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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姐聽見她們說起,竟是同學(xué)關(guān)系,實在太好奇,間或添茶加水,務(wù)必的找到機會在旁立著聽。引得宴溦再三的抬眼看她,眼神又掃回云瀾臉上來。 云瀾只好著意的交代伍姐自去休息,不必照看這里,她才戀戀不舍的退出去。云瀾想,她大約是聽到她向宴溦解釋,和懷承搬來這里暫住,是因為進出安全的原因,以及懷承和這家主人的關(guān)系。伍姐對這里面的彎彎繞繞懷著極大的好奇,所以保有著特別的興趣,尤其想探究她和懷承那段離奇曲折的故事,她伸長了耳朵,也沒聽到上吊私奔的情節(jié),頗失望。 云瀾這時忽然想起來,也許是該要謹(jǐn)慎些,畢竟……畢竟他也還沒說明過什么。 她這時候雖然低頭看報,耳朵卻聽著外面的汽車聲,有引擎聲由遠及近,這時候上山的車輛極少,自然是懷承回來了。她想起身,先看到蔡伯從走廊匆匆走出來開門,伍姐也跟在他身后,見到懷承踏上門廳,搶著先說:“懷承少爺回來了,聶小姐那里等你呢?!?/br> 這時正趕上蔡伯念叨:“喲,這不是起了晨霧,是下了雨哦?!?/br> 兩人重疊著說話,云瀾?zhàn)埵秦Q著耳朵,也沒聽清。 等懷承脫了大衣,走進來,她才放下報紙,仰頭來看他。聽見他含笑的問:“聽說你一早等我呢,是有事要說么?” 把云瀾一番裝模作樣問得白費了,她馬上否認(rèn):“哪有,我正好起得早,在房里悶得慌,下來坐坐而已,其實往常……”她想多說兩句,說平常也是這時候起來,只是沒下樓而已。 被懷承一笑,打斷了,他靠近來正對著她眼睛,囑意道:“說謊的時候,眼神要穩(wěn)定在一處,不能像你這樣飄來飄去?!?/br> 云瀾馬上收回來了擱淺在半空里的目光,盯著對面沙發(fā)上一處皺起的牛皮。從前她和三哥一起淘氣闖了禍,撒謊的事總是三哥張口就來的特長,她于是鍛煉得太少,總是生疏。她自己也知道的,被懷承毫不留情的點破了,只好卡在這兒,想不出挽救的話來。 懷承倒是更顯高興,滿眼含笑的在她對面坐下來,先開口:“我今天見到威爾先生了,同他說起淑瑛的事,請他留心幫忙找一找,”他進一步解釋說:“這只是一個途徑,現(xiàn)在很多當(dāng)時由學(xué)校安排的同學(xué),已經(jīng)各自找了出路,離散開了,未必能作準(zhǔn);別的辦法,我和毓征也在商議,多方設(shè)法吧,總能找得到的,你別太擔(dān)心?!?/br> 正是想說這件事的,云瀾等了他一早上,因為昨晚在宴溦那里聽說,有個馬來人的商會,收容了一些馬來籍的在港人員避難,可以去那里找一找,即便沒有淑瑛的下落,也可能有一些相關(guān)的消息。“我昨天見到宴溦了,許宴溦,你記得她么?當(dāng)初和我們分在一組的,在九龍救助站,后來告假走了的?!痹茷懣焖俚恼f著,不自知的向前傾了傾身。 懷承聽完想了一想,想起來了,復(fù)雜眼神看著云瀾,他在想,她還不知道吧,許宴溦算是臨陣脫逃,可不是告假回家這么簡單,譬如士兵上了戰(zhàn)場,戰(zhàn)勢膠著之際偷逃出去一樣。他語聲沉重下來,問她:“你怎么見到她的?她家在這附近么?” “她家……”這真是說來話長,云瀾長話短說:“她結(jié)婚了,上面那家鄭家才辦喜事,迎娶的,就是宴溦,說來真是巧合。她昨晚特地上門來走動,我們才見到面,我們住得這樣近。所以就同她多聊了一會兒,她先生家里是做律師的,并且鄭老先生還是律師會的現(xiàn)任會長,所以交友廣泛。” “這時候的律師會,不過就是傀儡政府的一件工具罷了?!睉殉泻敛豢蜌獾闹赋?,眼睛里滿是少年人的銳利。 云瀾是關(guān)心時政的人,自然也知道。可她看得比他開闊,既有不肯低頭的人,便有無論何時都能折腰的人,不能蕩滌肅清,為我所用也算權(quán)宜。“我們也不跟他們有牽扯,只是尋個人,若有可能,請她先生幫忙引見引見?!痹茷懼锌系恼f著。亂世里,請人牽線探問消息,每一樣都是極耗費人情的,這道理,她從前在上海家里時,見大伯父為了四jiejie的病,曾各處奔走過,她懂得。 懷承知道云瀾明白他的意思,他也知道這里面的來往,敷衍而已,表面功夫,他從來不刻板??蛇@段時間,因為要營救幾位重要的先生離港,他們籌劃的幾次行動,受到政府和日軍的兩重夾擊,傷亡慘重,十分艱難,連宗瑞,也打傷了左腿,連日在養(yǎng)傷。他心里正是憤懣無解的時候,忍不住對著云瀾,想多說兩句真心話。他說:“就是這些人,無知無覺的不知好歹!才弄得正邪顛倒,善惡不分?!彼f著,實在氣不順,站起了身。 云瀾抬頭望向他側(cè)臉,些微的曦光映在他眼睛里,真想聲援他,她其實也知道他在忙什么。這清晨的明昧里,她聽他句句帶著郁結(jié)的聲氣,極少有的疾言厲色,講時事,也毫不掩飾的評說他人。他這樣無所顧忌的紓解著積壓許久的恨意,對許多人許多事的失望。他原以為自己有力量能把這些情緒消解在永遠的沉默里,卻忽然發(fā)覺,有一個人能聽自己說話,是多么幸福且幸運的事。 后來,經(jīng)過了更多事,他常常懷念起這個清晨,她端坐在微明的晨光里,聽他意氣揮斥,暢所欲言。她那樣安靜,那樣穩(wěn)妥,一如她后來的許多年。 第二天,云瀾去回訪宴溦,特地選了下午四點鐘前后,是怕他們家里有午睡的習(xí)慣,或者要打下午牌,那總是要到四點半左右才能散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