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又被逼了
這一番心,張開封還不能跟陳太忠說透了,說不得就要點他一點,“太忠,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的那事兒吧?咱們不是要搞房地產(chǎn)嗎?” 那時候陳太忠確實有這個心,跟張開封先是瓜分了常三的京華酒店和帝王宮,然后相約著再搞搞房地產(chǎn),只是后來他到了科委,諸事纏身,這些心就放下了。 “現(xiàn)在能籌的錢都到了科委了,”說起這個,他禁不住嘆一口氣,“張區(qū)長你自己搞吧,要是缺錢,我還能幫你拆借那么幾百萬?!?/br> “要干肯定是咱們一塊兒干嘛,”張開封眉頭一皺,有點不滿意地看著他,“反正這地閑著也是閑著,咱先弄幾塊出來,要不……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兒了?!?/br> “你想說啥,直說好了,”陳太忠瞥一眼坐得遠遠的屈義山,心中卻是有點明白張開封為什么要讓其出去了,只是,他也不后悔剛才自己的粗暴態(tài)度。 因為在這件事上,屈主任有算計他的嫌疑,兩人才坐進包間,張開封就出現(xiàn)了,要說這是巧合,陳某人是斷斷不肯相信的,所以他有必要略略憤怒一下——有事可以說,別把哥們兒當傻瓜糊弄。 不過,張開封既然提及了往rì的交情和共同經(jīng)歷,他倒也不合適再計較下去,要不萬一被人說得意忘形,卻也沒什么意——尤其這張開封眼下仕途失意,心里怕是比別人還要敏感一些吧? “咱倆之間,有啥不能說的?就算讓我為難,了不得我不答應(yīng),還能給你吵吵出去不成?” 張開封一聽,這小子還行,這話雖然不太中聽,卻是誠意十足的大實話,當然,他也猜得出來陳太忠為什么惱火,這還真是冤枉了屈義山了。 他今天在一個包間陪人呢,門口的大堂是他的人,雖然只見過陳太忠一面,卻也知道自家老板極重視這年輕人,所以還真就記住這么個人了。 接了大堂的匯報之后,張區(qū)長肯定要過來看一看的嘛,結(jié)果看到了屈義山的同時,卻是被陳太忠誤會了。 這個誤會,現(xiàn)在不合適解釋,所以張區(qū)長很痛快地將自己的設(shè)想告訴了陳太忠,然后還著重強調(diào)一點:科委加價后轉(zhuǎn)賣出去的土地,所得全部歸科委所有,而對陳太忠這兒,他還會有自己的心意。 這倒是來錢快啊,陳太忠琢磨一下,心里有點躍躍yù試,如此一來,科委的效益肯定就“蹭蹭”地上去了,可是,我怎么總覺得這里的味道怪怪的呢? 是因為受到“一元賣素紡”的緣故嗎?那件事可也是幾大勢力跟瓜分國有資產(chǎn)的典型案例,哥們兒現(xiàn)在做的,好像也是差不多的事情。 不過,也不能這么簡單地看,不管怎么說,科委從清湖拿地也是給錢的,而且不會少得離譜,至于跟拍賣相比的差額,正是體現(xiàn)了市里和區(qū)里對科委的支持嘛——張開封無非是想把這一塊支持所蘊含的價值分成三份兒,科委一份兒,陳某人一份兒,張某人一份兒。 但是,為什么以前我覺得可以做,現(xiàn)在就覺得不合適做了呢? 陳太忠琢磨一下,隱隱地有了一個感覺,這跟素紡賣廠無關(guān),而是說他年初跟張開封談事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去向呢,就可以私下鼓搗;但是現(xiàn)在科委在他的帶領(lǐng)下強勢崛起,他陳某人也是前途無量,就不想搞這種可能導(dǎo)致名聲敗壞的事情。 當然,要是說省紀檢對他審查的未遂是個嚴重的提醒,倒也不為過,起碼陳太忠已經(jīng)知道了,要是有人真想收拾他,無中生有的事情都可能令他身敗名裂,更別說這明顯上下其手的勾當了。 以前,哥們兒真的是啥都不懂啊,居然也走了這么遠,怪不得大家說我的運氣不錯呢。 這件事真的不好cāo作,他做出了判斷,科委真要低價拿了地,再轉(zhuǎn)賣的話,這里面的事情,還真是解釋不清了,基本上屬于一查一個準。 當然,他現(xiàn)在不怕人查,但是以后呢?這樣的案子,十年八年之后翻出來也是有可能的,到時候誰知道我的運氣還有沒有這么好呢? 而且很明顯地,這個屈義山就是科委內(nèi)部要負責(zé)具體運作此事的人,如此一來,事機可就算不密了啊,這是一個很致命的因素。 就算張開封能擔(dān)保屈義山守口如瓶,但是一想到以后在科委不能挺直身板,肆無忌憚地主張反腐倡廉,陳太忠心里就覺得鬧得慌。 科委便宜買地那是沒問題的,加一點就賣給張開封指定的人或者公司,這也是將科委的利益拱手讓人啊。 想到這里,他側(cè)頭看一眼屈義山,心里卻是很罕見地泛起了殺機,若是這件事非做不可的話,當先殺此人滅口,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的。 見他久久不回話,張開封也有點不高興了,“太忠,我這可是真照顧你呢,你當這地我只能賣給你,賣不給別人???不過是想成全你而已……我賣給別人只會賣得貴,你明白不?” 這話倒也是實情,陳太忠承認,只要張開封張羅起這事兒,那么國有資產(chǎn)就是肯定要流失了,與其流失到別人手上,還不如便宜了科委和他陳某人。 所以,面對這樣的選擇,他還真有點為難了,當然,他的嘴皮子是不肯認輸?shù)模昂呛?,開封區(qū)長你真能開玩笑,除了科委,吃得下你的地的單位也不多吧?而且,扶持科委沒問題,扶持別的單位,你有那理由嗎?怕是中間的差價空間,也沒多少搞頭吧?” 張開封見他蹦出了這話,卻是會錯意了,只當他是想靠貶低別人彰顯自身的存在,好謀得利益最大化,不禁冷冷一哼,“太忠,我不瞞你啊,只要我想扶持別人,自然就找得到理由,你在zhèngfǔ里上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話你總明白吧?” 這話當然是大實話,要錢的不好要,給錢還怕給不出去?不過,有了這兩句話的緩沖,陳太忠又意識到了一點,說不得笑著答他,“呵呵,但是這些單位里,扛得住省紀檢的不多啊,比我年輕的更是沒有了?!?/br> 這話卻是正中張開封的心,他找陳太忠合作,固然是因為兩人曾經(jīng)分贓過,也都買段衛(wèi)華的面子,但是最大的原因,卻還是看中了陳太忠的勢力和潛力。 至于將來陳太忠失勢,遭致秋后算賬什么的,張區(qū)長卻是不怕受到牽連,比之普通人,國家干部在這一點上有明顯的優(yōu)勢,他們的級別和職務(wù),本身就是一層厚厚的保護衣,可供討價還價。 比如說,陳太忠真的失勢了,也被人扯出來這樁事情了,但是收拾陳太忠的人,絕對不會是因為正義感過剩,是的,那些人必然有自己的目的,若不是想踩著陳某人上位,就是陳某人擋了他們的。 換句話說,就是擱給普通老百姓能被判上十年八年的罪行,擱給國家干部,可能就只是一個雙開,陳太忠若是在實職正處的情況下被雙開的話,懲罰力度足以比得上被判十年八年了——政治前途沒了啊,這幾乎是致命的懲罰了。 陳太忠會成為實職正處嗎?那簡直是必然的,張區(qū)長心里非常明白這一點,這廝若不是年齡和學(xué)歷欠缺的話,現(xiàn)在就夠資格升正處了。 “你小子真狂,”張開封又笑著搖搖頭,拍拍他的肩頭,卻是不肯再做什么讓步了,“老哥的這點心也瞞不過你,不過說句實話……你要不想干這事兒,我真不勉強。” 不干嗎?陳太忠逆向一考慮,又覺得這么放棄,顯然也是給科委造成損失了,心里這個糾結(jié)就沒辦法說了,這不是逼著我犯錯誤嗎? 要不我們上個會吧?他剛想這么說,卻是又硬生生地將這話咽了進去,這不是笑話嗎?這種事情,怎么上得了會呢? 再想一想,他每次做好事,做得總是淚流滿面的,登時心一橫,終于拿定了主意,得了,我這次就做一次壞事吧,以哥們兒現(xiàn)在這身份,也有資格瓜分國有資產(chǎn)了吧? “這事兒也不是不能商量,”陳太忠笑著點點頭,眼角瞥一下遠處的屈義山,嘴唇微動,“呵呵,不過……有人必須得被車禍了啊。” 張開封聽他說話聲音小,禁不住側(cè)過身子豎起耳朵,入耳這話,登時就是一個激靈,愣了一下之后,愕然地看向陳太忠,眼中滿是驚恐。 “嘖,開封區(qū)長,你怎么這么沉不住氣了?”陳太忠的嘴唇微動,聲音也極低,但是臉上卻是一臉的決絕,“我還年輕呢,不想被人抓了把柄?!?/br> “我就是怕你不方便,才要他來做替死……做那啥的嘛,”張開封哭笑不得地解釋,身上卻是禁不住冒出了冷汗,“我知道你的前途光明著呢?!?/br> 直到這一刻,開封區(qū)長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自己面對的這個年輕人,不僅僅是老熟人、官場新貴,更是鳳凰市的黑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