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寧回答：“離家有點遠(yuǎn)。而且我想自己住，我爸媽也忙沒時間關(guān)我?！?/br>
    “你爸媽是做什么的？”

    “爸爸是公務(wù)員，mama是老師?！?/br>
    “怪不得。”樂樂點點頭，“你還是獨生子吧？”

    “嗯?！?/br>
    “就感覺你很好說話的樣子?！睒窐放踔雍攘丝谒?，“覺得你肯定家境不錯?！?/br>
    美知來得晚，遲到了，她氣喘吁吁進(jìn)門，放下包：“不好意思，郁姐。”

    “沒事。”郁青頭也沒抬地回答。

    程寧觀察過，只要郁青進(jìn)入專注狀態(tài)，很容易忘記周圍，身上仿佛自帶靜默的空氣屏障。

    他捏住右側(cè)鏡腿笑了笑，他喜歡這股專注。

    郁青將圖大致畫完草稿后，將注意力漸漸收回來，察覺到現(xiàn)在晚上六點四十，而她的面前放了份打包的牛排和蔬菜沙拉。

    往前看。

    辦公室其他人已經(jīng)下班了，只剩下程寧。當(dāng)然，樂樂和美芝走前也跟她打過招呼：“這是給我買的？”

    “是。”程寧轉(zhuǎn)過頭。

    “謝謝。多少錢，我轉(zhuǎn)給你？”

    “32?！?/br>
    郁青拿出手機(jī)給他轉(zhuǎn)錢。

    程寧問：“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

    郁青說：“暫時不需要?！?/br>
    長久低頭盯著白紙畫東西，頸椎疼，郁青并不是畫完，而是畫累，暫時不想吃東西，起身倒了杯熱水，站在窗口邊眺望遠(yuǎn)處放松眼睛。

    程寧目光落在她的背影，很久：“郁姐，你是不是跟喻總mama關(guān)系不好？”

    “看得出來？”

    “你很少直接冷漠地拒絕別人?！?/br>
    郁青看夜色，停了片刻才回答：“她得了癌癥，治好了。我以為她會變一點，但現(xiàn)在看來一點都沒變。喜歡把自己認(rèn)定的幸福強(qiáng)加在別人身上?！?/br>
    “郁姐，冷不冷？”程寧問。

    “不冷?！憋L(fēng)吹進(jìn)窗口，很大，郁青穿了件白短袖，風(fēng)將她的襯衫鼓起，她彎起右耳側(cè)的發(fā)，轉(zhuǎn)過身，“你還想問什么？”

    一種寬容的姿態(tài)。

    程寧知道，郁青上次說“真實的我可能會讓你失望”，就已經(jīng)在說，她愿意和他接觸。

    答應(yīng)和他看畫展，在他主動問去見的人是“客戶”還是“朋友”時回答了他，還有對他的問題有問必答。

    當(dāng)然，這并不意味她接受了他。

    “那當(dāng)時，你心里想到的人，是喻總嗎？”

    “為什么你會這樣想？”郁青的食指指尖微微觸碰了下杯壁。

    這點并沒有逃離程寧的眼睛，他低下頭扶眼鏡，又抬起來，目光明亮：“因為我其實沒有立刻走，在那邊看了你一段時間。我覺得你一個人坐在咖啡館里的時候，露出了一種悲傷的神情。最開始我以為是為喻總mama?？墒悄阏f她癌癥治好了。當(dāng)然你也可能是為她沒有變而悲傷。不過我更認(rèn)為，是為喻總。”

    “你觀察得很仔細(xì)?！?/br>
    程寧沒有應(yīng)，等著她。

    郁青垂下眼說：“喻勁和他mama有點像，即便他們從外貌感覺出來的性格風(fēng)馬牛不相及?？墒牵麄兌际橇?xí)慣給別人施加他們所認(rèn)為的幸福的人。不過喻勁起碼會真正為別人的幸?？紤]。”

    雖有冷風(fēng)，杯壁溫?zé)帷?/br>
    郁青手指穿過把手，背靠著窗。

    程寧很安靜，并不打斷她，目光至始至終落在她身上。

    郁青緩緩喝了口水，主動去找李琦，無關(guān)戀愛，李琦是個開朗熱情有話直說的人，她很喜歡這樣的人。

    或者說，她這種隱藏、擅長包裹自己的類型，更容易羨慕這種品質(zhì)。

    跟這樣的人相處才舒服。

    她也不想再讓每個跟她相處的人都很累，郁青的確在嘗試放開自己，放開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心態(tài)，讓別人參與進(jìn)來，她選擇誠實地回答程寧：

    “我當(dāng)時在想，我可以遠(yuǎn)離林秀蓮，可是喻勁卻永遠(yuǎn)都遠(yuǎn)離不了了。”

    程寧眼神直白：“你是擔(dān)心喻總？”

    在這句話之前，郁青并沒有這樣想，可這樣問出來后，似乎也只有這一種解釋：“算是。”

    內(nèi)心被石子蕩起一圈漣漪。

    是啊。

    原來她在擔(dān)心喻勁。

    -

    “撒~鋪~萊~滋！”李琦故意用拿腔拿調(diào)的話說suprise！

    他拎著兩大袋東西轉(zhuǎn)圈進(jìn)來，活像海瀾之家的廣告，“有沒有人想我？！”

    樂樂美知見到他都?xì)g呼：“琦哥！”

    李琦嘿嘿笑，將咖啡輪番放在她們面前：“給你們帶了好東西吃！”

    “嗚嗚嗚?。?！”樂樂美知鼓掌，“謝謝琦哥。”

    “琦哥永遠(yuǎn)給你們帶來歡樂！”李琦笑，又掏出一張代金券，“樓下甜品店的，去吃吧，半個小時?！?/br>
    樂樂和美知知道這是有事要談了，一口氣合上筆記本電腦，手挽手跑出。

    程寧跟著出去。

    郁青：“你遲早要把她們慣壞。”

    “沒事，剛畢業(yè)，讓她們嘗點甜頭?！崩铉康阶肋?，朝外掃一眼。

    “故意不關(guān)門，好像我會在里面對你做什么似的?！崩铉笫謸沃澜锹裨梗俺虒庍€對你有意思？”

    “嗯?！?/br>
    “小年輕。第一次遇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賊癡情，當(dāng)年我追李迎時也這樣?！崩铉D了頓，“但也不是我說他壞話，依我的經(jīng)驗來看，成長環(huán)境差異過大在一起，很難磨合?；蛘哒f磨合會很累。我還是覺得你跟勁哥最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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