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真正的小人
陳太忠要張瀚交出底牌,張瀚怎么可能答應(yīng)? 他搖頭笑笑,一本正經(jīng)的那種,“陳科,您是高人,我信,真的信,可是……架不住我張瀚是小人啊,小人,就是有小人的邏輯?!?/br> “您跟唐姐說說情,不管成沒成,我總要給您一個交待,”張瀚并不想因此惹惱陳太忠,“我這就是小人之心,主要是為了自保?!?/br> 他的話說得挺婉轉(zhuǎn)的,但是毫無疑問,張副主任最擔(dān)心的,還是陳某人吃干抹凈不認賬,情報的珍貴之處,也就在這兒了,捂得住的才叫情報。 而且——“跟唐姐說說情,不管成沒成”這種話,也相當(dāng)?shù)刂饔^,陳太忠要是說“我說了,唐姐她不答應(yīng)”,張瀚大可以不認的——“你這是糊弄我呢,你把唐姐叫過來,要她親口跟我說一聲不答應(yīng),我就認你說的是真的……” 再往后,那自然就是嘴皮子官司了,反正,張瀚這么做,就是強擰著陳太忠辦事了,至不濟,他也是想明明白白地掛了前程,而不是便宜了那些猥瑣小人——比如說眼前這位。 他這一手,還真算計對了,只是這么解釋出來,對自己可是真夠糟踐的,不過張副主任心里別有一番計較:古來韓信尚有胯下之辱,目下情形,也不過就是官場生涯中的諸般磨練之一而已。 他有他的理由,可陳太忠不答應(yīng)啊,陳科長的嘴皮子功夫可不是白給的,“我說張?zhí)幇?,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不過,你調(diào)戲唐亦萱,也養(yǎng)成習(xí)慣了,可哥們兒我還要做人啊……” 他雙手一插腰,恨恨地看著張瀚,眼中諸多無奈一覽無遺,“你這是柿子爛了不怕摔,可你有沒有替我想一想?你交待的間諜案,要不是那么一回事兒,我該怎么辦?” “我準(zhǔn)備了一年了,能是假的嗎?”張瀚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了,“至于陳科您的擔(dān)心,還是那句話,我是小人,只懂得為自己考慮?!?/br> 這下,陳太忠還真沒輒了,張瀚都鐵嘴鋼牙地自認小人了,正所謂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他縱有千般手段,可也無法騙出人家的情報了。 “好了太忠,咱們走吧,”這個節(jié)骨眼上,蒙曉艷發(fā)話,說完她也不等陳太忠的反應(yīng),牽起任嬌的手,兩個成熟惹火的背影,婷婷裊裊地消失在了門口。 張瀚一見蒙曉艷走了,略一錯愕,等反應(yīng)過來,卻發(fā)現(xiàn)陳太忠也不見了,一時間只覺得兩眼發(fā)黑,長嘆一口氣,將身子重重地摔進了沙發(fā)背中。 “哈,曉艷你今天這么大的火,真的少見啊,”陳太忠追上來之后,笑吟吟地發(fā)話了,擱在平時蒙曉艷這么有主見的話,說不定他會略略惱怒一下,可剛才他進退維谷中,蒙校長這么一鬧,他倒是能痛快脫身了。 “倒也沒啥火,”蒙曉艷沖他笑笑,“這家伙是個處長?真丟人呢,反正我看你在那兒也沒意,把你扯走算了。” 她對于官場的了解,并沒有多少,自小受到的熏陶也不多,但不得不承認,世界上就有這么一種人,骨子里就帶了合適做某個行業(yè)的基因,毫無疑問,蒙曉艷身上就帶了這么一點從政基因。 “你沒聽出來嗎?這件事他都準(zhǔn)備兩年了,怎么可能這么痛快地告訴你?咦……他為什么一年都沒舉報?” “可能是他想把那倆也落實了吧?”陳太忠倒是沒細想這個問題,在他的潛意識深處,舉報三個,肯定比舉報一個功勞來得大些。 三個人悻悻地走到林肯車前,蒙曉艷剛要坐進去,卻又愣在了那里,接著很迅速地鉆進了車里,看著陳太忠笑笑,“哈,我知道他為什么要拖一年了?!?/br> “這個問題……它很重要嗎?”陳太忠還真沒想到,她這么認死理,他愕然地轉(zhuǎn)頭看看她,迎接他的,是一張滿是笑容的臉。 “當(dāng)然很重要,”蒙曉艷想通了關(guān)節(jié),心里得意極了,笑吟吟地一伸手,“給點好處,我就告訴你……” 切,稀罕,惹得急了,哥們兒自己想!陳太忠翻翻眼皮,不過,看到那只白生生的小手,忍不住探嘴過去,在上面輕輕吻了一下,“這樣……可以了吧?” “不夠,”蒙曉艷嘴角一彎,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明天你也得住我那兒……” 陳太忠白她一眼,不再說話,打著了汽車,卻是沒掛擋起步,張瀚……為什么要拖一年都不舉報呢? “小氣鬼,”蒙曉艷氣得嘟囔一句,不過還不敢跟他認真,見他發(fā)呆的樣子,忍不住揭起了底牌,“他就是等關(guān)鍵時候用呢!” 咦?這個解釋,很新穎啊,我怎么沒想到呢?陳太忠伸手一拍自己的腦袋,“沒錯,這家伙這么能隱忍,肯定是等快提拔的時候,才想借了這個加分?!?/br> “不是這樣吧?”任嬌聽得一時大奇,她受正規(guī)教育這么些年,實在有點無法忍受如此匪夷所的事情,“你倆的意是說,張瀚做為一個處級領(lǐng)導(dǎo),為了自己的升遷,居然會坐視間諜對咱們的……國家利益造成損害?” “對啊,你以為呢?”陳太忠和蒙曉艷異口同聲地反問一句。 “不會這樣吧?”任嬌真的忍無可忍,她知道這社會上有這種敗類,但在她的印象中,那些人基本存在于新聞中或者小說里,想到剛才居然跟這樣的一個人離得那么近,她感覺有點毛骨悚然,“這樣的干部,很多嗎?” “這我哪兒知道?反正我不是這樣的,”陳太忠聳聳肩膀,撇撇嘴,“不過,根據(jù)我經(jīng)驗,有張瀚這種想法的,絕對不會只是他一個人?!?/br> “恨叛國無門的,都大有人在,”蒙曉艷也冷哼一聲,她多少還是聽說過一點事兒的,“文革那陣兒,多少官兒因為派系斗爭失敗往臺灣跑的?我爹說過,天南省的不說,只鳳凰市有頭臉的,都起碼兩位數(shù),不過大部分在半上就死的死抓的抓了,抓回來的就是槍斃?!?/br> 這個話題,有點沉重,一時間,三人都沒有了說話的興趣,好半天,任嬌才長嘆一聲,“想到這些官員,我都有點不敢面對自己的學(xué)生了?!?/br> 她能告訴陳太忠政治題的答案,自然是教政治的。 “哈,不是還有我這樣的好官兒嗎?”陳太忠yín笑一聲,掛上了檔,“為了你二位,我可是犧牲了很多休息時間,生命不息戰(zhàn)斗不止,這么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好官兒,還不夠嗎?” “不夠!”蒙曉艷眼睛一瞪,“你明天又不來!” “yín棍!”任嬌瞪他一眼,又伸手掐他一把,“你這種sè鬼,也就是干部里多……” 一扯到這種曖昧話題,車里的氣氛登時就輕松了起來,可陳太忠腦子里,還是在不停地琢磨,張瀚說的那個間諜,到底會是哪個人呢? 這么想著,直到車開出了中心醫(yī)院,他才想起一件事來,轉(zhuǎn)頭看看二女,“現(xiàn)在快五點了,你倆說咱們?nèi)ツ膬???/br> “去那個幻夢城吧,老聽你說了,”任嬌提議了,“反正現(xiàn)在時間還早,去玩一玩,你早說過要陪我倆唱歌呢,我的歌可是唱的不錯。” “曉艷,你唱得怎么樣?”陳太忠轉(zhuǎn)頭看蒙曉艷,心里卻是有點怪怪的感覺,這個時候,沒準(zhǔn)丁小寧在幻夢城陪著劉望男呢,一想到這兩對即將碰面,他既是期待又有些擔(dān)心。 “我的……我的英文歌唱得不錯,”蒙曉艷有點臉紅,她的聲音本來就有一點沙啞,現(xiàn)在聽起來,卻是越發(fā)地有些低沉了,“嗯……其實,我并不建議現(xiàn)在去歌城?!?/br> 任嬌聽得笑了起來,顯然她知道蒙曉艷的唱歌水平,不過陳太忠不知道啊,他很疑惑地發(fā)問了,“為什么現(xiàn)在不去?晚上的話,人肯定會多,鬧哄哄的?!?/br> “我有種感覺,那個張?zhí)庨L,還會給你打電話的,”蒙曉艷輕笑一聲,要是陳太忠不問她,倒也無妨,大家直接去玩就行了,可既然問了,她就想話題轉(zhuǎn)移開去,“去歌城你就聽不到電話聲了,你信不信?” “他那油鹽不進的樣子,打電話?”陳太忠搖搖頭,不屑地一撇嘴,“他肯定會堅持底線,我知道,再說了,我可以調(diào)成震動嘛……” “但是他一定還會繼續(xù)打電話,”蒙曉艷回答得很認真,“哼,這種人我見過,實在不行,死纏爛打,他們總是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