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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景明聽了,臉上有一瞬的愣神,很快便笑道:“父親一直很敬重您。” 老太太轉了轉指間的黃花梨木佛珠手串,瞧著小孫兒的眼睛,笑道:“父慈子孝,是天地間第一等的規(guī)矩,憑你再有本事,都不能忘的?!?/br> --------------------- 中午餐吃的是素食。老太太生在民國的老上海,是茂名南路公館里嬌養(yǎng)長大的小姐,然而兵荒馬亂的年歲里,性命總是最緊要,一家人只得南下,走走停停,最后到了港島,這才安定下來。少年時跟著家人,一路親眼見著時歲艱難,人間已然成了煉獄,故而老太太后半生一心向佛,換成全素的吃食。莊汝連便從上海找來老師傅,負責老太太的一日三餐。 今日餐桌上只有老太太、莊汝連、莊景明三人,景明作為小輩,自覺起身為長輩添筷盛湯。 莊汝連先是夸贊老太太燉的竹蓀松茸湯味道好極,又話鋒一轉:“景明,你在電視臺工作是否很委屈。” 說話之間,窗外落起了雨,淅淅瀝瀝打在窗戶上,海青的天,已是一片灰白。 莊景明道:“起初我不明白您的安排,心中確有憤恨。但在臺里工作一年多,我收獲頗多,也因為身處媒體平臺,交到不少各界朋。他們來自三教九流,教會我好多道理,令我在思考和行動時,會更慎重?!?/br> 他低頭盯住景泰藍的餐盤,道:“您始終是我的父親,如果我連生身父親都不可以信,未免太可憐?!?/br> 客廳的電視開著,午間新聞講八號風球將于今夜登陸,莊汝連聽著屋外獵獵的風聲,突然有些疲倦。 莊老夫人冷眼瞧著,閑閑抿了一口茉莉雪芽,方才放下茶盞,笑道:“我記得阿明小時候陪我打麻將,個子只比飯桌高一點點,那樣小就會記牌,贏了我一次,瞧見我臉色不好看,記在心上,往后再找他,再也不愿意贏我?!?/br> 她收斂了笑意,道:“汝連,阿明不是沒本事爭搶,他是心軟的孩子,不愿意家里鬧得難看,平白給人看笑話。你打發(fā)他到什么電視臺,任他自生自滅快兩年,我都沒說話。只是阿明也到了成家立業(yè)的年紀,你作為父親,總不能流放他一生?!?/br> 老夫人話說得直白,莊汝連面上有些掛不住,忙賠笑道:“小孩子到底年紀太輕,須得在下面歷練一番。不過阿明這兩年表現(xiàn)很好,年后我就同Charles他們商量,將他調進總部。” 第6章 5天青釉刻花瓶里斜…… 電話鈴突兀地響起來,管家拿起聽筒貼在耳邊,搭了兩句話,彎腰同莊汝連耳語了幾句。因餐廳只有莊老夫人和小兒子,莊汝連沒有避嫌,接過管家遞來的聽筒。那邊沒說幾句,他便臉色一沉,半晌才道:“我們開了很好的條件,ABER公司還不肯點頭,宋篤之好大的胃口?!?/br> 他的食指緩緩叩擊著膝蓋:“你跟宋篤之約時間,下周二我要跟他見面談?!?/br> 說完,他掛斷電話,轉身對莊老夫人道:“下午還有會議需要我出席,您和景明慢慢聊?!?/br> 老夫人點頭,莊汝連叫了管家進來,又細細叮囑了一番,方才離席。 ---------------------- 飯畢,女傭擰了guntang的毛巾把子,服侍莊老夫人跟莊景明擦拭了手指。兩人又接過茶水,漱了口。傭人復又將二人引至會客廳。只見另一名女傭捧了一個蜀葵式樣的瑪瑙雕漆小茶盤,上面放兩個越窯的青瓷小茶盅,先是奉與老夫人,再遞給莊景明。 老夫人接過茶盅,便擺擺手,叫女傭忙別的去。 飯廳一下子靜悄悄的,只聽得院子里一陣弱似一陣的知了聲。 茶水煎得guntang,莊老夫人放下杏葉似的銀茶匙,對莊景明道:“他們留了去年冬天的雪水,用梅花、松實、佛手泡的,說是能夠疏肝解郁、和中化痰。你這幾周氣色不如從前,想必又開始糟蹋自己了。” 莊景明笑道:“萬事都逃不過您的眼睛。國慶將至,公司同事都在加班策劃專題,我不好早早下班的,不然被記恨上,明年開工利是又沒我的份。” 老夫人被他逗得眉開眼笑,半晌抿了笑意,道:“阿明,你屬龍,今年26歲,是否有鐘意的女仔呢?” 茶盅周遭似雪的青光暈開來,仿若千峰翠影。莊景明把玩著手里的鎏金茶匙,笑道:“嫲嫲,您瞧我每日寫稿錄像到半夜,睡覺都不夠。女孩子同我戀愛,并非快樂事?!?/br> 天青釉刻花瓶里斜倚著幾支折花,霜白的、烏金的、鴉青的,在茶煙繚繞中跟著忽明忽滅。 莊老夫人瞧著小孫子的眼睛,道:“阿明,兩個人同攜到老,真心最緊要。至于其他,都是虛妄?!?/br> ---------------------- 莊家麟在pub鬼混一夜,天蒙蒙亮時,被莊汝連一通電話驚醒。他慌得滾下床,開車狂奔二十多公里,到了石澳大宅。 傅玲玲遠遠地迎上來,神色低落:“家麟,你爸爸心情不好,一上午都悶在書房,連中飯都未吃。你講話做事千萬小心,不要再同他頂嘴?!?/br> 莊家麟心里冷颼颼的,胡亂安慰了母親幾句,硬著頭皮敲開莊汝連書房的門。 莊汝連正立在檀木長桌邊,桌上空空,只石雕犀牛鎮(zhèn)紙壓在宣紙之上,并一只蓮紋嵌螺鈿黑漆洗,一只紫檀筆筒,里頭插著幾支檀香木雕羊毫筆跟玳瑁管紫毫筆。 大兒子進門,莊汝連似渾然不覺,提著黑漆描金的翠毫筆,自顧自寫《靈飛經》。莊家麟不敢打擾父親寫字,縮在一旁候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