是有我這一品誥命罩著的了!” 奚蕊喚人呈上一堆物什,雙手托腮,因著笑意臉頰的梨渦顯得分明。 前幾日去宮中時她刻意留意過安陽侯夫人,總覺得是個不好相與的,阿沐父親官職不高,也不知會不會受人排擠。 以前她幫不上什么忙,現(xiàn)在倒是可以‘狐假虎威’一遭了。 江予沐怔神著見著那堆價值不菲的飾品,又想到前幾日的遭遇不由得眼眶微酸。 蕭凌說得沒錯,如此好的蕊蕊,又如何能用那些腌臜之事污了她的眼睛? “對了阿沐,你可有聽說過南平郡主裴青煙?”忽地,奚蕊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雖然但是,她還是有些好奇此人。 一語出,江予沐瞬間僵硬,她握著茶盞的手指驀地收緊,奚蕊叫了她幾聲才反應過來。 “阿沐?” “嗯?我在。”江予沐堪堪回神,又發(fā)現(xiàn)她并無異樣。 奚蕊問:“我聽說她同公爺是青梅竹馬,還有段無疾而終的緣分?” 聽到她并未將此人牽扯到蕭凌身上,江予沐暗自松了口氣。 那種陳年舊事蕊蕊也不會知道。 “既是無疾而終,便也無需記掛了,不過你方才還那般大度著要養(yǎng)妾室之子的模樣,現(xiàn)在怎么這副表情?” 被戳中心事的奚蕊立馬坐直了身體:“......什么,什么表情,我這不是想著若有緣分還能一道做個姐妹什么的......” 江予沐笑道:“南平郡主今年也二十有四了,早該嫁了人?!?/br> 奚蕊瞇眼:“你怎得如此清楚?” “不是你自己說的青梅竹馬,按照公爺年紀推斷也該如此?!苯桡逖鄣组W過片刻不自在,又轉移話題道:“說起來你家公爺南下也有小半月,你就沒有半分憂念?” 奚蕊一愣,心口驀地跳快:“......為何要憂念?” 江予沐有片刻無言:“我聽說那筑堤十分兇險,若突遭大雨恐是回不來了,再者你們新婚燕爾,不該如膠似漆,怎得到你這就一副查無此人的模樣?” 突遭大雨......回不來? 她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可是—— “可是臨走之前,是他親自同我說的勿念呀?!?/br> “......?” “對了,那字條還在我匣子里放著呢?!?/br> 江予沐覺得眼前這人從來沒有這么聽話過。 “丈夫遠行,作為妻子還是需要念著的,比如予他書信?!?/br> ...... 奚蕊撐著下巴聽她說著,竟覺得還有幾分道理。 直到暮色漸沉,送走了江予沐她還在想著方才的交談。 “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