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馴養(yǎng)計劃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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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康健,氣血旺盛?!毙弦詫帢O簡短地回答,“至今未曾召幸宮人,這個……至少不是身體的問題。” 梅望舒點點頭。 “身體沒有問題,那就是心病了?!?/br> 邢以寧的說辭,和蘇懷忠對上了。 送了邢醫(yī)官出去,回返路上,腦海里有思緒隱約翻滾,有個念頭呼之欲出,似乎遺忘了某段極重要的細節(jié),想要深究,卻抓不住。 天子成長的年月,哪里都不對,處處都出岔子。 先帝早逝,失了父親教導(dǎo);郗賊大逆不道,施下種種虐行;慈寧宮那位,又冷漠苛待幼子。 她苦苦思索著,若是心病的話,到底是哪段經(jīng)歷影響最大…… 迎面?zhèn)鱽砹鑱y的腳步聲。 是嫣然得了消息,從后院一路小跑,親自送來了手爐和披風(fēng)。 梅望舒本來發(fā)著怔,見了跑得鬢橫釵亂、氣喘吁吁過來系披風(fēng)的嫣然,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陛下今夜前來,庭院中望向嫣然的那個冰冷眼神。 極度厭惡,極度嫌惡。 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忽然閃過腦海,仿佛春日的第一道驚雷,炸得腦中嗡嗡作響。 “不好?!彼氐馈?/br> “怎么了,大人?”嫣然愕然問。 梅望舒接了手爐,對嫣然道,“沒事。天氣冷,你先回去歇著?!?/br> 夜風(fēng)呼嘯的院門邊,她攏緊身上披風(fēng),目送嫣然回去,半晌沒說話。 分明身體機能沒有問題,卻從不召幸宮人。 又幾次三番,言語敲打身邊近臣的夫妻內(nèi)帷之事,表達不滿。 今夜分明是他第一次和嫣然見面,身為天子之尊,卻對親信重臣的正妻露出了嫌惡神色。 于情于理,絕不該如此。 她倏然想到,難道是……作為天子生母的太后,理應(yīng)從小給予溫柔呵護、最為親近的人,卻給幼小圣上帶來了極大創(chuàng)傷的緣故? 先皇薨逝,太后身為寡母,與輔政權(quán)臣郗有道偷情。 郗有道虐打小皇帝,太后不聞不問。甚至幾次向郗有道提出,廢黜皇帝,接回行宮里的廢太子,取而代之。 反倒是郗有道忌憚廢太子已經(jīng)成人,屢次拒絕。 后來,自己和圣上費盡心機籌劃,將郗有道全族誅殺,余黨誅滅,圣上臨朝親政。 親政后首次踏入慈寧宮,剛剛跪下請安,喊了句‘母后’…… 迎面擲來一個筆洗,砸在圣上的額頭之上,鮮血淋漓。 太后披頭散發(fā),狀如瘋癲,口口聲聲要親生兒子‘還郗郎的命來!’‘換你下黃泉地府!’ 當時,她隨侍身側(cè),只在旁邊看著已經(jīng)受不住,不等太后撒潑瘋癲完,直接喊一聲“護駕!”護著血流不止的元和帝出了慈寧宮。 還好天家年輕,額頭上那處破口很快消失不見,連個疤痕都沒落下。 她還私底下慶幸了一番。 但此時此刻,梅望舒突然想到—— 如果身體機能沒有毛病,但是被太后這位母親刺激太過,從此憎恨天下所有的女子,拒絕和女子親密,連帶著連身邊近臣的內(nèi)眷都厭惡起來…… 之前所有不能解釋的疑問,就全可以解釋了。 想到這里,她緩緩長呼了口氣。 仿佛眼前遮蔽視線的林間迷霧,日出消散,露出真容。 原來如此。 圣上親政至今,禮部的奏章上了幾次,連皇后人選都沒有定下。或許……問題出在慈寧宮身上。 *** 送完人回來,梅望舒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和邢醫(yī)官的對話,劉善長的事,激起她的重重思緒,大半夜沒睡著。 她半夜披衣起身,點亮了床頭小桌的燭臺,趿著鞋打開箱籠,翻找起舊物。 一塊沉重的長方形狀足金令牌,沉甸甸地壓在箱籠最底下。 那是元和帝十三歲那年,贈給她的‘免死金牌?!?/br> 兩斤重的足金令牌,雖然貴重,在宮里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之物。稀罕的是金牌上的陰刻隸書字體,是君王親手打磨半個月做成的。 元和帝十三歲那年的冬天,梅望舒曾經(jīng)病重瀕危過一次。 那天,少年天子不知為什么事觸怒了輔政權(quán)臣郗有道。 罕見地當眾言語頂撞起來。 具體原因,梅望舒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只記得郗有道當時鐵青的臉色,和砸在皇帝腳邊的碎茶杯。 十三歲的少年天子,已經(jīng)不像一兩年前心懷恐懼,在郗有道的厲聲質(zhì)問聲中,始終端坐在龍椅之上,無聲冷笑,拒不低頭。 作為對不聽話的小皇帝的懲戒,隨侍御前的梅望舒被拖了出去。 一身單薄衣裳,站在冰天雪地的宮墻下,從傍晚站到半夜,幾乎凍成了一個冰人,睫毛都結(jié)了霜。 邢以寧當時是個才入宮當值的小醫(yī)官,還沒有資格稱御醫(yī)。 被劉善長公公連哄帶騙、趁夜狂奔過來救人時,梅望舒正被少年天子抱著,在宮墻陰影下無聲地哭。 當時她的意識已經(jīng)模糊了,只依稀記得,十三歲的少年緊抱著她,下巴擱在她肩頭,無聲無息地流著淚,一滴滴熱燙地落在她的脖頸上。 黯淡燈下,梅望舒掌心托著分量十足的純金長條牌,撫摸著上面稍顯稚嫩的‘免死九次’四個隸書大字,失笑。 當年,年僅十三歲的圣上并不清楚,所謂的‘免死金牌’,丹書鐵劵——是鐵制的。 賜下這塊足有兩斤重的金牌來。 梅望舒在燈下久久地凝視著分量十足的‘免死金牌?!?/br> 天子之心,也曾赤誠如金。 只不過,當年那個十三歲的少年……已經(jīng)長大了。 *** 隔天,梅望舒銷假上朝,頂著兩個發(fā)青的眼底,站在金鑾殿里出神。 盯著御前丹墀上的繚繞紫煙,滿腦子都在想著…… 如何在離京歸鄉(xiāng)之前,化解圣上對女子的心病,扭轉(zhuǎn)乾坤正軌。 也算是她京城伴駕十年,離別前的一個交代。 作者有話要說: 梅望舒(沉思):陛下厭惡不喜女子。 元和帝(委屈):朕只是不喜你老婆。 劉善長公公,第 五 章里對話提起,女主回京第一天,發(fā)現(xiàn)御前少了個人。 第16章 梅望舒銷假上朝,令許多人猝不及防。 金鑾殿上,正趕上兩名官員上彈劾奏折,彈劾的內(nèi)容,還是針對前幾日的那本《逐皇孫書》。 只不過,今日早朝正好趕了個巧…… 被彈劾的梅學(xué)士居然來上朝了。 當面彈劾——相當于指著鼻子罵街。 那兩名言官的表情都差點繃不住,在御前罵戰(zhàn)都結(jié)結(jié)巴巴,失了底氣。 反倒是梅望舒這個被罵的,淡定聆聽,偶爾犀利地應(yīng)對幾句。看似氣定神閑,舉重若輕,其實壓根沒往心里去。 但聽著聽著,還是明顯地感覺幾分不對。 在內(nèi)皇城里遭遇兩位小皇孫之事,并沒有幾人看到,這些言官卻一個個連細節(jié)都說得出,仿佛親眼見到一般。 風(fēng)聲究竟是怎么傳出去的? 她思忖著,視線往后,瞥了一眼文官隊列后方。 李蘭河,李御史,面色難看地站在人群中。 這位李御史,說起來是個熟人。 正是前不久剛和她一同完成了江南道巡查差事的兩位御史之一。 昨日元和帝微服登門,扔過來的幾本彈劾奏折,其中一本的上奏者,也正好是這位李蘭河御史。 李御史是個聰明人,不知他聽著別人的彈劾,有沒有聽出幾分蹊蹺來…… 想著想著,被龍椅上端坐的天子直接點了名。 “梅學(xué)士最近抱病。朕跟他說,可以多休養(yǎng)幾日,他卻還是堅持銷了假,站在金鑾殿上,戳在朕的眼皮子底下?lián)u搖晃晃。當真是……一片報國忠心?!?/br> 紫煙繚繞的丹墀上方,低沉冷冽的嗓音道,“看今日的樣子,不像是病愈了??墒歉蟽?nèi)眷不善調(diào)養(yǎng)梅學(xué)士的身體?下朝后留下,宮里留宿兩日,御醫(yī)仔細查驗病癥,給出對癥方子,再放回家去?!?/br> 殿內(nèi)朝臣一陣嘩然。 向來圣明兼聽的天子,竟然在金鑾殿里當眾為寵臣撐腰。 如此赤果果的恩寵,不,簡直是偏寵,從未有過。 宮里留宿,調(diào)養(yǎng)身體……豈不是當眾打了彈劾梅學(xué)士的官員們一記耳光,告誡他們適可而止? 正在大殿里聲色俱厲、當面彈劾的兩位官員,背后激起一身冷汗,互看一眼,同時閉上嘴,默默退入百官之中。 正在魂游天外的梅望舒同樣一個激靈,思緒瞬間被拉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