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辦？”張志平訝異地看陳太忠一眼，想一想又強調(diào)一句，“陳書記，這不是光把人找來，她們還得敢脫，當(dāng)眾只穿三點式……而且這天氣，也不是很熱?！?/br>
    時下的社會風(fēng)氣，比幾年之后的無下限時代強出一些，一般的良家女人，尤其是美女，大多數(shù)還不習(xí)慣只穿著xiong罩和內(nèi)褲出門，更別說被人圍觀了——美女愿意，她男朋友也不答應(yīng)。

    “那當(dāng)然了，”陳太忠很不屑地看他一眼，“你不會以為我連這個都沒想到吧？”

    “那就拜托您了，”張志平笑著點點頭，“我去跟孫總匯報一聲?！?/br>
    “別拜托我，是你去聯(lián)系，我只管介紹，”陳太忠斷然拒絕，你以為你是誰？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拜托您了——憑你也配使喚我？

    張總先是一怔，然后就想到，自己的措辭可能不夠恭敬，于是歉然地笑一笑，“倒也是，那我該去哪兒聯(lián)系呢？”

    “去北崇，我們那兒有特殊從業(yè)人員，別的不說，挑幾十個臉蛋好的，絕對沒有問題，”陳太忠慢吞吞地回答，“敢脫，還便宜……我估摸一天一千就下來了?！?/br>
    對那些失足婦女來說，穿三點式算多大事？

    北崇的特殊從業(yè)人員里，真不乏那漂亮的，不過做模特的話，身材是硬傷，氣質(zhì)也是硬傷，口音和言談舉止，還是硬傷。

    可只看臉蛋的話，北崇挑出一百來個滿足條件的，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特殊從業(yè)人員……失足婦女？”張志平愕然地張大了嘴巴，他對北崇的小姐持證上崗一事，比一般人清楚得多——孫淑英評價，說陳太忠有點不務(wù)正業(yè)。

    事實上，張總也承認(rèn)，有些小姐的臉盤，比模特還要好看，不過綜合素質(zhì)差點，別說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一張嘴也多半是粗聲粗氣，嗓音沙啞，風(fēng)塵味十足，一聽就是夜生活過多了的那種。

    可是要這些人來做廣告，那還真是可以，不過……我怎么就覺得，這事兒這么別扭呢？

    “不愿意就算了，”陳太忠見他這副模樣，轉(zhuǎn)身就背著手走出院門，“你從京城包機雇模特吧……真還以為是我求你？”

    其實提這個建議的時候，他的心情也挺復(fù)雜的——這大約就坐實了哥們兒雞頭的名聲。

    “陳書記，陳書記，”張志平見狀，趕忙走上前兩步攔住他，賠著笑臉發(fā)話，“您這個建議，我覺得很有可cāo作xìng，不過……平時沒琢磨過這個，您容我跟孫總請示一下行不？”

    陳太忠擺一下手，也不回答他，跨出院門，自己一個人去小區(qū)里轉(zhuǎn)悠了。

    他轉(zhuǎn)了一個來小時，走到一個石頭長凳邊坐下，摸出一根煙來默默點燃，小區(qū)的風(fēng)景，其實還是相當(dāng)不錯的，一眼看去，除了樹木就是草地，偶有幾幢建筑，掩映在林木之后，顯得如世外桃源一般。

    不過市中心，容不下這么浪費土地的，一兩年之后，美景終究是要被鋼筋水泥所取締，能留下幾片綠化帶，就算不錯了。

    抬頭看看天空，yīn沉沉的，太陽也只能看到一個輪廓，陳太忠覺得有點遺憾，難得浮生半rì閑，在這yīn冷的早chūn，若是有點陽光就好了。

    坐了差不多二十分鐘，他溜溜達(dá)達(dá)地走回籌建處，打開車門上車，就在他驅(qū)車離開的時候，張志平跑出辦公室，一邊招手，一邊對他嚷嚷著什么，不過他就只當(dāng)看不見，一溜煙就走了。

    上沒多久，孫淑英的電話打了過來，“太忠，你這個想法有點出人意料，張志平他做不了主，肯定要問我一聲……你不要跟他一般計較?！?/br>
    “你們覺得是出人意料，我覺得是正常的，”陳太忠沉聲回答，“要盡到告知義務(wù)，我這人別的毛病沒有……就是講究。”

    “你讓小姐穿比基尼散傳單，這全國獨家啊，”孫淑英嘆口氣，“我都怕被人笑死了。”

    “那就算了，”陳太忠意興索然地回答，“我也只是建議?！?/br>
    “別啊，挺另類的主意，沒準(zhǔn)就把房子炒火了呢，”孫姐聽出他的語氣了，就在電話那邊笑，“不過小姐的檔次還是低，高端方面，我弄幾個名模做代言吧……我跟張志平合計了一下，八一禮堂那里搞宣傳，最少得六十個小姐，辛苦你了。”

    “別辛苦我，跟我無關(guān)，我就是說，北崇有失足婦女，是持證上崗的，至于你們怎么談，我不管，”陳太忠的底線把持得還是很好。

    “那你也得教一教志平怎么做，”孫淑英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中午有什么安排？”

    “現(xiàn)在我要去省科委的房地產(chǎn)，中午估計就在那里吃飯了，”陳太忠哼一聲，“張志平想請教什么，讓他自己過來……反正我就是一個態(tài)度，只要時機成熟，強拆你找我，那沒問題，其他破事兒，我最多指點一下?！?/br>
    “那也得謝謝你，”孫淑英笑著掛了電話。

    陳太忠來到科委工地，穆樺和苑濤都在，兩人還不是在辦公室坐著，是在工地上東看西看，還戴著安全帽。

    見他走過來，穆廳長點點頭，也沒說什么，而是繼續(xù)轉(zhuǎn)悠著，又走了一陣，在回去的上才發(fā)問，“太忠你收拾了一個省建委的處長？”

    “也沒怎么收拾，我要真收拾他，他縣長都做不成，”陳太忠輕描淡寫地回答，劉新革能想到把狀告到省科委，這并不意外，陳某人跟劉縣長結(jié)怨，就是因為這個梗。

    “何必呢？”穆樺嘆口氣，這大約就是他心結(jié)的所在了，“單位是單位，個人是個人?！?/br>
    “要不說，你們就迂腐呢？”陳太忠毫不氣地回答，穆老大是個好人，也不在乎人冒犯，他就實話實說，“想發(fā)展，又不想得罪人……怎么可能？”

    穆樺一聽這話，反倒是笑了，“咱國家可不就強調(diào)和平崛起嗎？”

    “只是宣傳，”陳太忠也笑了，“生存空間是爭出來的，是打出來的，不會是讓出來的?！?/br>
    “有人找我說情了，我沒理，”穆樺也笑了起來，看得出來，他剛才的表現(xiàn)，其實是想端一端廳長的架子，但他實在是個不擅心機的人。

    他洋洋得意地表示，“我當(dāng)下就回絕了，說這個事情，你們聯(lián)想太豐富，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

    “這個我真不知道，”陳太忠搖搖頭，“昨天在高速的服務(wù)區(qū)，還碰到劉新革，他要我放他一馬，我罵了他一頓。”

    “劉新革……對，就是劉新革，”穆樺點點頭，此刻，他也想起了這個人名，于是哈哈大笑著，“結(jié)果今天上午市建委給小苑打電話，要他盡快辦手續(xù)，看來，這惡人還得惡人磨?！?/br>
    “穆老大你這……”陳太忠無語凝噎，惡人還得惡人磨，你這把我當(dāng)成啥了？堂堂的科技廳廳長，文化水平有欠缺啊。

    “呃……現(xiàn)在這社會，惡人它不是個壞詞，”穆樺沉吟一下，勉力解釋著，“就像好人不是好詞一樣，別人都說我是好人，可是，這影shè我太老實，對吧？這不是好詞?！?/br>
    “其實我也很老實的，”陳太忠低聲嘀咕一句。

    “嗯，咱們都是好人，”穆廳長點點頭，同時海納百川地拍一拍他的肩膀。

    對科技廳來說，市建委松綁，其實是個很好的消息，穆樺的談xìng也很高，去了籌備處之后，安排食堂提前準(zhǔn)備飯菜，幾個人就坐在那里閑聊。

    十一點四十的時候，張志平來到了籌備處，他開著一輛京牌的奔馳越野車，同行的還有一個二十四五的美貌女郎。

    進來之后，他先告?zhèn)€罪，“苑處，打擾了啊，我找陳書記商量點事兒?！?/br>
    都是搞房地產(chǎn)的，而且都是正規(guī)軍，不是野子，他和苑濤相互認(rèn)識。

    “這誰?。俊蹦聫d長看一眼苑濤，他是有什么說什么的xìng格。

    “這是京cháo的張總，”苑處長輕聲解釋，同樣搞房地產(chǎn)，科委跟京cháo不能比，面積不能比，地段更是沒法比，一個是上面下來的，一個是地方的，沒啥可比xìng。

    “穆廳，這是八一禮堂的京cháo，”穆樺點點頭，八一禮堂那塊地，是個人就要眼紅，他就算以前不知道，但是現(xiàn)在科委都開始搞房地產(chǎn)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坐吧，小苑上茶，”穆廳長笑著招呼，他待一向熱情，這也就是在苑濤的辦公室，要是在他的辦公室，他就自己幫對方?jīng)_茶了。

    不過穆樺不見外起來，也是真的不見外，直接就發(fā)話了，“太忠跟我們不是外人，你倆說話，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原來這貨就是穆樺，張志華一聽穆廳倆字，就知道對方的身份了，京城的人，都習(xí)慣背英雄譜了，到地方上也要拼命熟悉地方豪杰。

    不過，他知道穆樺這個名字，卻不知道穆樺的為人處事方式，聽到對方如此將軍，他就笑一笑，“穆廳氣了，都不是外人，隨便聊一聊?！?/br>
    “孫總跟你說了？”陳太忠直接發(fā)問，孫淑英只是他的朋友，不是奧援，他不怕暴露這一層關(guān)系——正經(jīng)是，這能顯得他神通廣大。

    “說了，”張志平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