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濤道：“什么事?！?/br>
    光頭邊上的雞公頭原本都低著腦袋，忽然抬眼，手里的東西往前一飛，林濤只感覺到臉上一涼，跟著便是絲絲的隱痛，他拿手一抹，指尖都是猩紅的血。

    他扭過頭，發(fā)黃的墻壁上，赫然刺進(jìn)一把折疊刀。

    雞公頭咧嘴笑道：“你都是林炳的哥哥，當(dāng)然得有見面禮啦?！?/br>
    三個人都嘿嘿笑了一陣，光頭才道：“其實也不是大事。你弟弟欠我們五百萬，我都寬限他將近半年，眼看就要年尾，家中等錢置辦年貨，我也都好不想上門來?！?/br>
    “肥坤，我統(tǒng)共借你五萬塊！你們——你們獅子大開口，欺人太甚！”

    只見林炳從屋內(nèi)沖出來，指著光頭鼻子罵，作勢要上前找他理論。

    疤臉擋住林炳，像拎小雞仔一樣，將他摜在地上，狠狠踩住他的五根手指。

    林炳發(fā)出慘叫。

    林濤道：“五百萬我沒法一夜湊齊，現(xiàn)時先給你們?nèi)偃f，后面我想辦法湊齊?！?/br>
    肥坤踢了踢林炳，笑道：“本來都好商量，不過我都好怕林炳哪天生氣來砍我，只好都一次性結(jié)清。”

    他朝疤臉跟雞公頭使了眼色，兩個人心神領(lǐng)會，一齊進(jìn)了里間。

    林濤心里一緊，便見兩個人拖著母親區(qū)婉芳，將老人扔在了肥坤的腳邊。

    “林先生，你是大孝子，我們都不想事情變得難看的。”

    林濤背在身后的手攥緊，對方一共七個人，可能還帶了槍械，他不可能同他們rou搏。

    他看了肥坤一眼，膝蓋卻一軟，猛地砸在了地上。

    疤臉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狠勁踹他的膝窩。

    “剛?cè)ュ硎海鰜砭涂匆娝麄€衰仔，小動作都好多?！?/br>
    雞公頭冷笑道：“林生，我都勸你老實還錢——”

    肥坤打斷他，叫了疤臉，道：“你剛才屙屎了？正好，給她在馬桶添一頓飯?！?/br>
    他看著嚇得打哆嗦的區(qū)婉芳，小眼睛里都是興奮的光。

    “死肥佬——”

    眾人甚至都來不及反應(yīng)，只見一個黑影閃過，再回過神，便是肥坤肚子里插了一把尖刀。

    林濤認(rèn)出來，是晚間他和林炳切牛rou的那把刀。

    林炳滿手滿臉都是血，卻是笑得極開心。

    肥坤倒在血泊里，抱著汩汩冒著血的肚子，疼得哀哀地叫。

    疤臉并一眾跟班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搓著手想給肥坤止血，又不敢靠近。

    雞公頭是這伙人中腦子唯一清晰的一個，拿起了電話。

    -

    九龍?zhí)痢?/br>
    林濤從club出來，蹲在街角抽煙。

    邊上有個年輕人，跟著他蹲下來，從兜里摸出一包煙，笑道：“大佬，借個火?！?/br>
    林濤瞥了他一眼，將打火機扔給他。

    年輕人接過打火機，點了煙，抽了一口，笑道：“肥坤不死也丟了半條命，他們剛才找你要多少？”

    “一千萬？”

    林濤沒講話。

    自那日肥坤被林炳刺成重傷，他手下的雞公頭、疤臉都時常找上門，要價一千萬，不然就報警，將林炳送去坐班房。

    年輕人又笑道：“這些爛人胃口都好大。”

    他按滅了煙頭，起身拍了拍胳膊上的煙灰，道：“我?guī)阋娨粋€人?！?/br>
    林濤抬頭，問道：“誰？”

    年輕人笑道：“除了他，還有誰愿意幫你呢?！?/br>
    -

    威靈頓街，Kee Club。

    林濤見到莊景明時，他正在講電話。

    那日車庫里，他同莊景明打過照面。跟莊氏的另外兩個公子哥相比，莊景明溫和可親，不似家麟、家誠，講話明里暗里帶著高高在上的傲慢。

    莊景明示意林濤先坐，又在電話里叮囑對方一些細(xì)節(jié)，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冷硬，面上顯得寡情淡漠，很是不怒自威。

    竟是有一點像莊家那位話事人。

    過了約莫十分鐘，莊景明掛了電話，臉上又恢復(fù)了和煦。

    他先是客氣地問了林濤近況，后又笑道：“肥坤他們要一千萬，這筆錢說少也不少?！?/br>
    林濤問：“莊先生，無功不受祿，你為什么都愿意幫我，我想聽聽你開的條件?！?/br>
    莊景明笑道：“如果我說你不用拿任何東西交換，你是否相信呢？”

    林濤沒講話，其實他根本不信莊景明。

    莊景明靠著沙發(fā)，似是陷進(jìn)回憶：“我是七歲才回到石澳的宅子，我都記得圣誕節(jié)，大家在房間掛了圣誕襪，第二天早晨醒來，家麟他們兄妹三個，圣誕襪里面都塞滿玩具跟童話書?！?/br>
    “我那時都只是小孩子，拿著空空的圣誕襪，跟自己生悶氣，躲進(jìn)酒窖，五個鐘，都沒人來找。后面家宜找過來——”

    莊景明笑了一下，道：“其實她也是同別人玩捉迷藏，躲來酒窖。”

    “她看見我一個人，身邊一只癟癟的圣誕襪，就把口袋里的糖果跟朱古力都給了我，還跟我講，家里孩子太多，我又是剛來不久，圣誕老人的禮物沒帶夠，明年就會有好多禮物了?！?/br>
    林濤聽見家宜小時候的故事，眼睛里帶了一點柔情。

    莊景明笑道：“林先生，坦白講，我不是多么好心的人，但我總算對過往的人和事，都有一點舍不得?！?/br>
    “我愿意出這筆錢，是因為家宜她都好中意你，我想，她一定不愿看見你因為錢而為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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