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破題
“哦哦……手機?你跟你媽要錢去,”副廠長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又皺皺眉頭,好半天才是一個激靈,“鳳凰的號?” 鳳凰那邊捅出了鑫盛鋁材廠的間諜案,這個,他是知道的,鋁廠甚至借這件事,在廠報上發(fā)表了公告,要大家以此為鑒,重申注意保密原則的同時,做好自查自糾的工作。 雖然鑫盛鋁材廠是前老板涉案,鋁材廠跟鋁廠也不搭界,可副廠長還是對這件事印象挺深,一來鑫盛的背后,有大老板的影子,二來就是……是鳳凰市而不是素波市捅出的這件事,這都是什么人吃飽了撐的? 與此同時,劉德寶和胡衛(wèi)東也坐在一起邊吃邊聊,“老胡,這個陳太忠,對你來說,就這么要緊?他到底做什么了?” “這家伙是……唉,沒辦法跟你說,”胡衛(wèi)東神情鄭重地嘆口氣,“你還知道誰跟他關系不錯不?我要辦的事兒,繞不過這家伙去,真是讓人苦惱了?!?/br> “跟他關系不錯的?”劉德寶仔細琢磨一下,還是頹然搖搖頭,“這家伙的朋友不多,也都是泛泛之交,關鍵是我給你引見不上……對了,古昕,你可以試試橫山分局的jǐng察局長?!?/br> 不過最后,胡衛(wèi)東還是沒聽從劉德寶的建議去找古昕,他所圖甚大,不能用這種不安全的方式來公關。 原本,他對自己這次的鳳凰之行是報了一定信心的,在他看來,一百萬扔出來,砸個科長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了——又不用冒什么風險,誰想陳太忠居然不吃這一套? 直到遭了婉拒,人家連吃飯的機會都不給他,他才靜下心來仔細琢磨一下,看來,下午是要直接拿現金上了。 沒辦法,事實就像他跟劉德寶解釋的一樣:陳某人雖小,繞卻是繞不過去的。 張永慶憋著勁兒趕范如霜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這次的鑫盛間諜案,給張副總提供了一個極好的機會! 鑫盛的底細,鋁廠很有一些人知道,可是韓剛的手腳做得很干凈,該注意的細節(jié)都注意到了——有那么一個老媽提攜和指點,小韓怎么可能犯那些很低級的錯誤? 如此一來,想從經濟角度趕走范如霜的話,就要對鑫盛的內幕做一些深度的挖掘了,然而張永慶知道,這非常不現實。 每一個游戲,都是有游戲規(guī)則的,鋁廠里的利益糾葛異常繁復,那實在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如果他真的頭腦發(fā)熱到以為這么做就可以趕絕范如霜的話,那么可能人間范董事長尚未出手,他自己就已經被趕絕甚至是坐班房了。 自不量力地挑戰(zhàn)規(guī)則者,就該當得到這樣的報應! 而范董本人及其家屬,卻是在規(guī)則之內游戲,同時,她所獲得的利益,也并不僅僅體現在她自己身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世間事原本如此。 可是若從間諜案上做文章,那就又不一樣了,喪失節(jié)cāo無視國家安全的干部不是沒有,但并不是普遍存在的,不具備普遍xìng。 張永慶明白,自己從這件事上做文章的話,其他人還真沒什么可說的,只要不涉及經濟方面,范如霜身后的相關人等就不會有太大興趣去保她,畢竟,這個屎盆子的份量不算大可也絕對不小。 多少年才等來了一次天開眼的機會,張副總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他心里自認,只要cāo作得當的話,這次雙方的勝負,應該是八二開,是的,他占了八成的勝算,絕對值得博一下。 這個比例,可不是張永慶一廂情愿拍腦瓜想出來的。 因為他很清楚,沒錯,范如霜是強勢,那是因為她的身后不但有高人支持,還有一幫既得利益者在幫著搖旗吶喊。 可是,在大多數的社會結構或者利益體系中,既得利益者總是占少數的,那得不到利益的團體,一見到范如霜遇難,絕對會紛紛地上來踩那么幾腳,以期在事后盤點之時,獲得一些東西。 支持范如霜的不會出頭,反對者卻是會接二連三地跳出來,此消彼長之下,張永慶實在想不出,范如霜應該怎么做才能不倒臺? 可是,話又說回來,這個間諜案,怎么才能攀到范如霜身上,這就需要一些配合和技術了,而陳太忠正是其中關鍵的一環(huán)。 必須承認的是,大家都知道國安局很少介入這種xìng質的糾葛里,相對而言,這個部門的dúìxìng和自主xìng很強,張永慶也沒有陳太忠那種狗屎運,能說動國安要員來出頭幫一點私忙。 所以,別看胡衛(wèi)東跟陳太忠說話時信心滿滿的樣子,但是他心里可是明白,能不能讓國安再出頭,不是看張永慶的攻關能力,而是要看陳太忠能不能應承下這件事。 當然,他們也沒考慮到陳太忠跟國安局有極好的私人交情這種可能,沒人會有那么強大的想象力,就算他們知道了,也未必會用到這一層關系——有那種背景的陳某人,絕對不是小恩小惠就能拉攏到的。 是的,他們想利用的,不是陳太忠的人脈,而只是他的應承,只要他肯多加幾句,自然有人把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反應給國安局,通過正規(guī)渠道再策動一次調查。 之后的事情,就徹底地跟陳太忠無緣了,大家各使手段,成王敗寇也就是那么一搏了。 在整件事情的策劃中,陳太忠重要不?并不是那么重要,但他卻是不可或缺的一個環(huán)節(jié),缺少了這個關鍵的引子,張副總甚至不能發(fā)起這次倒范行動! 所以,對這個環(huán)節(jié),張永慶是給了足夠的重視,一百萬的現金,不可謂誠意不足,張副總能調用的資金,雖然遠不止這點,可是,這只是一個引子而已……難道還不夠嗎?后面用錢的地方多了去啦。 只是,當陳太忠婉拒之后,胡衛(wèi)東才愕然地發(fā)現,自己把這趟鳳凰之行,想得過于輕松和過于一廂情愿了,敢情這年頭,還真有這么清廉的年輕干部? 那家伙絕對不會清廉!仔細回想一下陳太忠的穿著打扮,胡科長做出了如此判斷,那么,是什么原因,才讓這廝提不起興趣呢? 那就是因為這件事的莫名其妙了!回味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胡衛(wèi)東也承認,自己的舉動,實在有點冒失了,素不相識就找上門送錢——還是一筆巨款,這怎么看也像個yīn謀啊。 他能理解陳太忠的謹慎,雖然時下的年輕人,像這么小心的不多了,可人家陳科長估計是存了向上奮進的念頭,書山有勤為徑,宦海無涯忍做舟,有了目標的話,謹慎行事就是常情了。 可是,想明白是想明白了,對這種謹慎,胡衛(wèi)東還真沒什么招數好應對,照常理講,讓對方釋疑的最好方式,就是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盤托出。 遺憾的是,他不能這么做,張副總敢算計范如霜,優(yōu)勢就在于以有心算無心,暴起發(fā)難之下強手迭出以獲得勝利。 一旦事機不密,被范總知曉,那后果就很嚴重了,要知道范如霜不但是董事長,還是黨組第一書記,雖然無權處置總局直管干部,可整得他生死兩難倒也不會很費勁。 ——范如霜的手段和作風,從來都是很強硬的。 那就只有一個選擇了,拿著現金上!這是胡衛(wèi)東的決定,當天下午,他就拎了一個公文包進了陳太忠的科長室。 關了門,打開公文包,五十扎百元大鈔靜靜地躺在包里,頗有一點視覺沖擊力,胡衛(wèi)東直接開門見山了,“陳科長,多的話我也不說了,這兒是五十萬,只要你點點頭,這錢就是你的了?!?/br> “等國安的來調查之后,只要您多說兩句,剩下五十萬,馬上會到帳,我胡衛(wèi)東好歹也是國家干部,有工作地點有級別職稱,您總不會怕我失言吧?” “國安的調查,是那么好來的嗎?”陳太忠輕笑一聲,臉上倒也不見如何憤怒,他沖著那公文包搖搖頭,“別拿那玩意兒糊弄我,呵呵,我見過錢,這點還真不夠看?!?/br> “那你需要什么呢?”胡衛(wèi)東見對方不是如何生氣,心里登時就踏實了許多,人家雖然姿態(tài)很高,話也難聽,但是沒把自己向外攆,這就是成功。 “我要……要整合下馬鄉(xiāng)的資源,”陳太忠靈機一動,決定還是微露一點口風,既然倉促之間他選不了邊,那何不讓雙方各展一下才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