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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玉一把奪過信,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笑得曖昧的顧子昂,“去去去,啞婆婆的飯快做好了,你趕緊收拾東西去?!?/br> 顧子昂笑得更大聲了,要不是這次偶然的發(fā)現(xiàn),他竟不知道顧三哥已經(jīng)有了意中人,別以為他不知道,顧三哥身上那個香囊就是對方送的。 顧瑾玉知道顧子昂在想什么,但也懶得解釋了,反正他解釋了對方也不聽,自顧自的拆了信。 信里并沒有寫什么重要的事,有點類似于小姑娘在記錄日常的生活。 “……今天下了點小雨,我?guī)е笱竞投救ド缴喜闪诵┚?,大丫好勇敢,一把就捏住了蛇,幸好蛇是沒有毒的……” “……今天糖鋪有人鬧事,不過二嫂當著店里客人的面把院子里百斤重的石磨拎了起來,他們就灰溜溜的跑了。晚上姑姑知道了,還數(shù)落二嫂沒及時告訴她,說自己好久沒罵人了,正憋得慌?!?/br> “……今天姑姑又念叨你了,說是不知道你在府城過得怎么樣,有沒有吃飽穿暖。她還托我問你銀子還夠不夠?姑父雖然沒說什么,但是我能看出來他也在想你?!?/br> 寫到最后的紙上有一大團墨跡,顧瑾玉抬起手對著太陽看了看,勉強認出了其中的幾個字跡。 ——“我也xx了?!?/br> 看著信件上面滿滿當當?shù)淖舟E,顧瑾玉忍不住彎了彎唇角,仿佛看到了小姑娘趴在桌子邊,一邊絮絮叨叨著一邊給自己寫信的模樣。 想到這里,顧瑾玉就忍不住想笑,取出一張紙,揮筆緩緩寫起了回信。 這一寫就是半個時辰,顧瑾玉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么啰嗦,洋洋灑灑的寫了十幾頁,跟小姑娘寄來的信相比,只多不少。 考完院試還有一個多月才能回家,顧瑾玉果斷決定讓顧子昂回家的時候幫自己捎回去。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和鴿子變成一個作用的顧子昂還在興高采烈的招呼著顧瑾玉吃飯,嚷嚷著今晚的飯菜很豐盛。 十月初八,是院試的日子。 天公作美。 顧瑾玉和顧子昂帶著檢查了不下三次的考籃,天還沒亮就來到考棚前排隊。 院試的檢查比府試還要嚴格許多,不僅作保的廩生要到場說出自己作保的學子,還要雙方互相指認,嚴格杜絕有人做出冒名頂替的行為。 除了這些,院試比府試還多了一道程序,那就是搜身。 考棚中的衙役會讓參加院試的考生脫至單衣,然后確保身上穿的衣服沒有夾層,再仔細檢查外衣,而且院試是不允許考生穿棉衣的,就是為了防止考生將小抄藏在棉衣的夾層里。 但是即便是查的這般嚴厲,還是有人鋌而走險。 ”大人!大人!小人知錯了,求大人饒我一次吧?!?/br> 顧瑾玉剛站定沒多久,就聽到前面?zhèn)鱽硪宦暽n老的凄慘的嚎叫聲,登時吹跑了他為數(shù)不多的瞌睡。 排隊的學子紛紛開始議論起來。 “那是魯老生,今年都六十八了還是童生,家里為了他考秀才,賣了三個孫女。要是這次還不過的話,下次考就七十一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到那時候,也怪不得鋌而走險?!庇兄榈膶W子說道,其他人也唏噓不已。 他們并不是同情妄圖作弊的魯老生,只是從魯老生身上聯(lián)想到了自己。 捫心自問一下,如果自己屢次不中,能堅持到六十八歲嗎? 沒人知道這個答案,這就是封建社會底層人的悲哀。 士農(nóng)工商。 每個階級之間都有著不可逾越的深淵,要想過去,談何容易。 魯老生的嚎叫聲越來越遠,隨著學政大人親自出來革除了魯老生的童生,考棚外陷入了沉默。 顧瑾玉看得分明,不少人都借著更衣之名,悄悄扔了不少小紙條。 顧瑾玉能發(fā)現(xiàn),學政大人自然也能發(fā)現(xiàn),只不過因為沒帶入考場,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學政大人也是通過科舉一步步升上來的,自然明白這些考生的想法,有時候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時候自然不會吝嗇。 顧子昂咂舌,小聲道,“沒想到院試竟然還有人敢做小抄?!?/br> “正常,畢竟院試過了就是秀才了,夠某些人鋌而走險了。”顧瑾玉嘴動了動,聲音輕輕道。 “你可別動什么歪腦筋。”顧瑾玉說完又警告了一句。 “顧三哥,我是什么人你還不放心嗎?我就是沒考上都沒膽子做那種事的?!鳖欁影翰粷M的說道。 “那就行,我先進去了?!?/br> 顧瑾玉眼看著就要輪到自己了,又匆匆囑咐了一句,就進了考棚。 按照規(guī)矩將衣服脫到只剩里衣,幸好學政大人考慮到天氣原因,特意在考棚里放了一個火盆。顧瑾玉這才沒凍的發(fā)抖。 檢查完之后,顧瑾玉連忙穿上衣服,拿過考籃,假裝沒看到考籃里已經(jīng)被捏的細碎的餅,走了進去。 里面有小吏挨個念每人的名字,分配著號房。 顧瑾玉這次的運氣也不錯,并不是臭號,也沒有在考官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而是處于中間地方,不前不后,剛剛好。 顧瑾玉滿意的彎腰進了號房,因為往年一直有學子在考場中被凍死的現(xiàn)象發(fā)生,朝廷痛定思痛,花大價錢給每個號房分了一個爐子和一點點煤,僅夠確??忌粫粌鏊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