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7-3088 一夜春風來
3087章一夜chūn風來(上)xìng質真的很惡劣嗎?陳太忠撇一撇嘴巴,放下了電話,擱在以前的話,老黃這話他就信了,不過現(xiàn)在,他還真是不怎么相信。 國家干部到國外尋求政治避難,這確實不算小事,但是說破大天來,王剛也不過才是個副廳,雖然所處的位置比較敏感,但尚未到達危及國家安全的程度——區(qū)區(qū)的一個地級市的政法委書記,土皇帝罷了,重要xìng還及不上某些中樞機構的辦事人員。 說到底,就是個面子問題,這種事情有人要叫真,那是肯定可以的,但是想蒙混過關,其實也很容易——關鍵還是看有沒有人查。 陳太忠寧愿相信,是某些人想借此給杜毅施加一點壓力,以換取某些利益或者支持。 他這么想,倒也不是臆測,昨天yīn京華打電話說此事的時候毫無壓力,今天老黃卻是專門打電話過來jǐng告——應該是在這一夜之間,發(fā)生了什么變數(shù)。 估計又是上綱要的那種事情吧?陳太忠隨便猜測一下,就將此事丟在了腦后,這跟他又沒什么關系,既然老黃不讓隨便折騰,那哥們兒謹守本心,不主動出擊就完了。 十四號下午的時候,唐總理結束了為其三天的天南之行,飛回bějīng,而第二天一大早,秦連成就喜眉笑眼地通知陳太忠,“聽部長說,省委有意加快干部家屬報備的建設,盡快推出分級體系,咱們手上的活兒要抓緊了?!?/br> 老杜這次是被王剛連累了!陳太忠才不會相信,這是杜毅心甘情愿做的,不過官場里遇上這種事,那也是流年不利合該有難,沒什么可抱怨的。 他相信老秦也清楚這一點,有些東西大家大家心知肚明即可,說明白就落了下乘,不過說到分級體系,他還有一樁事要jǐng惕,“這個分級體系,不會由辦公廳牽頭來搞吧?” “他們牽頭也沒用,”秦連成不動聲sè地回答,他猜得到小陳在想什么,事實上,別看某人號稱消息靈通,可真要說在天南這一畝三分地兒,秦某人的消息也不差其多少。 畢竟,秦主任這么些年的官場不是白混的,有那些人脈打底子,他本身又是文明辦的一把手,愿意向他示好的人也不少,素波官場的風言風語,也能傳到他耳中——沒有這個消息能力,那就是游離在主流圈子之外了,于是他回答,“到時候組織部會幫著關注?!?/br> “那咱們現(xiàn)在能做什么?”陳太忠一聽鄧健東也冒出頭來了,禁不住有點躍躍yù試的沖動,眼下這形勢一片大好,是的,不是小好是大好,自打他來了文明辦,就沒有這么揚眉吐氣的時候,“繼續(xù)高調約談干部?” “等一等吧,”秦連成也高興,但是看到他這副樣子,禁不住還是要提示一聲,“做事情,還是水到渠成最好,要等一等王剛事件的后續(xù),不要讓老杜覺得,咱們逼他逼得太狠?!?/br> 陳太忠一聽,就知道老秦也是明白人,暗指老杜這一步讓得心不甘情不愿——一晚上的時間不算太短,足夠很多人去了解真相了,于是他皺一皺眉,“王剛事件,可能有后續(xù)嗎?” “這個……難說啊,”秦連成搖搖頭,反正黨的干部遇到事情了,往美國人那里靠是比較明智的選擇,“只要能從泰國去了美國,小命算是保下了……他這么折騰,就是想活命,手上有人命案,跟一般的貪官還不一樣。” “嘿,我說呢,”陳太忠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他對這一點,其實一直有點疑惑,這王剛跑都跑出去了,還闖美國大使館干什么?你學一學那些卷款潛逃的貪官,隨便找哪個角落,逍遙下半生不就完了嗎? 這年頭貪一點真的無所謂,沒有特殊原因的話,跑出去真的沒人愿意跟你叫真,就是那句惡心人的話了——有些人跑就跑了,抓回來反倒是麻煩。 可順著老秦這邏輯,他就想明白了,為什么王書記跑出去之后,還要尋求政治避難——涉及刑事案件,國內可以理直氣壯地要求引渡啊。 王剛跑得那么匆忙,怕是沒帶了多少錢走,應該不具備銷聲匿跡做隱居大富豪的能力,既然不隱居,就很容易被人查得到,若僅僅是貪官,能被人查到也不怕,偏偏他手上有命案。 所以王書記做如此選擇,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只要事情鬧得足夠大,美國人你保了我這一時,將來就勢必不能讓我被引渡回去,那時候刑事案件什么的就不重要了,話在人說,就算是鐵案,也可以歸到“迫害”那一類里去。 尼瑪,這些年國家都培養(yǎng)出了些什么干部啊,陳太忠聽得真是無語了,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居然就空口白牙地顛倒是非,絲毫不考慮國體國格。 必須指出的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做為一個人珍惜生命是沒有錯的,但是王剛犯下的罪行,已經(jīng)嚴重到了應該用生命償還的地步——這個時候不知道反省,或者低調求生存,反倒是希冀靠抹黑祖國來獲得生機,做人做到這個地步,未免太沒有擔當,太無恥了。 要不……我走一趟泰國?陳太忠聽得氣憤不已,不過這也就是一瞬間的念頭,然后他就干笑一聲,“不過,我覺得美國人未必會愿意庇護他,沒多大價值……美國人可是最講實用。” “這可就難講了,沒價值也可以捂在手里嘛,”秦連成笑著搖搖頭,身為bějīng出來的主兒,這種事情他聽說得太多了,“姓方的在美國駐中國大使館,都能憋一年多呢,最后還是要結合國內國際形式來看?!?/br> “那咱們等不了王剛一年多啊,”陳太忠直截了當?shù)鼗卮?,有這一年多時間,哥們兒這掛職早結束了,沒準都升副廳了,“得有個期限吧?” “關鍵是摸一下泰國人和美國人的態(tài)度,用不了多長時間,這個你比我經(jīng)驗多啊,”秦連成笑著回答,“你也可以主動去了解嘛,你在國外關系那么多?!?/br> “這種事兒……算了吧,”陳太忠先是心一動,但是想一想跟凱瑟琳談這樣的話題,還真是不夠丟人的,于是他給自己找個理由:老黃都讓哥們兒低調了。 “那既然算了,你還問什么?”秦連成也是有點擔心這家伙犯渾,聽他這么說,心里就長出一口氣,“今天三一五了,快忙你的去吧?!?/br> 三一五消費者rì,陳太忠其實沒上多少心,不過這年頭不尊重消費者的現(xiàn)象實在太多了,他都不用多收集,就有N多的素材報了過來。 有些素材,是他自己就能處理了的,比如說素波的諸多中小學校反應,定制的校服質次價高,他給市教委沈主任打個電話就行了——你能不能處理?情況是反應到我這兒了……不能處理就直接上三一五了,而且,下一次再出現(xiàn)類似的事兒,就沒這個招呼了。 又比如說,有人反應在某4S買車之后,服務跟不上,他依舊是一個電話過去——我是省文明辦,有這么個事情,你們最好自己協(xié)調好,否則我不介意給你曝光……遇到這樣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情,沒準那邊就要說我們沒錯,錯都是戶的,他們錯在啥啥啥了……您曝什么的光? 陳太忠真的管不了那么多,清官難斷家務事,不過他有自己的邏輯,你沒錯怕什么曝光?我給你個選擇,要么你讓他取消對你的投訴,要么我去如實曝光——沒準結果對你有利呢。 這種情況下,廠家就算略略地占理,也愿意破個小財免去是非,做生意講的就是一個口碑,形象壞了那可真不好挽回——其實世間很多事,平心靜氣地坐下來溝通,并不難處理。 真有那就覺得受了委屈的廠家,一定講個水落石出,陳太忠也就派人過去了解了,消費者講理的話,我們支持你,消費者不講理……那你自己繼續(xù)不講理去,要是廠家反過來投訴你不文明的舉動,我們還會查你。 這些能自己處理的素材,那都不是問題,陳太忠要考慮的,是一些帶有普遍意義的、電話上又不好解決的問題——令他郁悶的是,這其中有些事情,礙于某些人的面子,他還不太方便下手。 像衛(wèi)生系統(tǒng)的一些事情,他早就想伸手管一管了,但是架不住從陳省長到衛(wèi)生廳長,都跟他認識——人情大于天,他只能旁敲側擊地表示一下不滿。 好在的是,文明辦陳主任目前在省里也小有名氣了,他表示一下關注,別人也就不好做得太過分——陳主任這是給面子了,真不想要面子,那里子也要掉光的。 3088章一夜chūn風來(下)陳太忠今天推薦給315晚會的內容,一共有四個,不過省臺只選了兩個,一個是很熱門的手機科普,行貨和水貨、新機和翻新機的區(qū)別,另一個則是大熱門,購房中需要jǐng惕的陷阱,和裝修中需要注意的假冒偽劣和以次充好。 “褚臺長你怎么能這樣呢?”陳太忠很不滿意這個安排,“四個內容,你上不了四個也得上三個,我這都是jīng選過的,是負責任的態(tài)度……不選的話,四十個內容也不是問題。” “真的只能安排這么多啊,”褚伯琳苦笑著回答,黑黃的齙牙無奈地齜著,“總局下來命令了,今年的主題盡量放在環(huán)保上面……這個住房裝修,只要你扛得住,我給你做成系列的,行不行?想怎么曝光就怎么曝光?!?/br> 這個態(tài)度,就不能說不端正了,這個年代的房地產(chǎn)商,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底氣,一般的省級電視臺想要做類似的曝光,壓力也不會小了。 “那……再多加一個總可以吧?”陳太忠能體諒老褚的難處,但是沒有忘記對工具廠的承諾,“工具好壞的辨別,這個是很具有現(xiàn)實指導意義的?!?/br> “哎呀,我知道你答應趙玉寶了,”一個省里,真的沒有太多新鮮事,褚臺長也心知肚明,“但是節(jié)目就這么長時間……” “我這四個上不了,起碼要上三個,”陳太忠見他討價還價,也開始不講理了,“手機……我要宣傳素鳳手機,必須上,然后給我加個工具廠的?!?/br> “難,”褚伯琳搖頭,他被人稱之為難打交道,那可不是傳說,而是真的有那么難說話,“一年就這么一個三一五,你想宣傳工具廠,時間往后挪一挪……大不了多做兩個專題。” 不過陳太忠也是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主兒,兩人爭來爭去,最后各讓一步,工具廠的宣傳可以上,但是時間要比其他的內容短——有什么沒說清楚的,以后再補個專題就是了。 下午的時候,省臺的演播室,開始制作晚上的節(jié)目,陳主任閑來無事,帶著李云彤過來觀看,同他們在一起的,還有工商、質監(jiān)等部門。 不得不指出的是,工具廠趙玉寶做事情還算大氣,他派來的人并沒有一味宣傳自家產(chǎn)品,而是結合當下社會各種類型的工具,大致地比較了一下工藝和制造成本,然后再把市場價格說一遍,并沒有夾雜太多的私貨。 而且就這么簡單的比較,還讓人聽得不算枯燥,倒也真是難得,其實關鍵還是很多人對專業(yè)的東西不太了解,猛地聽到這些,就難免新鮮一點。 陳太忠對里面一個例子印象很深,那就是剪頭發(fā)用的剪刀,家用的幾十塊錢就能買一把,理發(fā)師用的起碼要兩三百的那種,而高級美發(fā)師買的剪刀,動輒幾千塊上萬的——看著他手里舉著的樣品,誰都看不出來,那一把剪刀就值一萬多。 價格差異也就算了,解說的這位還來了一句,這種專業(yè)剪刀是不可能磨的,不過既然這么貴,想用鈍也很難,尤為關鍵的是,耐用和不耐用是共存的——這樣的剪刀,不小心摔到地上就完蛋了,用還能勉強用,但是絕對校對不到出廠時的那種jīng度了。 簡簡單單地幾個例子,就說明了家居工具、專業(yè)工具和jīng品工具的巨大差距,而且聽的人還不反感,連主持人走上臺的時候,都笑著感慨,“不知不覺,就讓你超時了,不過非常感謝工具廠為我們普及這些知識,看來回我頭給家里買鉗子的話,起碼也得買一把三、四十塊的,那樣才用得住?!?/br> “這個……我還得強調一點,”這位笑著發(fā)話,“貴的不一定就是好的,我能確定的是,好的一定是貴的?!?/br> 接下來談手機的甄別,兩位嘉賓一位來自素鳳手機,另一位來自素波移動手機賣場,都算陳某人的地盤,也就不用多說了。 至于說房間裝修中遇到的問題,是今天的主要話題之一,主持人很花了點時間來舉例,不過有意的是,解答這些問題的,除了一個法學教授,一個省質監(jiān)局的副局長,科技廳居然也派了一個主任過來——設備設施及環(huán)境檢測辦公室的主任。 這個辦公室說起來有點意,最早就是陳太忠在鳳凰搞出來的,自從鳳凰科委模式在省內推廣開之后,各地市也紛紛成立了這樣的辦公室。 但是,這個辦公室的成立,其實是搶了環(huán)保局和質監(jiān)局的生意,其他地市科委想學鳳凰,成功者寥寥無幾,省廳接到下面的匯報之后,掛牌的時候也搞了這么一個辦公室出來。 以省科技廳的地位,應該不是很在乎這種實施層面的細節(jié)了,不過下面進展得磕磕絆絆,關正實也惱火,就要這個辦公室把全省的這個問題抓起來。 所以今天就出現(xiàn)了這樣古怪的配置,質監(jiān)局那邊雖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就這么認了,誰讓科技廳現(xiàn)在正當紅呢? 晚會在晚上一播出,又在整個天南省內引起了一定程度的轟動,不少業(yè)界人士都認為,這是一臺很成功的晚會。 這年頭,媒體曝光已經(jīng)不是什么新鮮事兒了,天南省雖然是文化荒漠,但是近年來的媒體監(jiān)督力度也跟上來了,不過這臺晚會,多少還是有點不同的。 往常的三一五晚會,也有曝光,有追查和結果,但多是資料錄像什么的,整臺晚會更像是一個社會新聞集錦,實時xìng要差很多,拼湊的感覺很強。 但是這一次的不一樣,更多的是現(xiàn)場解說,極大地增強了實時xìng和互動xìng,尤為難得的是,相關部門都紛紛直接現(xiàn)身說法,而不是像以往晚會錄像里顯示的那樣——“得到了有關部門高度重視,在相關部門的密切配合下……” 這就是不但公示了流程,更重要的是,將具體的部門一一請到臺上亮相。 這個舉措,有助于大家增強印象,需要求助的時候不至于兩眼一抹黑,省得打個12315沒反應的話,接下來就不知道該找誰了。 進步是實實在在擺在那里的,不過一般的老百姓多半也總結不出來,有人能感覺到,這臺晚會跟往常的不太一樣,但具體怎么不一樣,也說不太清楚。 不過他們說不清楚不要緊,自然有業(yè)內人士幫著分析,第二天,不但《素波rì報》、《天南商報》對這臺晚會有剖析,連《天南rì報》都登出了文章,盛贊這臺晚會真正地把人民裝在了心中: ——“zhèngfǔ官員和管理人員走出了辦公室,走到群眾面前,手把手地教大家分辨假冒偽劣產(chǎn)品,教大家通過什么樣的渠道來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這就是全面開花了啊,”陳太忠來到單位,翻看一下報紙,禁不住感慨一聲,宣教系統(tǒng)不光是文明辦硬氣了,連褚伯琳都跟著沾光了,當然,這里面主要還是省廣電局那邊下了功夫做了協(xié)調。 這一些變化看起來不大,不過相較上面的微瀾,下面可就眾說紛紜了。 今天是周末,陳某人連著忙了好幾周,好不容易有機會歇一歇,于是下午四點多就跟秦主任打個招呼,回鳳凰去了。 抵達橫山區(qū)宿舍的時候,是六點出頭,張愛國知道他要回來,就帶人去打掃房間,結果這個響動被人注意到了,等陳主任回到家中的時候,沒用了五分鐘,就嘩啦嘩啦地進來四撥人。 第一撥不是別人,正是陳太忠的老書記,現(xiàn)任的金烏縣縣長張新華,他最早是從小陳嘴里得知這個消息的,當然能非常確定,太忠在這件事里是使了勁兒的。 老書記……現(xiàn)在叫張縣長了,一直想著要感謝小陳一下,但是太忠去了素波基本很少回來,他也專門到省城找過他,但是陳太忠辦公的時候是在省委,住的話是隱秘地住在湖濱小區(qū),一般人根本接觸不到。 所以張新華只能通過電話來聯(lián)系,說是想見一見你,不過陳某人做事,求的是別人有那個心,不是很在意這種形式,所以他多次表示,自己很忙,確實忙——等我回了鳳凰,我去上門拜見老書記。 一來二去的,張縣長這個感謝遲遲送不出去,今天他在金烏還琢磨,陳太忠會不會回來,接到這個消息之后,二話不說,就通知司機往市里走。 他這是一撥,楊新剛又是一撥,古昕、李乃若又是一撥,最后一撥肯定是對門于主任的,四撥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地聊天。 陳太忠對金烏一直是視而不見的態(tài)度,那個地方挺敏感,而他又不待見呂清平,但是既然老書記出任了那里的zhèngfǔ一把手,一些事情他也就能了解一下。 其實,別看屋里都是開發(fā)區(qū)出去的一幫人,有些話還真不能說得太明顯,瞎聊可以,談正經(jīng)事就有點不穩(wěn)重了,而且陳太忠雖然是省委的,老書記這個堂堂的一縣之長,也沒有跟他匯報工作的道理。 不過關于金烏的煤焦,張新華還是能說一說的,“今年煤焦企業(yè)的發(fā)展形勢喜人,由于資金比較充沛,煤炭產(chǎn)量和價格都有較大幅度的提高,新建的洗煤廠和焦廠也很多,我一直強調的就是,降低原煤出境率,金烏不能只滿足于初級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