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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緊的掌心傳來陣陣寸痛,一股戾氣橫上他心間,還在小心觀察的靈韻被他周身陡然的鋒利嚇得躲遠了一些。 掌門穆風然詫然道:“這是蓬萊島來的,是叫簡無書吧?聽說不過十幾年便結(jié)了丹,與師妹你當年比起也不逞多讓,可這是怎么了?靈韻主動找上他他都不要?!?/br> 陸允昭食指下意識地輕敲桌面,猜測道:“神器試煉太久,幻境殘留于心,一時恍惚也不是不可能?!?/br> 她抬起指尖,凝出一道霜白靈力,往臺上輕送,“冷靜一番便好了?!?/br> 清冷的靈流包裹周身,悄無聲息又不可拒絕地平息心間的躁亂,簡無書猛然抬眼,望向高座之上。 那是一張清冷秀妍的容顏,雪白的肌膚如同上好的白玉,天光映照下顯得分外潤澤剔透。 她覺察到簡五書的視線,蝶翼般的白色睫羽輕輕垂下,淡紫色的瞳孔中平靜無波,冷得像那九天不惹塵埃的神女,圣潔而獨立。她支著手,指尖輕輕拂過眼底的紅色小痣,平添了幾分艷麗。 “寧心靜氣,吐納吸收。”陸允昭淡漠道,聲音如同遙遠的冰霧不可捉摸,微冷從容。 簡無書心下狂跳,似曾相識的靈流撫平他心中的躁亂,他忽的生出一種失而復得的沖動,他幾乎控制不住想要立刻到她面前質(zhì)問,但又不敢親手去堪破這層好像,如果她說不是呢? 若是她否定,他又從哪里去尋求答案? 多年的找尋像一杯陳年的酒,釀在心底,他揭開一角,逃竄的烈氣便熏得他亂了方寸。 他深吸一口氣,盤膝坐下,開始吐納。 他必須冷靜,只要她在這世上存在過,他就還有很多機會。 隨著他的內(nèi)視開始,幾乎瞬間,所有靈韻都往他這邊涌來,掀起的漩渦很快將他包圍起來。 巨大的動靜吸走了在場絕大部分靈韻,有人被迫打斷內(nèi)視,不滿地看了過來。 但有人不滿,便有人欣慰,靈韻認主,不是人為可以cao控的,靈韻愿意親近人家,便是人家的本事。 掌門穆風然點點頭道:“此子不錯,師妹,你可要選他?” 陸允昭當初從凡間被接到歸元劍宗,以七竅玲瓏心入道,短短兩百年便扣響天門,半步飛升。冷心冷清修了多年,從未在收徒一事上過心。 此番飛升失敗,大致是悟了什么道法,變了些許心性,不僅在飛升失敗那日指著天道破口大罵,“老家伙,一起茍,誰做上神誰是狗!”直率論道之性同她往日相比,更甚了一籌。 他心下喟嘆,還好那日歸元的飛升臺沒有多的人在場。 在回來之后,她更是與他只會,今年要收幾個弟子帶在千渺峰下。 他一路留意,還是這個蓬萊的弟子資質(zhì)最好,實力最強,門第也高,配他師妹錯錯有余了。 陸允昭的視線在人群之中掃了一圈,視線所到之處,被略過的弟子都忍不住呼吸急促。 這便是半步飛升的強者,隨手拿出的法器余韻都可以讓他們原地突破小境界,若是能夠成為她的弟子,丹藥靈寶,功法傳承……若是能被收入她的門下,他們的前途豈可限量! 竊竊私語的躁動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就連很多原本并非沖著她而來的弟子,也有些目露期待。 陸允昭將視線定在了人群之中身著紅色派服的賀執(zhí)身上,掌門湊上來問道:“你選這個?” 赤炎宗的小少爺,雖然也是十三宗傳承人之一,實力也不錯,但是與蓬萊島的比起來,始終是有些不夠看的。 陸允昭垂了垂眼道:“他的心性倒是挺適合師兄你?!?/br> 穆風然莫名道:“說我干啥?我今年不是不收徒嗎?” “他與我有些交情,既然更適合師兄,便與師兄說一聲?!毖蛎膊皇前邹兜?,適當提點的時候,陸允昭還是不介意幫賀執(zhí)一把。 穆風然聞言了然,他對賀執(zhí)道:“你上前來?!?/br> 賀執(zhí)愣了愣,還是依言上前,穆風然打量他一番,贊許地點了點頭道:“你可愿拜我為師?”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 “穆掌門為何也要收徒?” “沒聽說啊?!?/br> “為什么這么突然?” “符合心意的弟子可遇不可求,緣分到了,便想收了。”穆風然淡漠道。 賀執(zhí)的瞥陸允昭一眼,眼下糾結(jié),但見陸允昭似乎對他并無意思,他拋開心底那點作祟,恭敬承下道:“弟子拜見師尊!” 在歸元,除了劍閣排行第一的陸允昭,第二便數(shù)穆風然,能拜入掌門門下做親傳,也是不可多得的。 簡無書眼睫低垂,陸允昭與穆風然的話他聽不到,但二人的神情來往,他卻看得到。 穆風然已多年未收過弟子,此前也從未傳出過消息,這個決定,似乎只是方才高坐上的女子與他說了片刻,便定下了。 他壓下心底的猜測,抬眸看向高臺。她的視線卻像是獨獨繞過他,并未分給他分毫。 陸允昭將在場的弟子都看了一圈,才指尖輕輕點向了簡無書的位置,緩緩道:“我選……” 穆風然滿意笑道:“還是這個最好,我說得沒錯吧?長相家室都是上乘,又是冰系功法,對于你再適合不過了?!?/br> 陸允昭不知道穆風然身上這股子吃瓜精神到底是哪里來的,但她怎么可能讓穆風然預判她的預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