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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切也不算太晚。 原本,他還對這個世界留了一絲善意,只是準備接替因果線,順順利利地成為名副其實的天道。 就算是陸允昭,他也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真正底牌。 卻不想,還是需要用最極端的手段。 黑霧逐漸凝固,顯現(xiàn)出一個成年男人的模樣,他睜開眼睛,赤紅的眼瞳沒有任何感情,眼眶周圍帶著深重的黑影。 九天之上的靈流突然開始朝他正在成型的的身體之中涌去,一時間,過量的靈氣爭先涌入,沖擊進入他的經(jīng)脈。 他還未成型的經(jīng)脈在這樣充沛而暴戾的力量之下,驟然摧毀。 但很快,他的經(jīng)脈便從原本的位置生出rou芽,開始重塑。 而靈流,在他的經(jīng)脈之中,幫助他一次又一次洗滌重塑,凝成更為堅固的四肢百骸。 最后被他煉化,凝縮,成為精純而可怖的力量。 在一遍又一遍的壓制中,他的血液,逐漸變成了粘稠而濃重的深黑色。 歸元劍宗,千渺峰上。 縹緲的雪花簌簌落下,血色紅梅在白茫茫天地中凜冽傲然艷色,嘩啦水聲響起,一道長長的青色光芒從寒潭中鉆出,劃過天際,快速鉆進千渺峰樓閣四周的無形屏障。 青鸞收斂翅膀,從上空落下,落入一方閣樓之上。 閣樓中,裊裊香煙從鏤空蓮紋的香爐之中升騰,清雅的蓮香彌漫室內(nèi),青鸞邁著纖細的爪子,伸長華羽覆蓋的脖子,將喙中叼著的金蓮丟入香爐。 繡花屏風后面圍起的空間之內(nèi),虛虛可見幾個盤坐的人影。 青鸞小心往里面瞅了一眼,便轉(zhuǎn)身邁著細長的腿爪出了門。 它徑直往抄手回廊轉(zhuǎn)角走去,“主人,已經(jīng)補上了。” 坐在廊邊的少女半倚著看書的少女將書冊掩上,她抬起卷翹的長睫,看向青鸞身后的閣樓間問道:“怎么樣,他們還是四個人嗎?” 青鸞道:“看起來是的,主人,我的蓮子真的沒有斷過。” 記憶恢復的除了簡無書他們,還有當初隨著陸允昭進入輪回,在水月鏡中呆了千年,隨著演化最后只剩一只殘魂的青鸞。 它回想起自己當時急沖沖出門,隨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小冊子,便火急火燎地進了水月鏡。 那本小冊子,它后知后覺億起來,似乎,好像,也許,是它在失落之地因為找不到尋樂子的地方,所以學著凡間的人隨手記下的那時的女子講的事情。 它藏著這個小秘密,生怕被陸允昭發(fā)現(xiàn)了,這幾日都謹慎而殷勤地跑著腿。 陸允昭輕輕頷了頷首,語氣有些擔憂:“怎么回事啊,他們就是融合而已,為什么這么多天了,還是沒有完成的痕跡?!?/br> 青鸞綠寶石般的眼睛盯著陸允昭手中的書看了看,上面寫著幾個它肯定不愛看的字,但陸允昭這些天一直在看這些書,“主人,書上有沒有說是怎么回事呢?” 陸允昭將書丟到身側(cè),靠著欄桿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平,“沒有。” 分魂之事本就是極其兇險而困難的事情,恐怕除了簡書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她翻遍了有關(guān)神魂神識靈海一類的典籍秘法,都沒有找到準確的,關(guān)于分魂的具體記載,更多的只是一個猜測,并沒有人真正去做。 “罷了,我去看看?!标懺收研獕蛄?,站起身往殿中走去。 青鸞探著腦袋問道:“主人,那蓮子……” “不用了,我去就好?!标懺收汛鸬馈?/br> 青鸞撲騰翅膀,飛入雪地,準備帶著剛回來不久的饕餮一起溜出去玩了。 白茫茫的千渺峰上,很快只聞落雪壓枝的聲響。 陸允昭推門而入,樓閣中的帷帳層層落下,遮掩住內(nèi)間的情況。 正中央的香爐正在裊裊吐著青煙,風雪順著開門的間隙卷了幾片到室內(nèi),不多時,便在清雅的暖香之中兀自消融。 輕巧的腳步踩在白色絨毯之上,陸允昭撩起紗帳,微微偏頭躲開流蘇墜子,往屏風后走去。 雕刻蓮花云紋的聚氣臺中央,四人各據(jù)一角,閉目凝神,掌心掐訣,周身氣浪翻滾。 他們的樣貌并未有多大的改變,只是在細微之處,融合了其他幾人的些許特征,周身的氣息,也摻上了其余人的力量。 金綠紅黑四色靈流在聚靈臺上翻滾,中間融合之處,像是一團打翻了的油漆桶,彼此試圖融合,但又井水不犯河水。 怎么會這樣呢?陸允昭眉心微蹙。 孤驚羽率先睜眼,他帶笑的狐貍眼一眼便鎖定在了陸允昭身上,他揚唇笑道:“師尊。”嗓音不再像從前那般清朗上揚,低低壓了幾分。 他從入定中收回,起身撲到陸允昭面前,抱住她的腰,在他的身后,九條大尾巴毛茸茸的蓬松著,眉間妖紋格外鮮艷。 他這一鬧,其他幾人也紛紛停下了入定。 孟柳筠單手支頤,唇角帶笑朝陸允昭看來,視線落在孤驚羽身上,眼神似有冷意,他輕哼了一聲。 裴宗上前試圖將孤驚羽拉開,孤驚羽卻一雙眼睛黏在陸允昭身上,完全不為所動。 陸允昭害怕脾氣最為暴躁的裴宗在這里打起來,便看向他,想要出言提醒。 視線在觸及他的頭頂之時,她說出口的話拐了個彎變成了,“你頭上的耳朵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