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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貨!”衛(wèi)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挑眉嫌棄道,“紀三這是成心警告,他心里門兒清,肯定也防著咱們呢,你還想往他手里送把柄?” ——衛(wèi)銘這次來臨安,表面上是隨大理寺查海防圖丟竊一案,暗地里,則與劉成木商量好,過來監(jiān)視紀彥璋,搗搗亂,順便揪出他的錯處。到時候將那些錯處遞到都察院,都察院再一紙折子告到陛下那兒。陛下問責下來,彥璋也只能活生生受著。誰讓紀家和劉家一直是死對頭呢? 衛(wèi)銘嘆了口氣,無奈叮囑道:“咱們在船上安分一些,等到了臨安,”他頓了頓,嗤笑道:“到了臨安,咱們再使勁給他添亂。對了,屆時再將‘那位’弄過來,讓本公子好好疼一疼……紀三不是要護短么?我偏要氣死他,看那人沒了清白,他還愿不愿意護著!” “公子,還是別太意氣用事,咱們在外,貿貿然得罪紀……只怕不容易收場……”邢端捂著胳膊勸他。 “哼,”衛(wèi)銘冷笑,“這回是上頭要動紀府,咱們就是順水推舟的事,又能在劉首輔面前討份功勞。何況,上回父親丟火銃的事,還是劉首輔出面擺平的,也算投桃報李了?!?/br> 邢端面露難色。他和紀彥璋交過手,所以,他此刻心里不免有些不安。 可衛(wèi)銘摸著下巴笑,只安心等到臨安再繼續(xù)折騰。 且說船行數(shù)日,到了臨安碼頭,一眾人終于下船。 彥璋的品級最高,他頭戴烏紗,著緋色圓領官袍走在最前面。在這煙雨蒙蒙的江南,這副打扮狠狠削去了他的凌厲,襯得整個人平添了幾許儒意,像個書生。 江月一眾衙役則落在最后。 穿過人群的縫隙,江月的視線落在最前面那人的身上。見紀大人身形挺拔,氣宇軒昂,步履穩(wěn)重,再對比落后一步的衛(wèi)銘,江月忽然萬分慶幸自己是紀大人手下,只覺與有榮焉,臉上增光不少。 走在一眾衙役里,她的腰桿不覺挺了挺。 前面幾位大人坐轎子,江月諸人行在兩側,跟著往驛館去。到了驛館,她本以為要歇個腳,熟料剛放下包袱喝上一口茶,賀遠就過來敲門,說是紀大人喊他們一道過去。 江月與賀遠行到紀大人獨住的小院里,里面那位剛剛換下官袍,像是要出門的樣子。他們正要問是何事,那邊廂衛(wèi)銘也領著他的人過來了。 衛(wèi)銘先看了眼江月。這些天夜夜在夢里的那張臉真實出現(xiàn)在眼前時,他的臉不禁有些發(fā)燙,身子亦有了些燥意。衛(wèi)銘移開視線,笑著向彥璋作揖:“少卿大人,有何吩咐?。俊闭Z氣里不免有些陰陽怪氣,何況,他原本想去臨安城逛逛,再吃一頓好的,現(xiàn)在突然被彥璋打斷,心里難免有氣。 彥璋淡淡一笑,道:“郎中大人,現(xiàn)在請你過來,是為了商議海防圖失竊一案?!?/br> 聽到他這么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衛(wèi)銘頓了頓,故作恭敬:“下官聽從少卿大人安排?!?/br> 他們這次來為的是浙江海防圖失竊一案。浙江全省的海防圖,是放在總兵衙門里的,獨一份,卻偏偏沒了。浙江提刑司派了大量人手調查此事。他們剛剛在何府找到圖,那邊廂何忠明就在守備府里自焚而亡,還留書一封,說此事是他做的,無顏再見任何人,所以自戕謝罪。 陛下讓他們過來,就是要他們查清楚何忠明偷海防圖背后的目的,又或者誰主使。 彥璋大概講完之后,又問衛(wèi)銘有何想法。 衛(wèi)銘呵呵笑:“少卿大人,下官這次出來,皆聽命于你,大人吩咐下官做什么,就做什么。咱們刑部的人任大人差遣?!毙l(wèi)銘說完話,他身后那幾個刑部的差役一并如此附和,只是說話的時候不約而同都帶了些敷衍的神色。 “既然如此,那勞煩郎中大人領著人先去總兵衙門查探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丟的?!睆╄耙膊豢蜌?。 衛(wèi)銘笑了笑,率刑部的人領命下去。 待他們走后,賀遠問道:“大人,我們去哪兒?” “咱們去找何忠明的母親?!睆╄邦D了頓,偏頭望向江月,說道,“你今日暫且不用去,留在驛館將卷宗再看一遍?!?/br> 他這算變相讓江月留下養(yǎng)傷了,江月知道紀大人的好意,可她胳膊已經好了,肚子也不疼了,于是急巴巴道:“哎,大人,卑職傷都好了……” “真好了?”彥璋表示不信,挑眉望著她。 “好了好了!”江月頭點的跟雞啄米似的,又掄了好幾圈胳膊。 這模樣實在傻!彥璋抿唇笑了笑,低低“嗯”了一聲,命賀遠去吩咐官驛備馬。賀遠要走,彥璋又急急忙忙喚住他,改口讓去備輛馬車。 “馬車?”江月轉而想明白了,紀大人這是怕她的傷口沒愈合好,她心里一甜,又連忙道,“大人,賀大哥,卑職可以騎馬,咱們騎馬快些,也方便一點?!?/br> “不急?!睆╄皵[手,寬慰道,“今天沒旁的事,咱們去何母跟前轉一圈問問情況。另外,有些事,路上我要單獨向你們兩個交代?!?/br> 江月這才接受下來彥璋的好意。賀遠走后,這屋里只剩他二人,彥璋沒有開口,江月便覺得太過安靜,安靜得只能聽到自己心跳。 她垂著眼,低低看著自己腳尖,只等著賀遠回來。忽然,一直坐著的彥璋起身繞出書案。江月微微抬眼看他,就見那人也是朝自己過來的,她不覺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