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青玉道人
倉頭鎮(zhèn)。 在江對岸。 望江興嘆。 不過即便是隔著一條江,也依稀可以看到對面有人在往江里扔東西,甚至是傾倒著什么。 再看一部分人夸張的動作,大概是在以此泄憤。 對面那邊,江岸邊有一塊大石頭,一位道人身著道袍,手持拂塵,迎風而立,望向這邊。 周凡興與他對視,但實在是看不到對方的眼睛。 太遠了,畢竟這里到對面大概有小一里路的寬度。 江水平靜,江水輕微渾濁。 “應(yīng)該學水法的?!敝芊才d遺憾道。 “學水法?學水法干什么?”云暖不解。 “學了水法,就能御水而行,主要是路過江河之類的地方時,能很瀟灑地過去?!敝芊才d答道。 “瀟灑?有辦法啊?!痹婆Φ?。 “什么辦法?” “水葫蘆啊,水葫蘆其實是水系至寶,雖然看樣子已經(jīng)損壞得差不多了,所以現(xiàn)在只剩下儲存水和噴射出一點點水的能力。不過,其實只要你把水葫蘆拿在手上,走在水面上就跟走在地面上一樣的。”云暖道。 “水葫蘆還有這種作用?”周凡興意外。 “水葫蘆原本應(yīng)該很不簡單的,畢竟是至寶,只不過本身損壞得太厲害了,所以現(xiàn)在已經(jīng)等同于是半件廢品了。憑水葫蘆現(xiàn)在擁有的能力,其實只要是四品以上的修士都不會放在眼里的?!?/br> “四品以上的修士都不會放在眼里嗎?”周凡興有點心塞,他現(xiàn)在是五品修士,堂堂五品修士,正屬于本該不將水葫蘆放在眼里的一類人。 “你不一樣嘛,正常的修士,誰不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從一品到二品,從三品到四品,不說修不修習水法,起碼最基本的御空術(shù)總會接觸一下的,所以一般的五品修士啊,遇到這種情況完全可以御空飛過去的。也就一里路不到的距離,很簡單的。”云暖笑道。 云暖這樣一解釋,周凡興的心里也就好受一些了。 如果會御空術(shù)的話,像水葫蘆這樣的能幫助人在水面上行走的寶貝,確實不值一提。至于水葫蘆能夠儲存水和噴射水的能力,其實就更不值一提了。雖然水葫蘆能儲存的水確實很多,不過按照云暖的說法,水葫蘆里的水一次最多也就只能噴出來一方的水量。 一方是多少?大約是長寬高各有三尺的一團正方體的水量。 其實很一般。如果修士修習過水法,這不算什么。 也就是周凡興沒見過世面,不然也會一樣的不屑一顧。 “幸虧有你在我身邊,不然我不知道要走多少彎路?!庇辛嗽婆脑挘芊才d也就安心了,他一手將水葫蘆握在手里,一手牽著云暖,直接從岸邊往水上走去。 一步踩在水上,果然如云暖所說,如履平地。 周凡興昂首挺胸往前走,一種自信的風采自然地浮現(xiàn)在他的臉上。 青玉看著走江而來的兩人,心里想什么且不說,至少臉上還是浮現(xiàn)出了一絲微笑的。 這邊正在用他們自己的方式發(fā)泄心中的憤怒的倉頭鎮(zhèn)鎮(zhèn)民們也看到了走江而來的兩人。 “青玉道長?!庇腥送蚯嘤?。 “無妨?!鼻嘤駴]有回頭,壓了壓手,輕聲道。 有青玉在,鎮(zhèn)民們心里好歹就有底。 一里不到畢竟不遠,不多久,周凡興便牽著云暖來到了立在江邊的大石之前,兩人抬頭看著站在大石之上的青玉。 “貧道青玉,不知道友名號?”青玉打了個稽首。 “我知道你,青堯山青玉道人,如雷貫耳?!敝芊才d客氣道。 “哦?”青玉不禁多看了周凡興幾眼。 他確實出自青堯山,只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分量如何,要說小有名氣,或許有,但想要讓人如雷貫耳……他還差得太遠了。 換做他恩師還差不多。 不過很快,青玉就想明白了其中緣由。 江湖相逢,客套話有時難免要客套得很過分。 明明是第一次聽到的名字,臉不紅心不跳的道一聲“久仰久仰”屬于基本cao作。 所謂的如雷貫耳,不外乎也是這樣。 不過,這位自南方而來,是誰與他說的自己名號?青玉無法不多想一些。 行走江湖,游歷天下,平時不想多一些是不行的。 想得太少的人,大多都沒命了。 有意思的是,想得太多的人,往往后果也不怎么樣。 “我不但知道你,我還知道你的恩師,青堯山虹冠真人。”周凡興道。 這些消息是從哪兒來的?當然是云暖提供的。 云暖又是從哪里知道的這些? 是因為之前進入那小洞xue采摘朱果的那么短暫一小會兒功夫,她先是找到了埋在土里幾乎沒有半點靈氣反應(yīng)的水葫蘆,然后帶著水葫蘆去了一趟皇宮。 為了節(jié)省時間,她揮手間構(gòu)造了一片小天地,將老墨螭請了過來。 先將水葫蘆給老墨螭掌眼,然后說了點蘭江那邊的情況,問了問那位青玉道人的底細,最后撤掉小天地,跑到小墨螭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了小墨螭一口。 然后就回到了洞xue里,采摘朱果,接著又出來。 之后就把水葫蘆送給了周凡興,也跟周凡興說了很多。 周凡興是不知道這些的,只道是云暖是個見多識廣的妖。 “哦?你知道家?guī)煟俊鼻嘤袷钦娴囊馔饬?,驚訝了。 “其實家?guī)熍c令師虹冠真人頗有交情。”周凡興又笑道。 這一本正經(jīng)不慌神亂說瞎話的本事,是周凡興極度自律的成果之一。 人的情緒、表情、反應(yīng),其實歸根結(jié)底,都是可控的,只不過不同的人對于這些的控制能力差異很大。而周凡興的極度自律,就使得他在這方面非常的有天賦。 無論是剛開始的面對山海境狗妖山均,以及后來的面對那位北地雪國雨姨,周凡興能鎮(zhèn)定自若,都得益于這種極度自律。 “敢問令師是?”青玉頓時高看了周凡興一眼。 “長天門陳固嵩。”周凡興的驕傲溢于言表。 “原來是陳長老的高徒!”青玉又打了一個稽首。 南長天,北青堯,大桐王朝的兩個頂尖宗門。 長天門的陳固嵩,青堯山的虹冠真人,都是相應(yīng)宗門內(nèi)的核心人物,也是極具代表性意義的人物。 陳固嵩的顛山倒海,虹冠真人的雷火無雙。 分別代表著四種術(shù)法的高峰,雖都是巳陸境大修士,卻能與悟仙境仙人在術(shù)法一道一較高低! 青玉是虹冠真人門下最不成器的弟子之一,拿不出手的八品修為,尤其是恩師的一身本事,至今不過才學了個皮毛。 周凡興卻是陳固嵩門下唯一弟子,一身修為今為五品,但陳固嵩的拿手本事,別說學了,其實見都沒見過。 青玉不敢怠慢,邀請周凡興與云暖到江岸邊的一座茅屋歇腳。 這座茅屋,其實是倉頭鎮(zhèn)的匠人為青玉修建的。按照倉頭鎮(zhèn)鎮(zhèn)民的意思,其實該請青玉去鎮(zhèn)子里最好的宅邸休息才對。但一方面是水神范齊與蛇妖尚未伏法,另一方面則是青玉自己的堅持,最后也就勉強弄了個茅屋,屈尊青玉了。 “此茶是倉頭鎮(zhèn)特產(chǎn),滋味綿長,風味獨特?!鼻嘤裼H自為周凡興倒茶,接著也沒忘了云暖,只不過并沒有過問云暖的身份。 其實無論云暖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需要在意云暖到底是什么身份的,理當是周凡興才對。 周凡興裝模作樣地抿了一口茶水,品味了一下,卻沒有發(fā)表意見。 發(fā)表什么意見?他只喝過福燈鎮(zhèn)自產(chǎn)的茶,微苦,回甘。 到了長天山后,就沒有喝茶的享受了,每天都很忙,忙得團團轉(zhuǎn),有空只想拿來睡覺,哪里舍得喝什么茶? 青玉沒等到周凡興的評價,先是一愣,隨后會意一笑。 其實也沒什么好評價的,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不好喝?!钡故窃婆?,抿了一口就不高興了。 “不好喝就別喝了?!敝芊才d輕聲道。 一句話之后,青玉就分析起來了??粗芊才d對這個小姑娘的態(tài)度,親近之中透著一種寵溺,所以就能確定,這個小姑娘的身份絕對不一般! 陳固嵩的情況稍微有點特殊,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陳固嵩這一脈,從來都只有一名弟子。只有一名弟子,這本身其實沒什么好說的,但是,陳固嵩這一脈每一代都會出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這一代是陳固嵩,上一代則是一位悟仙境仙人!陳固嵩還年輕,沒人會懷疑他無法成為下一位悟仙境仙人。 下一代則是這位周凡興。 基本上可以確定,這位周凡興,應(yīng)該是未來的一位悟仙境仙人。起碼巳陸境應(yīng)該是沒跑的。 從師門來說,從師承來說,從前景來說,值得周凡興如此對待的一個小姑娘……莫非。 青玉隱隱有些猜測,但又不敢肯定。 “青玉道友,我剛才從對岸走來,見岸邊百姓面有恨意,投物入江,這是何故?”周凡興不愿說得太直接,不是任何人都適合開門見山這種相處方式的。 “凡興道友有所不知,此江名為蘭江,此江水神也曾是造福一方的山水神靈。只是時移世易,誰能想到那位蘭江水神竟然會有自甘墮落的一天,與蛇妖勾結(jié),蛇鼠一窩,狼狽為jian。若非貧道發(fā)現(xiàn)及時,實難想象將會釀成何種惡果?!鼻嘤駪n心忡忡的道。 “一江水神與蛇妖勾結(jié)?”周凡興微微挑眉,像是不信,像是震驚,“是那蛇妖道行高深,水神不敵,還是那蛇妖偽裝成了嬌艷女子,亂了水神的道心?” “這……”這種問題,青玉哪里答得上來? “大概是后者。”說是前者,青玉自己都不信,因為他與那蛇妖交過手,那蛇妖至多也就七品修為。 不僅僅是蛇妖,就連那水神范齊,其實也只有七品修為。 只是妖物的七品修為因為體魄強健的緣故,其真實實力,基本可以往上提半品。故而蛇妖突然出手之際,青玉一時不察,應(yīng)對匆忙,這才讓蛇妖與水神范齊雙雙逃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