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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地踱了一圈,火把的光只照出地面鋪著的干草,因?yàn)榈氐壮睗瘢l(fā)出一股腐臭味。那根鐵鏈仍然躺在原處,足有她手腕粗細(xì),火光下閃著寒浸浸的烏光。 小心翼翼地抬足跨過血漬,李去非接近墻邊,舉高火把再照,墻上果然如她所料留有字跡。 大多是拙劣不堪的血書,有指天罵地的憤慨,有故作英勇的豪言壯語,也有留給父母妻兒的懺悔思念……最多的,卻是一個(gè)一個(gè)死囚的簽名。 “陳無極、張英雄、李臥虎、蔡河流……”李去非默默念誦這些名字,嘴唇因?yàn)槿彼闪?,微微的疼,血滲了出來。 這些名字仿佛帶著罪人們最后的執(zhí)念,血淋淋地布滿半幅墻壁。李去非一眼掃過,在名字的最末,有人飽蘸墨汁,用極漂亮的顏書題了前朝辛稼軒的一句詞:我最憐君中宵舞,道男兒到死心如鐵。 “男兒到死心如鐵……”李去非微微一震,不禁抬高手,輕輕撫過這行字跡。 不知是怎樣的人才會(huì)在人生的最后時(shí)刻做此感嘆,李去非浮想聯(lián)翩。“惡貫滿盈”,若論的是不赦的十惡大罪,她自己怕是也夠資格在這面墻上留名,以供后來者瞻仰。 想到這里,李去非忽然來了興致,她從火把末端折下一小截木條,到火上烤得黑漆漆,便在墻上寫字。 最后一筆拉到底,李去非退后一步,得意洋洋地看著那行字咧嘴笑,嘴唇干裂得更嚴(yán)重,咸乎乎的血水浸進(jìn)嘴里,她也不以為意。 身后突然傳來輕響,如一葉墜地,又或是一名輕功絕頂?shù)母呤帧?/br> 李去非頭也不回地道:“有沒有白糖糕?” 身后一遍靜寂,無人應(yīng)答。 李去非無奈地垮下肩膀,道:“好吧,蟹黃酥、桃片糕、碗豆黃……隨便哪樣都行?!?/br> 仍是沒有回應(yīng)。 李去非差點(diǎn)吹胡子瞪眼,雖然她既沒有胡子,也懶得瞪眼睛。 “喂喂,rou包子總有吧?要不……又干又硬的隔夜饅頭?” 沉默中,若有似無的腳步聲緩慢地接近她。 “算了?!崩钊シ菫a了氣,揮手道:“什么都沒找到不是你的錯(cuò),你能平安回來就好。小樾——”她驀然轉(zhuǎn)身—— 身后立著一位身穿大紅緙絲袍,鶴發(fā)童顏的老人,正笑瞇瞇地向她拱手行禮。 “老奴見過李公子,一別經(jīng)年,李公子風(fēng)采依舊,老奴卻垂垂老矣,這人世間浮云蒼狗,聚散離合總是無常。當(dāng)年李公子在大雪中灑然而去的背影,至今尤在老奴眼前?!?/br> 李去非看著那張童顏,他的笑容讓眼尾的皺紋堆起來,其它地方的皮膚卻仍是平整光滑,泛著紅潤(rùn)潤(rùn)的光澤。 她的目光下移,停在他胸口一個(gè)小小的破洞上,恰恰好是一個(gè)指節(jié)的粗細(xì)。 大紅緙絲袍上似乎有血跡,似乎沒有。 李去非仿佛聽到了地表之上,九天之外滾滾而來的雷聲,這雷聲震得她站立不穩(wěn),耳邊嗡嗡作響,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她甚至懷疑自己還能發(fā)出聲音。 事實(shí)是,她拱手答禮,平靜地道:“李去非見過韓公公?!?/br> 又一支火把將要燃盡,最后的異常明亮的光照下,墻上新添那一行字清晰可辨。 “趙氏夫妻到此一游?!?/br> 第十八章 死不死 嘉德朝的司禮大太監(jiān)韓珍,據(jù)稱為官中第一高手,手下斃命的刺客反賊不計(jì)其數(shù)。因他從不留活口,所以人人皆知他武藝高強(qiáng),卻不知究竟高到何等程度。傳說,先帝駕崩前親手將心愛的小兒子托付予他,他便也辭去官職,忠心耽耽地守護(hù)那小小的嬰兒,直至他長(zhǎng)大成人、權(quán)傾天下。 韓珍伸手虛撫了李去非一下,阻住她行禮,圓圓的眼睛笑瞇成一條縫,道:“李公子不必多禮,老奴受不起、受不起?!?/br> 李去非勉強(qiáng)鎮(zhèn)定心神,抬眼看向韓珍,問道:“韓公公多年未踏出王府,此番前來,未知所為何事?” 韓珍笑眉笑眼地道:“王爺??淅罟用骰?,自是無須老奴贅言?!?/br> 李去非凝眸看他,道:“李去非何德何能,竟勞動(dòng)韓公公大駕?!?/br> “李公子名動(dòng)天下,老奴能侍候您,是王爺賜給老奴的福氣。”韓珍用左手輕輕撩了撩右邊的袖子,露出一只年輕的右手,做了一個(gè)“請(qǐng)”的手勢(shì)。 李去非沒有動(dòng),良久,她舉高火把,緩緩舉步上前。 不過三尺的距離被她一點(diǎn)一點(diǎn)拉近,火光跳躍,韓珍微微躬身,姿態(tài)謙恭笑容和藹,竟是紋絲不動(dòng)。 李去非腳步一頓,淡淡地道:“小徒趙梓樾,功夫?qū)W得馬馬虎虎,偏不自量力,沒事就愛拿指頭東戳西戳,尤其嫉妒人家衣裳比他的漂亮,非要給人家戳個(gè)洞?!?/br> “韓公公這件緙絲袍可不便宜,李去非既然當(dāng)人家?guī)煾?,就得認(rèn)倒霉。呃,我欠您多少銀子?” 韓珍略略抬首,李去非屏住呼吸等他答話,空著的右手在袖子里緊緊掐握。 “李公子悠游江湖,可曾聽過無知小兒嚼舌,說老奴手下從不留活口?” ……那雷聲又來了,比不了“天雷轟”仿佛撕裂天地的壯烈,只是“轟隆隆轟隆隆”,如驚濤駭浪一般以不可抗拒之勢(shì)向她席卷而來,淹沒她所有的知覺。 看不見、聽不見。 李去非強(qiáng)撐住最后一線清明,顫聲道:“公公也說是‘無知小兒’,世間愚人皆是如此,于王爺,于您,從來都是以己心度人,妄加揣測(cè)。他們又怎知王爺之心,皎皎可百里日月。他們也不知李去非浪得虛名,早該一死……以謝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