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奚抿了下唇角，“如果是最近網(wǎng)上的事，您不用問了。”

    陸女士愣了幾秒，“奚奚，mama跟你道歉，那天是mama看到那些太著急了，所以才會說那些話。但mama說的也沒錯，娛樂圈那種地方，不適合你一個女孩子，你陳叔叔可以給你更好的工作，你沒必要非要去做什么經(jīng)紀人。這幾天，你陳叔叔談生意的時候還有人問到這件事，他都不知道怎么說?！?/br>
    聞言，溫良蹙了下眉。

    季奚抿唇，須臾，很淡地笑了下，“給陳叔叔造成困擾，很抱歉?！?/br>
    陸女士微怔，“不用，他也算得上你的爸——”

    “媽?！?/br>
    季奚神情冷淡地打斷她，“您有您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您能不能別強行把您的生活塞給我？”

    “奚奚，你這是什么話？”陸女士不滿，“mama的家人不就是你的家人嗎？”

    季奚緩了緩，抬眸看她，認真道：“您就當我是自私不懂事吧，反正您一直都是這么想的?！?/br>
    陸女士臉色變了變，倏地，想到婚禮那天。

    她臉色更難看了，“那天你聽到了什么？”

    季奚抿唇。

    陸女士聲音很軟，“奚奚，mama跟你道歉好不好，那不是mama的本意。”

    季奚盯著她看了會兒，下意識地，握緊了溫良的手。

    溫良安撫地用指尖碰了碰手背。

    須臾，季奚看著她，輕笑了下。

    “您看，您又是這樣?！?/br>
    陸女士稍頓。

    季奚斂眸，“您每次都是這樣，季教授剛過世那會兒，我遇到事情找您，您說我不懂事，讓我不要煩您。我一個人跟著陌生的叔伯在德國去大使館，去實驗室，去辦那些我根本不懂的文件和資料，我自己做完一切后想跟你說，您也說我煩您，可您轉(zhuǎn)頭又來道歉。我獎學金和津貼到得晚了，找您幫忙，您也說是我在煩您。您感情不順，將氣撒在我身上，覺得我是個累贅時，事后您也跟我道歉。您讓新男朋友住在家里，他喝酒闖進我房間說胡話，您也讓我懂事，說他只是不小心?！?/br>
    溫良眸底徹底閃過冷意，握住她的手緊了緊，抿唇。

    “我一個人在外面生病住院，大概人一生病就覺得脆弱，想聽聽您的聲音，您在和男朋友約會，事后您也道歉。您自己不經(jīng)過我同意把房子租給別人，我從學?；貋恚盍耸畮啄甑募页闪藙e人的家，您也跟我道歉?！?/br>
    季奚說著，看著陸女士越來越不好的臉色，一字一頓，“您總是這樣，好像每次我覺得是傷害，在您看來只是無關痛癢。可對十幾歲的季奚而言，像是一種永遠戒不掉的精神折磨。其實您的生活里，只有您自己，您總是覺得自己是受害者，所以所有的問題都在別人身上?！?/br>
    “我說過，您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權利，我不會介意，季教授也不會介意?！?/br>
    季奚想了想，聲音很輕，“可您不能，總是這樣。語言暴力，精神暴力，哪一種都是暴力。mama，我受不了的?！?/br>
    “奚奚?！?/br>
    陸女士神情慌亂。

    季奚神情平靜地看向她，“作為一個女兒該做到的，我會做到，但除此之外，您能不能，盡量少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br>
    她頓了下，低聲。

    “算我求您了?！?/br>
    一句話，陸女士徹底怔住。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我，我不知道你……奚奚……mama……”

    她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什么都說不了。

    季奚壓住眸底的情緒，低聲：“我還有事，先走了。”

    溫良抿唇，握緊她的手，將掌心的溫熱盡數(shù)傳給她。直到兩人進了電梯，季奚想了想，企圖轉(zhuǎn)移話題，倏地，她手腕被人輕拉了下，整個人撞進溫良的懷里。

    溫暖，有力，又帶著她喜歡的冷調(diào)淡香。

    他沒說話，只抱著她。

    可莫名地，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感受他身上的溫度，季奚安心很多。

    “哥哥。”

    她忽地出聲。

    溫良嗯了聲，她想了想，“我是不是，太過分了?！?/br>
    “沒有?！?/br>
    溫良抬手，壓在她腦袋上，安撫地拍了拍，“我們奚奚，做得很好。”

    聽著他的聲音，季奚闔眸，嗓音很輕。

    “我真的，不喜歡原諒的?！?/br>
    原諒這兩個字，本身就不公平。

    溫良啞聲：“我知道。”

    兩個人安安靜靜抱了會兒，電梯門開時，季奚從他懷里退出來。

    溫良自然地牽過她的手，走出電梯。

    兩人到家后，季奚上樓洗澡，出來時盯著鏡子看了會兒，敲門聲響起時，她稍頓，去開門。

    溫良拿著書，目光掃過她還在濕著的頭發(fā)，蹙了下眉，“先到沙發(fā)上坐著?！?/br>
    季奚疑惑，轉(zhuǎn)頭見他進浴室拿了吹風機過來，抿了下唇角，正準備伸手接，溫良自顧地將將插頭插進了沙發(fā)下，“別動?！?/br>
    很快，嗡嗡的聲音響起。

    季奚感覺到他手上動作很輕，偶爾指尖掃過她的發(fā)根，惹得她輕顫了下。

    溫良稍頓，“扯到頭發(fā)了？”

    “……”

    季奚搖頭，可一搖頭，忍不住輕嘶了聲，委屈道：“現(xiàn)在好像真扯到了。”

    溫良攔住她要摸頭發(fā)的手，無奈低聲：“不是讓你別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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