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承今天回來得很早，用晚餐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夫人沒來。

    “夫人怎么沒來用餐。”

    “夫人說不餓，想多看幾眼自己新買的畫。”

    李書承點點頭，讓傭仆將甜點端上來。用完后，他沒有如往常一般去書房，反而先去了畫室。

    畫室里沒有擺什么畫，只有顏料和一些畫布在四周的架子上。鐘蔓坐在椅子上，凝視著畫架上的畫。

    “像在窺視祈禱的少女?！崩顣凶叩剿磉?，也看著畫。

    “少女是光明，花叢卻是陰影，這位畫師的用色非常有特色?！?/br>
    “你看，她的眼睛是微微睜開的?！彼麖澫卵?，左手搭在她的肩上，右手指著少女的臉。

    “哦，是的，”她湊近了畫，隨后轉(zhuǎn)身看向李書承，面露驚喜，“你真是太厲害了，我都看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br>
    “她也在看著你?！?/br>
    “先生，沒想到你也有心如發(fā)絲的時候?！?/br>
    李書承看著畫，不由想起最初見到鐘蔓的時候。她穿著樸素的裙子，喝著茶，偷偷打量著他。鐘蔓像每個淑女一樣，帶著標準的微笑，卻藏著活潑皎潔的一面。

    “這是哪位名家的畫?！?/br>
    “不是任何名家，只是一個站在路邊的賣畫的人?！?/br>
    李書承猛然想起，剛進門的時候就有仆人和他說了，關(guān)于下午來了個漂亮畫家取錢的事：“畫很好看，人也很好看?！?/br>
    鐘蔓覺得他話里有話：“是啊，畫里的人真美?！?/br>
    李書承細細瞧著眼前的畫，心中突生怪異。他回憶過往看過的那些女人，又看著夫人嬌嫩的面容，恍然大悟：“這位圣女一定和畫師長得很像吧?！?/br>
    他不說還好，一說，鐘蔓就覺出味來：“說不準是他的姊妹畫像，或是他與愛人的糅合像?！?/br>
    “夫人坐馬車去畫廊的途中停下，一定不是因為一幅畫。”他慢悠悠地說道。

    “那是為了什么？”

    “一定是因為看見美的東西，而‘美’驅(qū)使著你購買他的替代品?！?/br>
    “哦？最近見過什么美人了？”

    “我一直都在見美人，只有夫人是最近見過的?！?/br>
    “美人，”鐘蔓撫上畫面，喃喃自語，“我要是也這樣好看……”

    李書承知道她錯會自己的意思，隨即撫上她的手：“夫人，你就是我心里的美人。”

    鐘蔓盯住他的眼睛，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你，在外面，工廠里，剝削工人；宴會上，裝作愛我。世人便會忘記你的殘忍，認為你是個深情的男人。他們都忘了，你盤剝那些工人，讓他們長時間工作，只拿那么一點點錢?！?/br>
    李書承低頭笑了一聲：“夫人，這也不能怪我，都是他們太蠢了?！?/br>
    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這些人就這么算了。鐘蔓握緊拳頭，痛恨這些人，痛恨他們的愚蠢。

    “要每個人都能堅持到最后，英雄就不稀有了。這世上多是蠢貨，而我，就是給這些蠢貨懲罰的人?！彼孟瘢砸詾槭菓土P這些人的行刑者。

    “你是圣經(jīng)里，為犯罪者降下懲罰的天神？”

    “圣經(jīng)讀完了嗎？”

    “沒有，偶爾聽人說說?！?/br>
    “圣經(jīng)都是蠻荒，暴虐，神能因一個人的不尊重而輕易懲罰人類，而我不會。”

    “如果，一個人不尊重你，為什么要放過他？”

    “我不會在乎一個普通人如何不尊重我，那些對我來說，重要嗎？他們斥責(zé)，唾棄的那些東西，都消失了嗎？”

    鐘蔓不關(guān)心那些東西有沒有消失，只知道，她不能接受那些人忽視他盤剝資本家的事實。她注視著他：“從沒想過，讓那些人得到適合他們的錢多重要嗎？”

    “他們多拿一點，我就少賺一點?！?/br>
    “那他們當中有人生病怎么辦？！家里人生病怎么辦？那點錢夠用嗎？”鐘蔓從沒有這么激動過，就好像，這些事都發(fā)生在自己身上過。

    “有些病就算治好了，也只會拖累家人，不如不治?！崩顣兄滥切┤似此谰然貋淼募胰?，一生都要躺在床上，等著別人伺候。這樣的人，只會讓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她看著他陰郁的眼神，突然失去了全部力氣：“你說的不錯，可是，他是家人?！?/br>
    “她是家人，那我呢？”

    ——————————————

    免費精彩在線：ρо①㈧c℃.cом(po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