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的修行-第二部-仙子之行(107)無相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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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2月29日 第一百零七章·無相見也 蕭曦月還記得,周七嫂的丈夫,娶她的時(shí)候,只給了一吊錢的彩禮,連干凈整齊的衣物都是借別人的。 周七嫂嫁了他之后,沒有吃過一天的飽飯,沒有穿過一件的新衣,兩人一起孕育的子女,死的死賣的賣。 她的一生都是凄慘的。 但在凄慘中,卻也有著一抹光亮照耀著她。 她有一個(gè)恩愛的丈夫。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蕭曦月不禁想到了遠(yuǎn)哥哥的這句話,若之前聽到時(shí),僅僅是感動(dòng)和向往,那如今再回想起來,心中卻充滿了某種顫栗的情感。 男女之愛,唯有超越了rou體關(guān)系的,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愛慕,才是真真正正的情感。 她與李老漢,從來都不是。 他的為人,是她所不喜的,甚至是厭惡的。 只是命運(yùn)的交錯(cuò),讓二人有了rou體關(guān)系,如今該是結(jié)束的時(shí)候。 李老漢不是,那李仙仙呢? 是師姐妹情摻夾rou欲,以及在相濡以沫時(shí),相互靠近的慰藉。 與遠(yuǎn)哥哥,是青梅竹馬,是相知相望,卻無法相愛。 “你,還一直惦記他嗎?” 蕭曦月輕聲詢問七嫂,在她的記憶里,蕭曦月曾看過兩人相處的畫面,生活的壓迫讓二人表現(xiàn)出恩愛的時(shí)候不多,只有年輕時(shí)候,她丈夫摘了路邊的野花給她戴上,讓她高興了許久。 死時(shí),她丈夫緊握她的手,眼神里滿是愧疚,但她已經(jīng)哭不出來。 經(jīng)歷一整個(gè)人生的她,已經(jīng)看了太多的悲慘。 “是?!?/br> 周七嫂聲音緩了下來,“我丈夫是我的依靠,我后悔當(dāng)時(shí)沒有隨他去?!?/br> 孟婆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開口問道:“若有來世,你可愿再與你丈夫相識?” “愿意,我愿意!” 周七嫂激動(dòng)起來,竟是跪在地上懇求:“我,我要在來世,再和我丈夫做夫妻……我,姑娘,我還能再見到他嗎?” “會的?!?/br> 蕭曦月點(diǎn)頭,攙扶起了七嫂。 她又說謊了。 可這謊言,卻沒有違背她的本心。 蕭曦月的心里,唯有感動(dòng)。 這是她無法企望的男女情感,是世間最真摯的存在。 “既如此,喝下湯吧?!?/br> 孟婆的語氣反倒平淡下來,沒有了之前的嘆息聲。 蕭曦月忽而覺得奇怪,為何婆婆對怨魂有著悲天憫人的性格,卻在這種時(shí)刻冷淡無比? 周七嫂顫抖的捧起碗,看著清淡的湯水,嘴唇哆嗦,似乎在呢喃祈求來世不再受苦,接著,便喝下了孟婆湯。 湯水進(jìn)入魂體,讓她的身軀煥然一新。 臉上的愁苦散去,跛著的腳站直,腰桿也直起,露出了微笑。 還未投胎,就已經(jīng)如一個(gè)新生的人,站在了蕭曦月面前。 她能感覺到,周七嫂已經(jīng)變成純粹無暇的存在,一身的怨魂氣息盡皆消散,雙眼明亮透徹,神情安然自在。 這才是孟婆湯真正的作用! “上古幽都之王感天地生靈死后魂魄無依,身化輪回,功德無量量,后又經(jīng)地藏佛之手,分列六道。 六道其一,天人。” 孟婆的語氣很是平淡,沒有半點(diǎn)起伏的給喝下孟婆湯的周七嫂介紹六道輪回:“夫天人者,命格尊貴,天生福緣,或得靈根,可踏上求仙之途,脫去rou體凡胎,求得真果,超脫輪回。但有得有失,需經(jīng)歷千劫萬難,方能有所成就。” 蕭曦月聽明白了,此天人和李仙仙的天人又不一樣。 周七嫂搖頭,不選天人。 “其二,人道,你今世就是人,富貴有命,生死在天,于紅塵中繼續(xù)打滾。” 周七嫂恐懼的擺手。 “其三,畜生道,雞鴨牛馬,飛鳥走獸,皆在此道中?!?/br> 孟婆又補(bǔ)充:“入此道者,一生無災(zāi)無難,皆是富貴人家之牛馬,洞天福地里內(nèi)逍遙自在的珍禽仙獸,得機(jī)緣可化人形。” 周七嫂露出笑容,答道:“我愿為畜生?!?/br> 蕭曦月的瞳孔猛地一縮,身體劇震,難以置信的看向她。 “好?!?/br> 孟婆拄著拐杖,指了指奈何橋,“下一世,你就投胎做畜生,去吧。” 周七嫂轉(zhuǎn)身欲走。 “等等!” 蕭曦月叫住了她,聲音顫抖:“為何?為何…如此?” “為何這般選?” “為何要做畜生?” “為何……不選人道?!” 她的夫君呢? 剛才不是才說,要與夫君下輩子再做夫妻,今生來世都在一起嗎? 面對激動(dòng)難以抑制心情的蕭曦月,嶄新的魂魄卻目光平靜如水,很自然的回答道:“做人太苦了,我這輩子已經(jīng)吃了太多的苦,流了太多的淚,不愿來世的我再受到這般苦難?!?/br> “窮人家托生的人,比不過富貴人家的牛馬?!?/br> “牛馬尚有棚戶,豬狗還有泔水,我 今生卻一無所有?!?/br> “來世,我愿為畜生,無知無覺,一生…平安?!?/br> 她的一番話,讓蕭曦月的急躁化為了烏有,再也說不出話來,唯有眼睜睜的看著她往前走,走到奈何橋前,腳步?jīng)]有遲疑的踏上去,走過了整座奈何橋。 蕭曦月忽而覺得,大道無情這句話,真是萬般的殘忍。 什么叫大道無情? 大道磨滅了人的一切情感,只剩下最純粹的生存愿望。 這是一個(gè)生靈最本質(zhì)的需求。 愿為畜生,不愿做人。 赤條條的來,了無牽掛的去。 前世一切,煙消云散。 “傻孩子?!?/br> 孟婆握住了她顫抖的手,語氣難得柔和下來,看著走到奈何橋盡頭的周七嫂,含笑道:“大道無情,卻也非完全無情。” 蕭曦月再凝目看去。 奈何橋連接的彼岸,有一塊光亮平整的大石,走過奈何橋的魂體被吸引,來到了那石頭面前。 蕭曦月看過傳說,那處地方的石頭名叫三生石,上面記載著人的三生三世,前世的因,今生的果,來世的生死輪回,全都記載在上面。 她在三生石前駐留了許久許久。 最終,她抬起手指,在上面刻下了一個(gè)人的名字。 蕭曦月看不清她到底刻的是今生的夫君,還是前世所記掛的人,只看到她,在刻完后,臉上露出深切的懷念,她變成了另一個(gè)人,窈窕婉約,唇角帶笑。 她褪去了蒼老,變得纖細(xì)苗條。 她消去了今生苦難,變得輕盈靈動(dòng)。 唯余下一個(gè)人的名字,代表了一段輪回的緣分。 蕭曦月緊繃的心放緩下來,目送新生的魂體投入輪回中,再無蹤影。 也許,她真的還有一絲機(jī)緣與她今世的夫君相見。 也許,她會遇到上一世的人,見到上一世的父母子女。 但這已經(jīng)不重要。 她的前世今生已經(jīng)煙消云散,因果輪回都接續(xù)發(fā)生在一個(gè)新生兒身上。 大道無情,卻對眾生有情。 四周的怨魂艷羨的看著渡過奈何橋的靈魂。 蕭曦月與萬千幽魂一般,佇立在忘川河邊,看著彼岸看了許久。 直到她察覺到一道目光看著她,才轉(zhuǎn)頭看去。 是十五六歲模樣的柳愔愔。 少女的魂魄一直看著她。 “柳meimei?!?/br> 蕭曦月走過去,彎下腰,撫摩她迷茫的臉頰:“你想忘記一切,轉(zhuǎn)世輪回嗎?” “要?!?/br> 她點(diǎn)頭,蕭曦月就帶著她來到婆婆身邊,遞給了她一碗清澈的湯水。 在她喝下去之前,蕭曦月再問她一個(gè)問題: “柳meimei,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嗎?” 來到忘川河邊的怨魂,如果不能真正放下心中的執(zhí)念,孟婆湯是不會起任何作用的。 柳愔愔低下頭,聲音很輕:“我想我的娘親了?!?/br> 她的神智似乎比此前的周七嫂要清晰。 蕭曦月?lián)崮χ哪X袋,柔聲安慰說道:“下輩子,你也會有一個(gè)疼愛你的娘親,再者,她或許早已入了輪回,若還有緣分,必然會再相見的。” 柳愔愔咬著唇,點(diǎn)頭,猶豫了半晌,最終卻是沒有再提當(dāng)年被抄家滅族的恨。 也沒有提那位與她有著一夕姻緣的夫君。 或許是不夠喜歡,早已放下,也或許是知道,她并不是他的最愛。 兩人匆匆而就的姻緣,沒有結(jié)出任何的果。 再她喝下湯水之前,孟婆問道:“你今世可有要感謝的人?” 柳愔愔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蕭曦月。 “不必?!?/br> 蕭曦月?lián)崮λ哪X袋,輕柔說道:“愿柳meimei下輩子健康長樂,一生平安。” 柳愔愔點(diǎn)頭,端起碗,一飲而盡。 她的魂體同樣煥然一新,孟婆湯起效了。 但讓蕭曦月意外的是—— “我要選天人道!” 在婆婆給她講完三條可選的輪回之道后,柳愔愔干脆利落的做出了選擇。 “為什么?” 蕭曦月驚訝,婆婆也很驚訝。 柳愔愔回答說:“有個(gè)人在我最無助的時(shí)候救了我,她很厲害,也很漂亮,是一個(gè)溫柔而悲憫的仙女,她救了我,我以后也要救她?!?/br> 蕭曦月怔住了,柳愔愔已經(jīng)不記得她,卻還記得有人曾經(jīng)救過她一次的事。 “種因得因,種果得果?!?/br> 婆婆的臉上露出笑容,“能入天人道,證明你有大機(jī)緣,去吧,來世用心修行,未必不能超脫?!?/br> 柳愔愔轉(zhuǎn)身就走。 她沒有再給蕭曦月任何一個(gè)眼神。 她真的不記得任何事了。 她輕松的渡過奈何橋,在三生石上刻下一個(gè)三個(gè)字的名字后,干干凈凈的入了天人輪回中。 她將會轉(zhuǎn)生為什么?天生具有什么靈根?又將獲得什么機(jī)緣,拜入什么門派? 有沒有成就道之三境的可能?能否成仙得道,超脫輪回?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 又都充滿了希望。 柳愔愔投胎后,下一個(gè)怨魂又上前來,飲下孟婆湯。 卻沒能忘記前世,依舊在奈何橋前掙扎。 又下一個(gè)怨魂上前,蕭曦月忍不住開口,詢問他,是否有什么未能放下的事。 對方答沒有,喝下孟婆湯后,卻登不上奈何橋。 再下一個(gè),她回答了蕭曦月的問題,似乎解脫了,可喝下后,還是忘不掉,痛苦的跪在奈何橋捂著臉哭泣。 奈何橋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三生石前無對錯(cuò),望鄉(xiāng)臺邊會孟婆。 蕭曦月伸出手,想要觸碰下一個(gè)怨魂,了解她的一生,為她開解。 可是,婆婆卻用拐杖敲了她的手。 怨魂呆呆的看了她一眼,飲下清湯。卻沒有去登上奈何橋,只是站在忘川河邊,眺望著彼岸。 孟婆湯無法消除她心中的執(zhí)念,卻似乎,能讓她不再為生時(shí)的事而痛苦。 也許歷經(jīng)百年歲月之后,她才能真正踏上奈何橋。 “孩子,你不能再看他們的一生?!?/br> 婆婆用長勺子從三足鼎里取了一勺子的湯水,再倒入一個(gè)個(gè)碗中,又發(fā)給了這些怨魂。 蕭曦月咬了咬唇。 她知道婆婆的意思。 每一個(gè)怨魂都有著一段刻苦銘心的情感,觸碰他們,看取他們的記憶,等同于親身感受他們所經(jīng)歷的一切。 如此大的情感沖擊,除非心如鐵石,毫不為所動(dòng),亦或者心靈空凈透徹,讓這些情感如流水一般逝去。 否則,如此多的深刻情感留在心里,足以讓仙人都為之崩潰。 孟婆婆,是唯一能駐留在奈何橋前的神女。 蕭曦月不知道她經(jīng)歷了什么,卻知道,她的心,恐怕早已…… “婆婆?!?/br> “莫要說話,你不是要找人嗎?” 找人? 蕭曦月緩緩抬起頭,看到漫山遍野的怨魂后,才意識到自己是來找他的。 “婆婆,要怎么找?” “看緣分。” “看…緣分?” 意思是,要在這許多的怨魂中,找出老雜役的魂魄來? 但這無疑太難的。 黃泉深處,忘川河邊,終年昏暗無光,頭頂是昏沉的烏云,地上的一片片的彼岸花,只能朦朦朧朧的看清楚周圍的怨魂身影,若想要去確認(rèn),非得靠近不可。 并且,蕭曦月需要在七日內(nèi)找到他。 不是老雜役的魂魄會消散,而是人間他的rou體凡胎會腐爛,再造rou身的難度不亞于煉制一件上品靈器,且重塑出來的rou身還會有許多修行上的問題,無法圓滿。 “七日……緣分,婆婆,我——” 蕭曦月看向婆婆,欲言又止。 “呵呵,你這孩子,還沒找就來求人……求也無用?!?/br> 孟婆老臉上綻放一個(gè)笑容,“婆婆我可是鐵石心腸,什么仙子在我面前都不管用,再者,”她看向蕭曦月,“孩子,你該放手了?!?/br> 蕭曦月默然,思索片刻后,轉(zhuǎn)過目光,在周圍聚攏的怨魂的臉上一一掃過。 她在四周仔細(xì)尋找,卻一無所獲,又?jǐn)U大范圍,還是未能找到。 【手^機(jī)^看^小^書;77777.℃-〇-㎡】 蕭曦月回頭遠(yuǎn)遠(yuǎn)的看了一眼孟婆,她還在分發(fā)湯水,對這邊的舉動(dòng)沒有半分關(guān)切。 她想了想,又快步走回去,要了一碗湯。 婆婆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蕭曦月低頭告罪,落荒而逃。 不過,將能忘記一切的孟婆湯端在手中后,她尋找老漢的速度大大加快了。 原本毫無目的游蕩的怨魂,紛紛聚攏在她身邊,目光緊緊的盯著碗里的孟婆湯。 或許,給他們喝下后,他們也能渡過奈何橋。 “抱歉。” 蕭曦月歉意的對諸多圍攏她的怨魂說道,目光逐一在他們臉上劃過。 沒有,還是沒有。 她往前走,怨魂也跟著她,成百上千,浩浩蕩蕩。 一個(gè)怨魂終于忍不住,朝她手中的碗伸出手,嘶啞喊道:“給我!” “不許搶jiejie的東西,?。。。。?!” 蕭曦月還未說話,怨魂之中,卻猛然爆發(fā)出一道尖利異常的鬼魂凄鳴,聲音之尖銳,竟是讓四周的怨魂都受不住,紛紛逃開。 蕭曦月的目光,落到了那個(gè)身材矮小,纖細(xì)瘦弱的少女怨魂上。 啪嗒。 她手中的碗掉落在地,身軀又一次劇震,眼眸圓睜,難以置信的看著少女的怨魂。 少女的怨魂也在看著她,怨恨十足的小臉上,露出羞愧欲絕的神色。 “巧兒……” 蕭曦月眼前站在彼岸花中的怨魂,正是她出來歷練時(shí),所救下的第一位受苦的少女,周巧兒。 猶記得當(dāng)初第一次見到她時(shí),還是一個(gè)雨夜,巧兒因?yàn)閬G了牛,在雨夜中不敢回家,在茶棚邊瑟瑟發(fā)抖。 李仙仙用一百兩從她父母手中買下她,帶著她離開了她的家。 但因?yàn)椴环奖阍诼飞险疹?,所以李仙仙又做主,把她送到?/br> 個(gè)叫張師杰的家族中,拜托他多加照顧,拜入張家,修習(xí)仙法。 臨走前,蕭曦月還贈送了巧兒一些丹藥靈石,以及一件防身用的法器,讓她在張家不至于太落魄。 可現(xiàn)在,巧兒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變成了……怨魂。 “巧兒,你!” 蕭曦月呼吸急促起來,她又遇到了什么?又是經(jīng)歷了什么?才導(dǎo)致如今變成這般模樣! “姐…姐?!?/br> 周巧兒明顯還記得她,畏縮的后退,蕭曦月往前一步,她竟是轉(zhuǎn)身就跑,口中尖叫: “jiejie,對不起,巧兒對不起jiejie,啊啊啊,不許,不許搶jiejie的東西,是jiejie的,不許搶……姐,姐……jiejie?!?/br> 瘋狂的尖叫聲在蕭曦月的懷中慢慢的減弱,周巧兒捂著臉嗚嗚哭泣,一直呢喃著對不起她。 “巧兒,不要怕,不要緊的,jiejie在這里……” 蕭曦月抱住她輕聲安慰,少女的哭泣慢慢減弱,一雙眼睛悲傷的看著她:“jiejie,你、你送我的東西,被壞人搶走了,嗚嗚,是我不好,我沒有保管好jiejie的東西,那個(gè)壞人見到,就唬我說,說張家要問清楚東西的來源,我告訴他,他卻冷笑說,什么仙子不仙子,這些東西都是他張家的!” “他、他就來搶。” “我拼死保護(hù),他一掌就拍飛我,我,我,我不能把jiejie的東西丟掉,就撲過去咬他……最終?!?/br> “嗚嗚嗚,jiejie,是我不好?!?/br> 少女捂著臉抽泣,肩膀一顫一顫的。 蕭曦月的心感受到了悲痛。 是她害了巧兒。 是她贈送給巧兒寶物,以致于被張家惦記。 在巧兒剛進(jìn)入張家不久,她竟就被人一掌拍死,若不是對方不屑于泯滅巧兒的魂魄,恐怕她已經(jīng)灰飛煙滅,連進(jìn)入黃泉中的機(jī)會都沒有。 蕭曦月握緊了她的手,“不怪你,不怪巧兒,是jiejie做事太差,害了巧兒。” 周巧兒用力搖頭,緊抓著蕭曦月的衣服,仰望著她,嘴唇顫抖,卻又說不出話來。 突然,巧兒的臉色一變,死咬著牙厲聲道: “jiejie,我要?dú)⒘怂?!?/br> 蕭曦月怔住,她能感受到巧兒身上劇烈波動(dòng)的怨氣,即便喝下孟婆湯,也無濟(jì)于事,而且若是再繼續(xù)下去,她很可能化為真正的厲鬼,逃出鬼門關(guān),在幽冥界游蕩,伺機(jī)再入人間。 等到那時(shí),想要再讓巧兒回來喝孟婆湯,讓她轉(zhuǎn)世投胎,就千難萬難了。 點(diǎn)化厲鬼是大功德,可修仙之人見到厲鬼,無不是揚(yáng)起法器就打,從未聽說有人能度化厲鬼,只在書中記載的傳說里見過。 “不可,巧兒,你……” “不!” 巧兒恨聲道:“他搶走了jiejie的東西,我就要?dú)⑺?,我一定要?dú)⑺?!這輩子殺不了,就下輩子,下輩子不行,就下下輩子??!” 蕭曦月沉默了下來。 怨魂終究不是活人,他們的神智大多已經(jīng)被一縷執(zhí)念占據(jù)。 曾經(jīng)膽小懵懂的巧兒,也變成這般怨毒的憎恨一個(gè)人。 但蕭曦月又怎忍心責(zé)怪她? “jiejie?!?/br> 巧兒的語氣又變了,滿是敬慕:“你是對我最好的人,我爹娘都沒有對我這么好,我本打算努力修行,能飛了之后再去找jiejie,可誰知道……我恨死他了!我恨死張家了??!” 她的一生中,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日子就是跟了蕭曦月離開那個(gè)家,本以為以后就能變好,卻突遭災(zāi)禍。 她不恨蕭曦月,一點(diǎn)也不恨jiejie沒有找對人,就恨那個(gè)張師杰的弟弟,也恨張師杰,恨整個(gè)張家!! “巧兒……” 蕭曦月?lián)崮λ哪?,想要化解她?nèi)心的怨恨,讓她喝下孟婆湯。 可巧兒卻想也不想就拒絕,她不想忘記jiejie,更不想投胎,下一輩子她不一定就能再遇到j(luò)iejie來幫她脫離苦海了。 蕭曦月沉默良久,才輕聲開口:“那jiejie幫你討回公道,巧兒可愿喝下孟婆湯?” 周巧兒低下頭,許久,許久,“jiejie也沒有辦法嗎?” 聲音很輕,卻又如此的讓蕭曦月感到痛心。 巧兒不愿死,也不愿輪回。 無關(guān)恨與愛,她就是還想活著,這是生靈最本質(zhì)的愿望。 可是,進(jìn)入到黃泉中,來到奈何橋前,又怎能…… “我,我?!?/br> 蕭曦月身子一顫,她來到黃泉,不就是為了讓老漢復(fù)活嗎? 巧兒與老漢唯一的不同,就是巧兒rou身已毀,而老漢只需將他魂魄帶回,便能復(fù)活過來。 若是也給巧兒一具可供魂魄依附的rou身,她也能復(fù)活…… “不怪jiejie。” 巧兒抬起頭,臉上擠出個(gè)笑容來:“巧兒愿喝孟婆湯!” 心有執(zhí)念,孟婆湯就不會起作用。 蕭曦月早已知曉,也早猜到這個(gè)結(jié)果,可還是忍不住帶她來到婆婆面前,遞給了巧兒一碗清湯。 少女看了她一眼,便毫不猶豫的飲下,卻沒有半點(diǎn)變化,魂體依舊鬼氣森森。 “jiejie,我下次再喝吧,我看這里的人都喝了好多次?!?/br> 巧兒低著 頭,不想讓jiejie為難。 “不必?!?/br> 蕭曦月終于下定了決心。 她拉著巧兒,繼續(xù)在黃泉中尋找,在大片的彼岸花的花海怨魂中,尋找老漢的身影。 “jiejie,是…他嗎?” 巧兒也捧了一碗水與蕭曦月一起尋找,突然看到一個(gè)人,一個(gè)跪在地上磕頭,又老又丑,還不斷瑟瑟發(fā)抖,嘴里念叨著什么仙子仙子的人。 蕭曦月轉(zhuǎn)過頭,只看一眼,基本確定就是老雜役,心中莫名的放松下來,又似乎有些空落落的。 也許不該找到他…… “走吧?!?/br> 蕭曦月很快擺脫這種微小的糾結(jié),和巧兒一起走過去。 “不,不要?dú)⑽??!?/br> “我是仙子的人,你不能殺我!” “我、我cao了仙子,我是仙子的男人,誰敢殺我?!” “死,死,死??!” “我還要cao仙子,我不想死,不想死?。 ?/br> “……” 巧兒聽得直冒火,走過去一腳將他踹了個(gè)翻身,像一只丑王八一樣仰翻在地。 但這老頭居然是在瑟瑟發(fā)抖,蜷縮成一團(tuán),而不是馬上爬起身。 蕭曦月看去,在他的脖頸上依稀間可以看到一道劍痕,是被四夫人殺死時(shí)殘留在魂魄上的痕跡。 巧兒身上沒有。 應(yīng)該是死時(shí)有巨大恐懼,才會表現(xiàn)在靈魂上。 “起來吧?!?/br> 蕭曦月對他說道。 李老漢這才猶如從迷茫中回過神,顫抖的身體慢慢平復(fù),神智恢復(fù)了一些,終于看到了面前的蕭曦月。 “仙、仙子??!” 老漢老淚縱橫的跪在地上,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腿,先是激動(dòng)的大喊大叫,自己居然活下來了,然后又是憤恨無比的痛罵,說一定要讓那臭賤人死無葬身之地! 蕭曦月垂下目光看他,跪在地上的老漢,與當(dāng)初在明月峰時(shí)何其相似。 他的性格幾乎沒有變。 弱小時(shí)卑微膽怯,得意時(shí)囂張狂妄。 只可惜,她早已不是當(dāng)初的在明月峰彈琴的仙云宗大師姐。 “回去。” 蕭曦月拉著巧兒,轉(zhuǎn)身就走,老漢楞了一下,連忙站起身追上去,等他看清楚周圍是什么地方后,又被嚇得屁滾尿流: “仙子,這地方是黃泉?!前面那老婦是孟婆……這是奈何橋?!” “我,我竟來到了這里!” 無數(shù)的怨魂和大片盛開的妖冶彼岸花所構(gòu)成的陰司地界,終于讓他閉上嘴。 三人回到孟婆面前。 李明云的抖得幾欲站不直,他一個(gè)卑微的小人物cao了尊貴的仙子,又怎能躲過判官閻王的審判? 等等,他沒有被審判?為什么? “喝吧?!?/br> 孟婆端出一碗清湯,遞到了李明云面前,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喝下我的湯,不一定就能忘記前塵,若你心中還有執(zhí)念和牽掛,喝下我的湯也還記得你最想的人。” 蕭曦月沉默下來,看了老漢一眼。 她知道婆婆的意思。 若是李明云喝下湯水,還記得她的話,就證明他心中是還有半分對她的真情實(shí)意,若是忘得一干二凈,那就干干脆脆的走上奈何橋,輪回去吧。 只可惜,李明云根本沒聽明白孟婆的意思。 看到血紅的忘川河,見到連接彼岸的奈何橋,見到橋頭的孟婆后,他早就嚇得魂飛魄散,兩股顫顫。 再聽到孟婆一句“喝吧”,簡直就如驚雷在耳邊響起,雙腿一軟,撲通就跪下來: “不,我不喝!!” “仙子,救我,救我啊,老奴不要轉(zhuǎn)世,仙子大慈大悲,至仁至善,再救老奴一次吧!” “老奴,老奴來世必定再報(bào)答仙子!” “仙子,仙子,救救老奴吧!” 看著跪在地上的老漢,蕭曦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時(shí)。 那時(shí)候,蕭遠(yuǎn)上到仙云宗,與她在明月峰伴月而行,就是在后山,兩人撞見了李老漢。 那時(shí)候,他也是這樣跪下來磕頭求饒,說著來世再報(bào)答的話。 當(dāng)初的來世再報(bào)答,與如今在奈何橋前再說出來世報(bào)答,已經(jīng)完全截然不同。 那時(shí)候是隨口一說,現(xiàn)在也是隨口一說,所不同的是,蕭曦月已不再相信他。 “你真不要喝嗎?” 蕭曦月詢問他。 李明云瘋狂搖頭,連忙說道:“老奴要跟仙子回陽間,老奴還要再伺候仙子,還不愿死去……老奴要給仙子當(dāng)牛做馬,以報(bào)答仙子肯下到黃泉相救的恩情!” 如此殷殷切切,讓蕭曦月想到他往日修煉時(shí)總是不耐煩的樣子,又問他:“回到人界,你會如何?” 李明云一愣。 “肯專心修行否?” 李明云大喜過望:“當(dāng)然,當(dāng)然,當(dāng)然要好好修行!” 修行? 修行不就是cao你嗎? 老子回去后,當(dāng)然要好好修行,再好好cao你! 欲念又起,李明云迫不及待的催促:“仙子,我們快些回去吧,這鬼地方陰森森的!” “這里本來就全都是鬼,當(dāng)然是鬼地方,你亂說什么呢!”巧兒惡狠狠的罵他,這里是jiejie敬重的婆婆待的地方,怎么能叫鬼地方? 李明云看不清她的深淺,只覺得這丫頭渾身煞氣驚人,估摸著是打不過她的,只能忍氣吞聲。 蕭曦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希望你記得。” “記得,當(dāng)然記得!” 老漢立下軍令狀。 “記不得的。” 孟婆轉(zhuǎn)過身,用勺子取清湯,又分發(fā)給了怨魂喝下,她沒有再看蕭曦月等人,用嘶啞的聲音低語:“凡人又怎能記得黃泉事?” 蕭曦月轉(zhuǎn)身看向她,嘴唇張了張,卻不知該說什么好。 “孩子?!?/br> 孟婆語氣冷淡,手中的勺子慢慢傾灑出湯水,背身過去,不再看她一眼:“你要三思而后行,大道無情,天道亦無情,莫要讓萬年苦修化為流水?!?/br> 蕭曦月豈能不明白? 若是之前,她或許還只是以為天道不過是感悟萬物,可在黃泉之行后,她已經(jīng)知道了,天道是天地運(yùn)行之理,違逆輪回,將死者帶出幽冥,不但會惹怒六道魔尊,還會遭受天譴,結(jié)下因果。 可若是不救…… “婆婆?!?/br> 在兩人吃驚的目光中,蕭曦月膝蓋及地,深深跪下,光潔額頭觸碰地面,鄭重說道:“曦月愿承因果,甘受責(zé)罰,若天地所不容,則…則——” “灰飛煙滅,無怨無悔?” “是!” “jiejie?。?!” 巧兒哭叫著跪下,她聽不懂,可也知道,jiejie為了幫她再回人間付出了多大的代價(jià)。 jiejie這么仙氣飄飄的一個(gè)仙女,卻長跪而下,她怎能不心痛,怎能不落淚? 仙女……不該跪的。 “這是做什么??!” 老漢嚷嚷起來,“六道魔門的魔頭把幽冥當(dāng)做自己家一樣進(jìn)進(jìn)出出,現(xiàn)在我和這丫頭回去一趟都不行?別跪了,我們走?。 ?/br> 他轉(zhuǎn)身欲要逃離這個(gè)地方,他早就看好路了,在大片的紅色彼岸花中有一條黑色的路,一直通到一扇紅色的大門口處,那里肯定就是出去的地方! 蕭曦月卻額頭觸地,長跪不起。 巧兒哭得渾身顫抖,也沒有起身。 仿佛間,有嘆息聲響起。 “莫要以為我騙你?!?/br> 孟婆依舊背著身,冷淡說道:“你現(xiàn)在回過頭,帶著她,往后走一步試一試?!?/br> {手`機(jī)`看`小`書;77777.℃-〇-㎡} 蕭曦月抬起頭,看向婆婆,婆婆卻沒有看她。 老漢不耐煩了,走過來硬拉著她起身,催促著離開。 巧兒猶豫了下,再磕三個(gè)頭,也跟著站起。 “婆婆……” 蕭曦月握住了巧兒的手,欲要張嘴,卻最終什么也沒能說出來。 “jiejie,我、我不要走了,我就留在這里……” 巧兒口中說留下,可她目光看向四周,看到陰氣森森的黃泉絕路后,又害怕的顫抖起來。 “會沒事的?!?/br> 蕭曦月安撫著她,有了生的希望,又如何再能待在死的地方? 她緊握住巧兒的手,對孟婆低下頭,說道:“曦月無禮,他日定當(dāng)來贖罪?!?/br> 說罷,蕭曦月轉(zhuǎn)過身,目光看著遙遠(yuǎn)處的紅色大門,深呼吸一口氣,踏出了往回走的第一步。 剎那間,怨魂齊齊看來。 它們停下了四處游蕩的動(dòng)作,停下了嗚咽哭泣,停下了悲痛哀嚎,拿著孟婆湯的怨魂不再看著可以解脫的湯水,甚至連平靜無波的忘川河,都波濤陣陣,仿佛深埋底下的萬年厲鬼蘇醒了過來。 老漢嚇得寒毛倒豎,慌忙靠近過來,哆嗦著說道:“快走……快走,我們快走??!” 說一句話就喘一聲,足以見得被萬千怨魂注視,是多么駭然的一件事。 巧兒緊握jiejie的手,看向了她,目光堅(jiān)定下來。 jiejie去哪,她就去哪,jiejie要扔下她,她就回過身去和那些鬼魂拼命! 蕭曦月緩緩踏出了第二步。 “嗚啊~~~??!” 千萬只厲鬼在嚎叫。 蕭曦月再踏出第三步。 “轟?。?!” 黃泉震動(dòng),忘川河掀起百丈血紅巨浪,一只巨大的手掌冒出,朝著蕭曦月緩緩抓來: “我,要,回,人,間?。?!” 怨恨而不甘的洪亮聲音,代表了萬千鬼魂的心愿。 它們向往人間,卻又無法離開黃泉半步,此刻見到有人要帶魂魄前往人間,怎能輕易放過? “跑!” 三人朝著鬼門逃去,無數(shù)的怨魂化為厲鬼撲來,它們不殺人,卻抓得三人遍體鱗傷。 老漢哀嚎不止,奮力往前奔逃。 蕭曦月把魂體幾欲破碎的巧兒抱起來,護(hù)在了懷中,用身軀擋住萬千只鬼手的抓撓。 老漢跑在了她前面,沒有回頭,一路前奔。 她的腿被一只怨魂抱住,又被她忍著淚踢開,后背纏上了一只女鬼,她又掙扎著甩脫,拉扯住她的衣角,扯破她的衣 領(lǐng)…… 終于,跑在最前面的李明云看到了前方越來越巨大的鬼門,眼神頓時(shí)亮起,大叫道:“終于到了!” 然而,朝外開的紅色鬼門關(guān),卻開始緩緩的關(guān)閉。 巨大的兩扇門扉隆隆震動(dòng),李明云急得恨不得生了八條腿,也顧不得身后的人,使盡吃奶的力氣朝著前面飛奔。 跑者泡著,他卻忽然在門后面看到了一道道人影,嚇得他腳步亂了一些,定睛一看,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陰司的那些鬼神! 拿著槍矛的牛頭馬面; 一人慘白,一人漆黑,長舌外吐,戴著高帽的黑白無常; 拿著判官筆的判官,帶著生死簿的閻王,拖著長長鎖魂鏈的獄卒,一個(gè)個(gè)排列兩邊,猙獰可怖的看著門里面的諸多厲鬼。 李明云這次是真的魂飛魄散了。 如此多的陰司鬼神在等著他,如何能逃?! 更不必說,在這些鬼神身前,還有一位看不清底細(xì),面生鬼紋的男子,能站在鬼神面前,一看就是兇焰滔天的魔頭! 鬼門關(guān)緩緩關(guān)閉。 門內(nèi)的三人奮力奔逃,門外的陰司眾神卻站在原地,冷漠的看著蕭曦月三人。 “jiejie,jiejie!” 在蕭曦月懷中的巧兒哭著大叫起來:“放下我吧,我不出去了,我留在黃泉,嗚嗚嗚,jiejie……” 她的jiejie太累了。 不知多少鬼怪趴伏在她的背上,貪婪的拉扯著她,企圖借著這次機(jī)會外逃出去。 她的jiejie,每走出一步,都累得全身打顫。 卻還是,卻還是…… “退下?!?/br> 鬼門外,面生魔紋的男子忽然伸出雙掌,輕輕一拍,聲響透過緩慢關(guān)閉的鬼門傳入到黃泉內(nèi),震動(dòng)的黃泉竟是安靜了片刻。 “我們,走!” 蕭曦月掙脫身上纏著的怨魂,越過他,朝著大門奔去。 李明云大急,連忙跟上。 巨大的鬼門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關(guān)閉,在即將閉攏完全的時(shí)候,三人終于奔逃到門扉前。 “我先走!” 李明云搶先一步,就要沖出去。 一只血手卻在這時(shí)抓住了他的腳踝,李明云直接摔到在了地上。 “帶,我,出,去!” 滾滾雷鳴聲傳來,李明云欲哭無淚,是剛才忘川河冒出來的萬年惡鬼! 但幸好,蕭曦月同樣被血手拉扯住,和那丫頭一起摔倒在地上。 “快想想辦法?。 ?/br> 李明云急得大吼,拼命掙扎想要甩開血手的束縛,而在他面前,那道巨大的鬼門還在緩緩關(guān)閉,門后的陰司眾神大都已經(jīng)看不見,只有那面生鬼紋的男子還在冷漠無情的看著他們。 以及,站在鬼門前,閉目低頭的白色身影——那是蕭曦月的rou身。 無數(shù)怨魂尖嚎著飛撲上前,越過三人,穿過了門縫,到達(dá)了幽冥界。 “不!” 蕭曦月胸口劇痛,她抬起頭,眼睜睜的看著黃泉的幽魂逃離出去。 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死者不能出鬼門!” “回去!” 厲喝聲響起,槍矛與鎖鏈飛出,勾住了飛撲出鬼門的亡魂,又將它們給甩了回來。 但亡魂源源不絕,巨大的鬼門從上到下全都被厲鬼們爬滿,凄厲尖叫著爬出門扉。 鬼門還在緩緩關(guān)閉,從能容納一人通行,到腦袋大小,再到拳頭般大,無數(shù)的厲鬼被擠壓得慘叫,卻還是奮不顧身的往外爬。 李明云絕望大叫。 蕭曦月匍匐在地,全身顫抖,她放棄了掙扎,抱著巧兒,目光看向自己的rou身。 鬼門隔絕了一切聯(lián)系,她無法調(diào)動(dòng)rou身上的半分法力,月輪也已經(jīng)黯淡無光,飛入了她的魂魄深處。 她的力氣不足以讓她掙開血手。 鬼門關(guān)前,窮途末路。 “巧兒,我們……” 嗖—— 蕭曦月的話被一道利箭破空聲打斷,李明云驚喜的看到,即將關(guān)閉的鬼門,卻被一根拐杖給硬生生卡住。 貫通天地的巨大門扉,夾著一根粗不過二指的拐杖,仿佛下一刻這拐杖就要被夾斷,鬼門徹底關(guān)閉。 “放開,你他媽給老子放開!” 李明云瘋狂掙扎,企圖甩開纏住他腳的血手。 蕭曦月卻往后看去,呢喃道:“婆婆。” 黃泉深處傳來劇烈震動(dòng),抓握住她腳的血手在扭曲甩動(dòng),仿佛有什么人在與它戰(zhàn)斗。 終于,伴隨一聲震天怒吼,血手松開來。 李明云爬起身,不顧疼痛和撕裂感,魂魄硬生生鉆過最后的門縫,逃出生天。 蕭曦月抱著巧兒想要站起來,腳下卻一陣無力,可身后又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將她推出了鬼門關(guān)。 “孩子,不要再回來了?!?/br> 黃泉深處,傳來婆婆的嘆息聲。 咔嚓! 拐杖斷裂,鬼門徹底關(guān)閉,無數(shù)的怨魂來不及慘叫就被兩扇門扉磨滅,徹底消散。 但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少亡魂逃出黃泉,奔向幽冥,再伺機(jī)重返人間。 蕭 曦月回到了rou身中,睜開眼,忍著腦海中的撕裂刺痛感,掐著法決將巧兒與老漢的魂魄收回。 她轉(zhuǎn)過頭,陰司眾神已經(jīng)飛往各處拘捕逃逸的亡魂。 緊閉的鬼門關(guān)前,面生鬼紋的男子靜靜站立,一言不發(fā)的抬頭看著閉攏的鬼門。 不遠(yuǎn)處的石階上,先前帶著她來到此處的男人,眼神冷淡。 路旁的一輛黑色馬車中,窗簾撩開,露出一張極美的女子面龐,同樣看著她,眼神帶著幾分饒有興趣之意。 天上,還有一雙血紅色的瞳孔,從厚重的烏云中盯著她看。 “……” 蕭曦月回首,看向了緊閉的鬼門關(guān),佇立良久。 “我會再回來的?!?/br> 她對幾位幽冥尊者說道。 她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他們掌管六道輪回,統(tǒng)率陰司鬼神,對抗仙界眾仙。 某種意義上說,也是她的師祖。 “你確定?” 石階上坐著的男子臉色微有些動(dòng)容。 “可別了?!瘪R車內(nèi)的女子笑了起來:“他人知道內(nèi)情還好,不知道的還說我們幽冥一肚子壞水,把仙界人人皆稱頌的月仙子都拐來了,還強(qiáng)留她在幽冥。” “回去吧。” 面生鬼紋的男子看了蕭曦月一眼,背對鬼門往前走,身影逐漸消逝在黑暗中。 “什么時(shí)候再開鬼門?”天上傳來一道男女莫辨的聲音。 “七日后。” “七日?呵,不知三界又有多少亡魂找不到路,我們又要被上界的仙人狠罵一通?!?/br> 馬車內(nèi)的絕美女子自嘲的說著,給了蕭曦月一個(gè)深深的眼神,放下窗簾,命鬼仆駕駛著馬車離開。 鬼門關(guān)閉,進(jìn)入幽冥的魂魄無法進(jìn)入黃泉,是就此消散無形,還是逃回人間? 多少魂魄無所依,多少亡魂無所附。 天上的紅色巨眼閉攏,石階上的男子對她說了一句“你無需在意后”,也離開了此處。 鬼門關(guān)前,一襲白裙的蕭曦月仰望直入蒼穹,連通三界的紅色門扉,許久許久。 …… …… 李明云猛然驚醒,想坐起身,腦袋卻磕到了木板上,慌忙伸手一摸,四四方方的木板圍著他,自己竟然躺在棺材板中?!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被四夫人殺死的那一刻,隱隱約約記得自己進(jìn)了一扇散發(fā)著灰色陰冷氣息的門扉內(nèi),在暗無天日的天色下朝著黑暗最深處走去,再進(jìn)了一個(gè)紅色的巨門之內(nèi)。 后面的他就記得不了,但心里卻還保留著那種絕望、心悸的后怕感,讓他現(xiàn)在身體都還在發(fā)抖。 “放我出去??!” 李明云猛地一推上面的棺材板,等看清楚四周的情況后,憤怒代替了恐懼:“賤人,你竟然真敢殺我!!” 他躺在紅漆棺材中,四周擺設(shè)成靈堂模樣,掛著白布,有幾個(gè)披麻戴孝的人跪著哭,估摸著是請來專門哭場的,李明云壓根就不認(rèn)識他們。 但他還沒死,這些該死的賤人就擺靈堂了?! “閉嘴!” 大夫人攙扶著蕭曦月,冷冷的喝道。 李明云看到他身邊的四夫人后,更是勃然大怒,吼道:“我要你們償命!!” 只有死過的人才知道進(jìn)了那鬼地方是多么可怕,他恐懼得失去了神智,現(xiàn)在就想要四夫人死,要王家眾人也一個(gè)個(gè)償命,在殺死她們前,最好狠狠的yin玩一下! 他不是空口亂說,蕭曦月既然肯救他回來,那肯定會幫他報(bào)仇,讓這些賤人一個(gè)個(gè)付出代價(jià)! “仙子,求您幫老奴做主啊!” 李明云滾下棺材,摸著自己隱隱還有些疼痛殘留的脖子哭喊道:“這些下賤的凡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人,還有天理嗎?!打狗還要看主人,我看這些人是完全不把仙子您……” “閉嘴?。?!” 青青心疼的攙扶著仙子jiejie,一腳朝著這老家伙踹過去,她還是第一次碰見這么惡心的人,比王大富天差地別,與心地善良的仙子jiejie相比,更覺可惡,更覺該死。 仙子jiejie就不該救他! 李明云一怔,終于看到了臉色發(fā)白的蕭曦月,表情頓時(shí)僵?。骸跋?、仙子,您怎么樣了?” “……” 蕭曦月站定,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因果已清,恩怨已了,從此以后,你好自為之。” 說罷,低頭看了一眼青青,目光柔和下來,又環(huán)視一圈眾人,輕聲道了一句“再會”后,潔白的身影升入天空,越過云層中消失不見。 “仙子?仙子?!仙子?。?!” 李明云追出門外,徹底傻眼。 “呵呵?!?/br> 四夫人手持寶劍,站在門口對他冷笑道:“現(xiàn)在你還要教訓(xùn)我們嗎?” 李明云渾身一哆嗦,目光驚懼的看向王家眾人,臉上表情極其精彩。 半晌,他撲通一聲選擇跪下。 “殺了他吧?!绷蛉藚拹喝f分,“這老家伙害得蕭仙子那么慘,現(xiàn)在蕭仙子都離開他了,可見已經(jīng)和他徹底沒關(guān)聯(lián),我們一劍殺了他,蕭仙子也不會再執(zhí)著于這件事?!?/br> 李明云臉色慘白。 他最大的倚仗無非就是蕭曦月,可現(xiàn)在她對斷然決然的走了,讓他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還是個(gè)老廢物,半點(diǎn)也沒改變。 從cao了仙子,到歷練,再到今天,他還是仙云宗的老雜役! “……滾吧?!?/br> 猶豫好一會,青青還是代替眾人做出了決定,讓這老家伙離開,畢竟再怎么說,曦月jiejie才把他救回來,再馬上殺死,顯得曦月jiejie白白去了一趟黃泉地獄一樣。 “滾!” “老王八蛋,馬上滾出去!” “老家伙,滾蛋,不許你再靠近王家半分!” “狗奴才,滾吧!” 王家護(hù)衛(wèi)們齊聲厲喝,剛才被請來披麻戴孝的人更是扔下腦袋上的白巾,連罵晦氣,有兩個(gè)村子來的婦女直接上前踹他,罵他沒死還躺什么棺材,絲毫不管其實(shí)是王家請她們來的。 李明云不敢多待,抱頭鼠竄,他著實(shí)怕了四夫人的飛劍。 離開王家,走在田野間上,李明云發(fā)愁的看著越來越黯淡的天色,簡直就跟他現(xiàn)在的處境一模一樣。 “不成!” 李明云一拍大腿,“還是要回仙云宗,老子cao了她那么久,只要再懇求一下,就跟之前一樣哀求,大不了繼續(xù)跪下,等蕭曦月那悶sao的婊子欲望起來了,再狠狠cao她以發(fā)泄!” “對,回仙云宗,仙云峰才是老子的底盤!” “老子要在花園里繼續(xù)cao仙子,在溫泉池里狠狠干她,在她彈琴的時(shí)候,從背后狠命插!” “嘿嘿嘿嘿,區(qū)區(qū)悶sao的仙子,能逃得過我這根猛龍?” 李明云挺了挺腰,選準(zhǔn)了方向,朝著附近的城鎮(zhèn)大步奔去,等去了城里再打聽仙云宗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