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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怎么樣了?” “她要結(jié)婚了,說是家里給安排的,說定了人家,這時候時事不好,一切從簡,趕著辦婚禮,就要出嫁了呢?!避岳驈氐椎暮咝α藘陕暋?/br> 云瀾靠在高幾邊,視線落在茉莉身后的窗框上,有一點凸起的油漆印子染了落日的橘光。她模糊的想起,那時她們?nèi)齻€人坐在她宿舍的小床上,暢想過將來,那些將來里,并沒有早早結(jié)婚這件事…… 第二十六章 三哥 茉莉和鄺醫(yī)生要趕在日落前回去,連一起吃晚飯的功夫也沒有,懷承開車送他們下山。鄺醫(yī)生特地讓他送到山腳下的公共汽車站,他們再轉(zhuǎn)車回去,是怕他專程送他們一趟,萬一回程時過了宵禁時間,被扣在路上就麻煩了。 “咱們這樣的交情,就別鬧虛禮了!”鄺醫(yī)生說:“就送到這里,不必往遠(yuǎn)了去?!?/br> 懷承點了點頭。 等他再回來時,正是天光收盡的時候。伍姐在圍裙上擦著手,仰著頭打算上樓去叫云瀾下來吃飯。 懷承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上去了,“我來。”他說著,兩三步跨上樓去。 他料得不錯,她坐在窗邊一處單人沙發(fā)上,看她三哥留下的信。初春傍晚的微光已經(jīng)不足以看清信紙上的字了,她還捧著沒動,身旁的一盞立燈,并沒有打開。 “云瀾?!睉殉幸贿厯彘_了墻上的電燈開關(guān),一邊叫她。 突然綻放的燈光,驚了她一跳,抬起頭來,連手里的信紙也抖了一抖。 “怎么了?你三哥在信上說什么?”懷承走近來,從她頭上伸手把那盞立燈也打開,照亮了云瀾的的臉。 “他,”云瀾似乎還在想著什么,聲音杳杳:“他走了,坐船回上海去了……” 懷承俯身從她手里把信紙接過來,匆匆看過,信上字跡潦草,看來是倉促寫就的。叔潮說機(jī)緣巧合找到個有門路的朋友,因為手頭可用的錢不多,加上值錢的物什一起,好歹的買到兩張離港的船票。先時說只有一張票,后來再三的設(shè)法,又弄到一張。他趕著先后兩次出門,到茉莉帶來的信上說明的地址去找云瀾,兩次都沒找到人。第二次特地繞道后巷里去,遇到個出來倒泔水的老伯,說并沒有聶云瀾這個人,從沒聽說過,叫他以后都不用來找。他原是打算第二天去廣華醫(yī)院找茉莉再問一問地址的,結(jié)果茉莉也不在醫(yī)院,開船的時間又突然提前。實在沒辦法,只好自己一人匆匆登船先走了。 不過信的末尾,叔潮也讓云瀾放心,說等他一回到上海家里,就立即讓大伯父想辦法,保證第一時間把她從香港接走。 這一頁信箋后面,還有半頁字,懷承順勢的看下去。這一段,是叔潮寫給云瀾,情真意切的托她幫忙找一個人的,林淑瑛。他甚至在這段話里,講了講他們在戰(zhàn)前曾吵了架,分開了幾天,后來就開了戰(zhàn),隔在不同的收容所里,他曾試圖去找過她,可惜淑瑛似乎還在慪氣,不肯見他。他也苦惱得很,因為發(fā)生了一點難纏的事,實在不可說。包括這次弄到船票回上海去,他也設(shè)法找人傳了話給淑瑛,想讓她一起走,被她拒絕了,她不僅不肯同行,連面都不肯露??墒羌幢闳绱?,他還是有情有義的放心不下,馬來也已被日軍攻陷,一片戰(zhàn)火,淑瑛在香港沒有親朋,只有一個做綢緞生意的叔叔,據(jù)說轟炸時不幸被炸死,想來她已是無處投靠的孤身一人。所以請云瀾利用在港的這段時間,務(wù)必幫忙找到她,且勸一勸她,最好能說服她一起回滬。到時他一定親自到碼頭來接她們。 懷承看完了信,抬眼看云瀾,她像是仍有點疑惑,她看到的內(nèi)容,仍舊不太相信,三哥已經(jīng)走了,這樣快,這樣突然的…… “云瀾,”懷承把那封信按著原有的折痕,對折了塞回到信封里,重又放在那張高幾上,低頭來勸她:“不要緊,你三哥走了,我們都還在這兒,我……還有茉莉,我們都在的,別擔(dān)心!” 她聽著他說的話,忽然在心里深思,三哥,是她心里,關(guān)于家的符號,這符號突然被人抹了,她心里瞬時空掉了一塊,漏了風(fēng);可其實,家?她哪有家??!家是得有關(guān)愛的地方,她自己清楚,她從沒有過…… 她進(jìn)而在想,開戰(zhàn)以來,若論生死,她也怕;最怕的時候,是一人被分往斯蒂芬學(xué)院的時候,是淪陷當(dāng)晚在停尸房避難的時候,是醫(yī)院不能住,無處可去的時候,是那天被人壓在桌面上,她手里摸到碎瓷片的時候。她想起來,那些時候,最后都是如何度過的……她抬眸正和他眼神交錯,是有他在的時候! “我,”云瀾想解釋,她不是因為三哥走了,覺得孤身一人而害怕,只是她世界里忽然少了一個人,她既為他這趟路程擔(dān)憂,又為這時候唯一的親人離去而有些悵惘。太久沒說話,忽然開口,聲色暗啞得連自己都覺得不真切,她頓了頓,在他目光里,不知道該怎么說明,只好說:“我沒什么,只是在想,去哪里找淑瑛,也許要辜負(fù)了三哥的信任了?!?/br> “找人的事,你就別憂心了,不是什么難事,總是能找到的,不過多問幾個人,多花些時間罷了?!睉殉姓f,專為她寬心的話,其實這時候找人遠(yuǎn)比和平時期要難。到處是流民,到處是逃難的人,政府機(jī)構(gòu)處處是混亂的,找一個人著實不易。 云瀾其實心里也清楚,況且三哥在信上說的不明不白,他們之間到底為了什么鬧成這樣,也不肯細(xì)說,究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即便找到人,人家也未必就愿意這樣不清不楚的跟著回上海去,三哥專愛做這種半吊子的事。云瀾在心里嘆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