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三-四章
第八百四十三章新朋舊友王浩波和韓忠這話,陳太忠聽明白了,韓忠的意是說,王浩波在廳里,基本已經(jīng)沒什么競爭對手了。 韓忠跟水利廳廳長張國俊關(guān)系很鐵,應(yīng)該不是口說無憑,可王浩波已經(jīng)是正處的干部了,具備該有的慎重,絕對不會提前劇透。 當然,若是有什么強有力的人物,從系統(tǒng)外調(diào)進來,那也就是無奈了,而且正處升副廳,這道坎真的太難邁了,什么地方有個空缺出來,絕對會有無數(shù)個人盯著。 相對而言,水利廳這個系統(tǒng),比其他的系統(tǒng)專業(yè)xìng強一點,從系統(tǒng)內(nèi)提拔的可能xìng要大一點,卻也不是那么絕對,有外來的強龍想過來謀實缺或者鍍鍍金走人的話,王浩波還真的只能干瞪眼了。 王玉婷見他們說得熱鬧,少不得認真地提個建議,“太忠,上次你們科委的事兒,肖秘書長可是關(guān)照過的,你有沒有去拜望一下?” “不就是五百萬嗎?有那么多人需要拜望?”陳太忠一聽,臉上就苦得不能再苦了,蒙勤勤要自己去拜望嚴自勵,結(jié)果他直接讓蒙大小姐自己去辦了,而眼下,王玉婷又要自己去找肖勁松。 當然,人家這建議,肯定是有道理的,肖秘書長雖然是看在嚴自勵的份兒上,才一力促成此事,但陳太忠作為受益者,肯定要念其好處的。 讓他郁悶的是:他不能再讓王玉婷去代自己辦理此事了。 “今天周末,等星期一吧,”陳太忠沉吟一下,笑著點點頭,“我總不能大周末的,跑到肖勁松家去,是吧?” 沒啥事的話,星期一哥們兒就已經(jīng)回到鳳凰了,這可算不上故意怠慢,鳳凰那邊,別的事情也不少呢。 “對了,陳主任,聽說你們鳳凰科委,最近動作不小啊,”沈彤被大家冷落了半天,終于禁不住插話了,“能給點買賣不?” 呀,你比我還自來熟啊,陳太忠轉(zhuǎn)頭看她一眼,笑著點點頭,“那都好說啊,不過也都是一點虛的東西,倒是招商辦那邊,還能有點實在點的東西,你要是投資,我給你爭取最優(yōu)惠的政策?!?/br> 他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不管好歹先胡亂應(yīng)承下來,以免惹人,順便還不忘為招商辦攬一點業(yè)務(wù)——他好歹也兼著一個副主任呢不是? “聽說你們搞了個科技企業(yè)的基金?”沈彤的消息還真的靈光,而且,她沒有承繼父親的那一套,已經(jīng)徹徹底底地跳出體制了,所以有些話,倒也不怕直說,這讓她的行事,更像一個商人。 “我要是生產(chǎn)醫(yī)療器械和設(shè)備,能不能得到你們的扶持?” “這個……”陳太忠沉吟一下,笑著點點頭,“要是你能體現(xiàn)出自己的優(yōu)勢,應(yīng)該是不難吧,不過,具體事情,我是決定不了的,呵呵,那個創(chuàng)新基金有專門的審核小組。” “你打算搞點什么呢?”池志剛皺著眉頭看一眼她,“你連具體的項目都不說,人家太忠怎么幫你判斷???” 他和她打小就認識,可眼下已經(jīng)不是一人了,說話自然也無須氣。 “有幾個重點呢,回頭再說吧,”沈彤沖著陳太忠笑一笑,伸出個大拇指,“以前可沒發(fā)現(xiàn)陳主任這么厲害,連科委都能搞得風生水起。” “那哪兒是我的功勞?”陳太忠笑著搖搖頭,“不過就是大家捧場而已,像那個遠望公司落地鳳凰,可就是韓總幫忙了。” “你還沒完了?”韓忠瞪他一眼,不過下一刻,他的眉頭就皺起來了,“對了太忠,那個何老三那邊,最近好像有什么異動……” “嗯?”陳太忠看韓忠一眼,嘴角一撇,“呵呵,怎么,他還有點什么想法不成?” “老五跟我說的,”韓忠笑笑,“那家伙最近搭上了一幫做外貿(mào)的,氣勢挺盛的,現(xiàn)在狂得想買農(nóng)行那棟爛尾樓呢,真是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了?!?/br> “那棟樓我倒是聽說了,也欠著遠望公司錢呢,”陳太忠想起了蒙勤勤給的消息,“呵呵,里面好像……內(nèi)容有點復雜啊?!?/br> “豈止是復雜?那是一團亂麻,”難得,連沈彤都知道這棟樓,而且,女人家做商業(yè)一旦有成,氣魄不輸于男人,她居然敢對這種事情指指點點,“農(nóng)行是國家唯一允許虧損的銀行,這種xìng質(zhì)都能停建,那水可是深著呢。” 敢情,她現(xiàn)在的公司搞保健品,做過農(nóng)銀的福利采購單子,所以對這個消息也算了解。 “顧泉他家,不是人民銀行的嗎?”池志剛發(fā)問了,“有人行做后盾,其實……沈彤你也可以考慮接這棟樓啊。” “不要跟我提那個混蛋,”沈彤一聽這話,登時柳眉倒豎,生氣地擺擺手,“這家伙說去bějīng考什么試,現(xiàn)在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他再不聯(lián)系我,我可就不等他了。” “不等他,那你找誰???”王玉婷聽得高興,隨口就是這么一問,反正是閑聊嘛,“有什么目標沒有?” 池志剛聽到這話,卻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目標,那當然得是太忠這種人了,”王浩波有時候也挺能瞎白活的,他哈哈一笑,“不過,太忠好像有心上人了?!?/br> “他的心上人,可不是不止一個呢,”沈彤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陳太忠一眼,她見過荊紫菱,也知道蒙藝的女兒跟此人有點那啥,“唉,這天下的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嘖,你呀,”陳太忠被她這話弄得有點哭笑不得,“啥都不知道,凈胡說八道了,我這人一向?qū)R?,得不到我,你也不要亂說嘛?!?/br> 大家正嘻嘻哈哈地瞎白活呢,陳太忠的手機響了,卻是蒙曉艷打來的電話,“太忠,我嬸嬸問了,你今天來不來吃飯?她說跟你吃飯挺香?!?/br> “你叔叔不在?”陳太忠一聽就聽出來了,“家里就你們?nèi)齻€?嗯,加上保姆是四個女人?” “我叔叔要晚點回來,你到底來不來嘛?!?/br> “懶得去了,跟幾個朋友一起吃飯呢,”陳太忠施施然地拒絕了,“跟尚阿姨說一聲,我這邊有應(yīng)酬,啊……” “尚彩霞?”一聽尚阿姨三個字,沈彤就上心了,她在“商翠蘭”和“尚彩霞”倆名字上搞出過誤會,所以就分外地cāo心。 “哎呀,你還真夠八卦的,”陳太忠笑著嘀咕一句,點點頭,也沒說什么。 “曉艷跟你一起來素波了?”聽到尚彩霞三個字,又聽到什么叔叔在不在的,王玉婷眼珠一轉(zhuǎn),就想到了這個女孩兒。 “太忠,你真的有點花心了,”池志剛也反應(yīng)過來了,義正嚴詞地指責他。 “那個……我其實挺喜歡騎王組合的,”陳太忠無奈了,只得轉(zhuǎn)移話題,可憐兮兮地看著沈彤,“沈總,給我兩張月票……嗯,貴賓票吧?!?/br> “兩張夠嗎?”偏偏地,沈彤也拿他開涮,笑吟吟地看著他,“怎么也得五張吧?不過,陳主任,我交了你這個朋友了。” “服務(wù)員,”陳太忠忍無可忍,抬手打個響指,“再來兩瓶高度汾,大家都沒喝好呢。” 喝好就是八點半左右的事兒了,王浩波還要請陳太忠去玩,陳太忠說什么也不去了,“還沒找好住的地方呢,明天吧,明天成不成?” 分手之際,韓忠約好了明天中午的飯局,沈彤則是把明天晚上的活動包了,最讓陳太忠吐血的是,沈總經(jīng)理悄悄地將他拽到一邊,“要不,明天我把田甜給你叫上?” 田甜是誰?。筷愄易聊グ胩?,硬是沒反應(yīng)過來,最后才恍然大悟地一敲腦門,“田立平的女兒啊,我跟她沒交情的嘛?!?/br> “我怎么聽說,有英雄救美呢?”沈彤笑嘻嘻地看著他。 “英雄那是一定的,呵呵,”陳太忠笑著搖搖頭,由于跟這女人盡釋前嫌,心情大好之下隨口嗆她一句,“不過,我還真忘了田甜長什么樣兒了呢。” “哦……這話我一定轉(zhuǎn)述給她,呵呵,”沈彤咯咯地笑著,向他伸出一個大拇指,“真的,陳主任,我現(xiàn)在越來越佩服你了,你就等著被憤怒的田粉們追殺吧……” 第八百四十四章經(jīng)驗傳授韓忠是想拽著陳太忠去他的錦江大酒店住呢,不過陳某人嫌那里有點亂,笑著搖頭,“不用了,我還是住錦園吧,習慣了?!?/br> 韓總還待不依不饒,陳太忠一拍他的肩膀,低聲嘀咕,“我晚上還有活動呢,你那兒怎么說也是水利廳的定點賓館,不方便啊?!?/br> 這話半真半假的,不過倒也是實情,蒙曉艷萬一半夜跑出來,那豈不是也得有個落腳的地方?在錦江落到別人眼里,就沒啥意了。 “你小子啊,就是風流!”韓忠笑著轉(zhuǎn)身走開,徑自去開他的寶馬了,陳太忠也開了自己的林肯,直奔錦園,卻不成想,到了錦園之后,發(fā)現(xiàn)王浩波的桑塔納已經(jīng)在停車場等著了。 “回去也沒意,找你來聊聊,”王浩波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沒打擾你吧?” “我正閑著沒事呢,”陳太忠停好車,轉(zhuǎn)頭看看錦園上面掛著的橫幅,“怎么騎王住在這兒?也不知道有沒有空房間了?!?/br> “嗯,他們的演出在附近的新體育場,”王浩波隨便解釋兩句,“西城區(qū)這幾年開發(fā)得比較快,又有高校,不過附近的酒店,還是數(shù)這家上檔次了?!?/br> 騎王只包了一層樓,空房間還有,保安措施搞得也不錯,不過從前臺登記房間開始,就有人時不時用jǐng惕的目光掃視一下陳太忠,還是讓年輕的副主任有點不爽。 “那是你年輕嘛,”王浩波感受到了他這種情緒,少不得拍拍他輕笑一聲,“呵呵,像我這種老家伙,連追星的資格都沒有了。” “你可以追女明星嘛,”陳太忠笑著回他一句,心里卻是在納悶,這王書記今天怎么這么熱情?以往不這樣的嘛……原來,王浩波去了許紹輝那里一趟,許副省長對他感覺還成,后來又得了韓忠的關(guān)照,跟張國俊表示了一下心意。 他原本就是有資格追逐那個位置的主兒,張廳長雖然沒說什么,心里卻是有點震撼,按說現(xiàn)在彭重山還在位,張廳長自己都不能確定,此人是否會病退呢。 這就是所謂的“未雨綢繆”,張國俊心里就明白了,有人在上面給王浩波報信兒呢,跟那些有了空位才去搶的主兒不同,能先期發(fā)力的,一般都是有點讓人忌憚的。 彭重山是吃了朱秉松的整,這一點是個人就知道,而韓忠告訴張廳長,王浩波跟許紹輝走得近,這可就是跟兩個常委有瓜葛呢。 眼下王書記禮數(shù)周到,他又知道了這些內(nèi)幕,自然就要含混地表示,這件事先放一放,嗯,不過,小王你最近來廳里匯報工作,匯報得不夠勤快啊。 當然,這話聽起來是個批評,其實只是個臺階,張國俊有自己看好的人,可是,王浩波冒了出來,資格、禮數(shù)、后臺都不缺,他也只能適度地示好了。 然后,猛然間,彭重山主動請辭,張廳長心里就更明白了,王浩波的名字在候選者的排名中,就被他擺到了第一位——不過,不是副廳長,而是副書記,那個副書記是副廳長的第一人選。 這是張廳長借他的勢扶起個副書記,王浩波也榮登副廳行列。 至于說行局里書記不如廳長,那就是另一說了,王浩波原本干的就是書記,這樣提拔反倒是更顯合理,他這原本就屬于臨時抱佛腳,連張廳長都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能達到這樣的目的,已經(jīng)可以滿意了。 剩下的,那王書記也只有聽天由命了,鄧健東那里他遞不上話,不過組織部常務(wù)副部長那里,他倒是打通了關(guān)系。 總之,這事兒十有仈jiǔ是要成了,王浩波心里高興,可是偏偏不敢張揚,縱然他已經(jīng)四十六了,這心里瘙癢難耐的感覺,還是迫切地想找個口子發(fā)泄一下。 而陳太忠卻是一個合適的傾訴對象,而且,人的yù望,總是沒有止境的,要是能說得陳太忠再向蒙書記那兒遞個話,不就更加穩(wěn)妥了?沒準——能直升副廳長呢。 感受著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陳太忠的心情也好轉(zhuǎn)了不少,兩個人在屋里聊了一陣,覺得沒個什么休閑的實在不過癮,陳太忠看看表,正是九點四十左右,“這里有酒吧呢,走,喝酒去?” “你是不是想休息了?”王書記有點猶豫,“呵呵,那我先走好了,我倒是忘了,你開了一天的車了呢?!?/br> “嘖,看你說的,”陳太忠笑著搖搖頭,也沒覺得一個即將的副廳,對自己這么個新扎的副處這么介意,是不太合適的。 “我可是還想跟你請教一點做官的學問呢,”他這是實話,王書記今天心情極好,忍不住就要說說陳年的往事,什么時候因為什么錯誤,錯過了什么樣的機會,什么時候因為如何不小心,又是得了什么樣的郁悶,總之,他的太不順了,所以……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正處。 當然,王浩波這話聽起來,是抱怨的話,其實,算是喜極之后的發(fā)泄,多年的霉運,即將過去,怎能不令他感觸頗深。 反正,陳太忠是他的恩人,兩人所處的圈子和利益團體隔了十萬八千里,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王書記自是不怕將這些事道出來。 可是這些話,這些經(jīng)驗和教訓,在陳太忠聽起來,那就是彌足珍貴的了,王書記的發(fā)泄對他而言,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官場教科書——雖然那只是混行局的經(jīng)驗,又受實際環(huán)境影響未免略有片面。 尤其是談話過程中,王浩波由于帶了極強的自責心態(tài),將他所犯的錯誤指的通通透透,將相關(guān)人等的心態(tài)剖析得淋漓盡致。 實在是太難得了!陳太忠當然要抓住這個機會,認真地學習一番。 “哈,你既然這么說,那咱們就去酒吧,”王浩波不介意教一教陳太忠做人的道理,太忠的運氣那是不錯的,但是終究年輕,不是嗎? 來到酒吧,兩人尋個僻靜處坐了,繼續(xù)低聲攀談,感覺還沒聊幾句,就有服務(wù)員過來招呼了,“兩位,時間到了,我們要打烊了?!?/br> 陳太忠看看時間,才十點半,感慨時間過得快之余,奇怪地看著對方,“我說,我記得你們這兒,好像一點還有人來的嘛。” “是這樣的,騎王入住了我們的酒店,他們要做一些彩排,”服務(wù)員耐心地解釋,“如果你們要繼續(xù)坐下去,那就要另外交費了。” 事實上,這也是清場的另一種方式,來錦園的人,大多非富即貴,直接清場太容易得罪人了,所以酒店就想出這么一招,你要留在這兒也成,交一點費用吧。 這費用多少倒是無所謂的,騎王也看不到眼里,最重要的是,人家彩排,不愿意讓別人看,你要交了費,那就是粉絲,想看……倒也無妨。 “彩排……就是在這里唱歌,是吧?”陳太忠一聽,就毛了,他正學習得起勁,被人打斷已經(jīng)很不爽了,耳聽得交錢就可以坐下去,真的有點忍無可忍了。 “還有致辭這些,”服務(wù)員不太會說話,也沒說個什么“請您包涵”或者“理解萬歲”之類的,不久之后,雖然大堂經(jīng)理說出了這樣的話,但是顯然太晚了。 “告訴他們,我不喜歡噪音,”陳太忠冷冷地一拍桌子,聲音不大,但語氣卻是斬釘截鐵一般地堅決,“讓他們?nèi)e的地方彩排,這年頭做事兒,不得有個先來后到嗎?” 王浩波其實不怎么喜歡惹事,到了他這個歲數(shù),不會爭這種無謂的閑氣,不過,既然陳太忠惱了,而他也喝了一點酒,說話還說在興頭上,少不得要皺眉呵斥一下,“這兒是酒吧,你們錦園沒有會議室嗎?讓他們?nèi)ツ莾?,聽到?jīng)]有?” “這話說得有道理啊,”一邊有人鼓掌,是一個三十左右的黝黑男人,那一桌兩男三女,這男人身邊,是兩個美貌少女,而他對面坐的,是一對年約四十許的中年夫婦——最起碼看起來像夫婦。 “戲子就是戲子,”那男人看見陳太忠轉(zhuǎn)頭,沖著他一舉杯,點頭笑笑,“人活在世界上,總不能忘記自己的本份,是吧?” 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卻是沒有搭腔,他對這個男人的觀感也好不到哪里,就懶得搭腔了:哥們兒是神仙哎,你的本份,夠得上跟神仙搭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