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笑道：“世事難料吶?！?/br>
    翁聿聽見正儀樓，抬頭問：“怎么了？”

    只聽那人笑道：“你不知道么，正儀集團宋生被人舉報，被公署調查了?！?/br>
    又有人接話道：“這有什么，去年信和的莊生不也被舉報，找了二公子做替罪羊，不到一年就放出班房?！?/br>
    那人搖頭笑道：“宋生這票玩太大，十年八年都不好說的?！?/br>
    眾人又換了話題，翁聿起身笑道：“你們玩，我接個電話?！?/br>
    他轉身便出了包間，往走廊盡頭的露臺走。

    他突然想出來抽一支煙。

    翁聿沒想到露臺已經(jīng)被人占座。

    此時已經(jīng)快到午夜，夜風瑟瑟，他漫不經(jīng)心道：“勞煩讓一讓，我抽根煙。”

    那人轉過頭，翁聿才看清是宋杭之。

    她裹了一件長風衣，纖細的腳踝處露出暗紅裙擺。

    宋杭之指間夾著煙，見到翁聿，先是深深吸了一口，吐出青色的煙圈，才笑道：“是你呀?！?/br>
    外面是灑了碎金的長街，有蒙蒙的白霧，她倚著欄桿，朝他淺淺地笑，似乎同從前不一樣了。

    翁聿想起飯局間有關她父親的話題，問道：“你父親——”

    宋杭之打斷他：“沒什么，他很好?！?/br>
    夜色愈深，風吹開她的衣角，翁聿才看見她穿的長裙，胸口都快要開到腰際。

    電光石火之間，翁聿明白了今夜她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

    他突然笑道：“看來你很缺錢?！?/br>
    宋杭之亦笑道：“不如你借我三個億?！?/br>
    湊齊三個億哪有那樣簡單，當日同他父親稱兄道弟的人，白天看見她電話，好些都不接的。她沒法子，今夜便自作主張，請父親的幾個老友吃飯，幾乎存了豁出去的念頭。

    她原本都是開玩笑，哪知翁聿聽了，竟是笑道：“好呀，我借你三個億。”

    宋杭之沒當真，仍舊吸了一口煙，看著煙圈散去，指間的那一點火光都快要燃盡。

    她笑道：“幾時到賬，我等著。”

    翁聿搶了她手里的煙，看著她的臉，認真道：“我沒開玩笑，杭之?！?/br>
    “我剛才突然不喜歡港島了，我想回紐約——只要我愿意回家，老實念完法學院，Isaac十個億都會拿出來?！?/br>
    -

    淺水灣。

    宋杭之到家時，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多。

    她未曾料到莊景明坐在一樓客廳。

    莊景明聽見動靜，放下手里的文件，抬頭道：“我在想，你是否都會天亮才歸家。”

    宋杭之道：“我為了父親四處奔走，當然比不上某些無情無義的人，能安穩(wěn)坐在家中。”

    她整日都在勞心勞力，港島都快被她翻了一遍，故而累極，只想上樓睡覺，指控都顯得輕飄飄的。

    莊景明伸手攔住她，問道：“你去借錢了？”

    宋杭之沒理他，不想，卻被莊景明拽住袖子，他用了勁，宋杭之又本能地甩手想要掙脫，整件風衣都被拉下來，露出里面的裙子。

    莊景明突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是這樣借錢的?！?/br>
    “你能回家，看來三個億還未湊齊?！?/br>
    他講得難聽，宋杭之轉過身，一耳光抽過去。

    莊景明也沒想躲開，蒼白的臉上瞬時現(xiàn)出血紅的印子。

    宋杭之呆立在原地。

    莊景明沒講話，只是撿起地上的衣服，披在宋杭之身上，替她攏了攏衣擺，道：“早點休息?！?/br>
    說完，他便拉開門，走進了港島霧沉沉的夜里。

    第30章 29莊景明笑道：“……

    淺水灣。

    自從家中遭遇變故,宋杭之便跟學校請了長假，平日都住在正儀集團，主持公司日常運營,只在晚間偶爾回到淺水灣的家。

    午夜時分，她帶著一身茫茫霧氣,推開家門。

    客廳還亮著燈，莊景明倚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他似乎很累,仍是穿著正裝，領帶也沒摘,睡得極不安穩(wěn),也許又做了噩夢,汗?jié)竦膭⒑４乖陬~頭間，眉頭緊蹙。

    落地燈暗黃的光線下,他硬凈的臉褪去平日里的冷峻，帶著一點柔和的倦色，但兩只胳膊仍是規(guī)規(guī)矩矩交叉抱在胸口,顯出一種清貴斯文。

    宋杭之忽然笑了一下，莊氏是港島老錢家族,家教嚴苛，教出來的兒子連累極打盹都一絲不茍。

    方才莊景明應是在工作，茶幾上有一副黑框眼鏡,邊上疊著幾份文件。宋杭之拿起來翻了幾頁，看見一份質押授權委托書，最尾是莊景明簽的字。

    她又從頭至尾仔細看了一遍,心中五味雜陳，想了想，返身上樓拿了毯子,俯身給莊景明蓋上。

    卻見莊景明緩緩睜開眼睛，黑沉沉的眸子盯著她，都映出她的剪影。

    宋杭之直起身子，低頭撫平羊毛半裙的褶皺，邊道：“你是裝睡。”

    莊景明笑道：“原來你都怕我挨凍著涼。”

    宋杭之伸手拽走毯子，扭頭就走，邊道：“誰講我怕你著涼?！?/br>
    背后是莊景明的笑聲，他笑得極開心，大約是又占到別人的便宜。

    -

    中環(huán)威靈頓街，Kee Club。

    莊景明拉開窗簾，望著鎏金的夜。

    只聽背后沈弘杉笑道：“你我都遲一步，有人呢，已經(jīng)捷足先登，給宋家填好窟窿。”

    莊景明倒是平靜，道：“Isaac已經(jīng)告知我，他愿意出三個億，條件是我手里歐洲電信業(yè)務1個點的營收，20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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