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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替身日常 第63節(jié)

    趙王沒想到他出其不意的突襲在李循看來只是個甕中捉鱉的笑話,數(shù)千的將士幾乎甫一進城就沒了蹤跡。

    四面楚歌,長安城的大門一關(guān),城外的援軍根本就進不去,眼睜睜地看著他精挑細選的三千將士們被李循率領(lǐng)的禁軍們屠戮殆盡。

    “王爺,城內(nèi)有詐,咱們趕緊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心腹將軍喊道。

    趙王一刀砍落眼前一個意圖向他敵軍頭顱,那頭顱咕嚕嚕滾到他的腳邊上,趙王咬牙切齒道:“李循小兒,老子這次算是栽在你的身上了!”幸好來之前已經(jīng)通知另一心腹前去營救自己的嫡長子,這樣即便他死了,世子也會為他報仇!

    遂不再戀戰(zhàn),調(diào)轉(zhuǎn)馬頭夾緊馬腹大喝一聲駕,沒想到剛跑了沒幾里地,兩邊的山坡忽地沖下來一隊人馬,將趙王的兩翼緊緊地裹挾住不能動。

    混亂之際,幾名心腹將士將趙王牢牢地護衛(wèi)著往后撤退,然而這群人究竟是抵不住李循的千軍萬馬,心腹們似是被人蓄意被沖散,趙王遍尋不著,正驚慌失措正著,驚見對面朝他慢悠悠地駛來一個將軍。

    那將軍生得高大勇武,身上裹著一件銀光粼粼的黑甲,月光下耀得人眼睜不開,他勒著馬韁停在離趙王一射之地處,俊美淡漠的面容高貴威嚴仿若神邸。

    趙王認出李循,反倒鎮(zhèn)靜下來,以槍指面,冷笑道:“怎么,你還想親自來殺我?”

    李循撫摸著手中的刀,聲音淡淡:“皇叔難道就不曾殺過我嗎?誰又比誰高貴,當初那一刀之恨,孤至今記得?!彼?,一字一句道:“早在十二年前,你慫恿皇祖母毒死孤的母后之時,孤就發(fā)誓終有一日必斬下你的首級,替母后報仇雪恨?!?/br>
    “蠢貨!你找錯人了,真正害你娘的那個人是你的好皇祖父,是先帝!”

    趙王聽了這話,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般哈哈大笑起來,他憐憫地看著李循,“你不敢找他報仇,所以你要殺了我,你以為沒有我,你的外祖父,你的舅舅你娘就不會死嗎!”

    “你真是可笑!從小到大,我不知比你那個懦弱的爹強多少!二哥死后,他把我叫到太極殿里,說你爹懦弱,自二哥病重后,這些年若沒我在一邊幫襯著,朝堂還不知會如何!”

    “你瞧瞧他這話說的,多好聽,多好聽!我比你還天真呢,我真的就信了他這番話,我以為他是看重,歡喜我的,我那么努力!為什么就因為我是庶出,我就當不上太子!這不是我的錯,這不是我的錯!都是他,都是因為他?。 ?/br>
    趙王如同瘋了一般口中念念有詞,拔刀向李循揮去,只是他到底不是李循的對手,只兩三個回合,李循便先他一招將刀刃刺入他的心口。

    趙王吐出一大口鮮血,死不瞑目,指著他斷斷續(xù)續(xù)道:“我、我是你的親叔叔,你、你殺了我,你……你也不會有什么好名聲……”

    “那種東西,不要也罷。”

    李循神情倨傲而輕蔑,他瞇了眼,再次用力往趙王的心口轉(zhuǎn)了圈,趙王哀嚎一聲,guntang的鮮血如同潮水般不斷噴涌,潑了李循一臉。

    李循面不改色,用帕子淡定地抹去臉上的血漬,黑黢的眼珠盯著趙王,在黑夜中如同食人鬼魅般陰森可怖。

    他微微俯身,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皇叔,你說的對啊,我就是懦弱,弒父弒君又如何,你以為我沒想過嗎?但我沒你那么愚蠢。我既沒有皇祖父的手腕,又不如他得盡民心,我雖深恨他,卻不得不承認大周若無他,不會有今日的盛世。我若強行造反,死的不僅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更會失去我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令無數(shù)百姓遭受戰(zhàn)火荼毒,流離失所。”

    “所以我為何要反呢?不如隱忍偽裝,靜待時機,我讓皇祖父信任我,將皇位傳給父皇,你看,最后的贏家依舊是我,我沒有費吹灰之力,便報的大仇,我會為我的母后重請封號,極盡哀榮,我會為外祖和舅舅一家幸存的子孫封侯賜爵,提拔重用,今日大仇得報,來日孤仍為儲君,你呢?!?/br>
    李循笑了一下,輕聲說:“你便如那地里的爛泥,從此之后,亂臣賊子,遺臭萬年。”

    “虛偽,虛——”

    趙王想罵李循,可惜他罵不出口,也聽不到李循的答案了,呼吸越來越稀薄,喉嚨發(fā)出“咯咯”的聲響。

    眼前驟然一片昏暗,他吐出一大口血,如斷了翅的鳥兒般從馬上跌落下來。

    李循靜靜地看著他垂死掙扎,而后失去呼吸,徹底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

    他從馬上下來,砍下趙王的首級,血流了一地,濺得他衣袍上都是猩紅觸目的血。

    “你真是死了都要給孤找晦氣?!?/br>
    李循將人頭扔給一旁的陳風,看了眼臟污的靴子,嫌惡的在趙王剩下的半個身子上反復蹭著,“夏蟲不可語冰,孤能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賜,你還好意思說孤虛偽?”

    陳風替李循將趙王的首級遞出去,一炷香之后,趙王的人頭就出現(xiàn)在了長安城的城門之上,余下的叛軍一看趙王大勢已去,紛紛繳械投降,只有一些跟隨趙王多年的扈從仍不遺余力地負隅頑抗著。

    李循把要錦衣衛(wèi)指揮使蔣通和常州總兵孟柏叫過來,讓兩人格殺勿論。

    孟柏神色不變,領(lǐng)命而去,蔣通聽了卻是心中一寒,想到剛才這位年輕的太子適才面不改色,親手斬下了親叔叔的首級……

    他走出去沒兩步,又聽到身后李循吩咐禁軍統(tǒng)領(lǐng)徐銘,“回去看好了趙王妃和孤那幾個表兄弟,別叫他們投繯自盡了,若他們哪一個出了問題,孤唯你是問……沈紹那邊如何?”

    徐銘說道:“沈紹得知趙王入京之后大驚失色,連夜進皇城偷偷拿了虎符,如今已經(jīng)和陳赟一道商議對策了,臣擔心他是準備造反?!?/br>
    “未必?!?/br>
    李循負手立在城墻之上,看著不遠處混戰(zhàn)的兩軍。

    叛軍原本是中了埋伏,又逢群龍無首,眼下已是強弩之末,孟柏和蔣通得了李循格殺勿論的命令,也不再有所顧忌,眨眼間叛軍的人數(shù)便大大削減。

    徐銘原本擔心沈紹會反,提議李循早作準備,否則被沈紹渾水摸魚,再逃去江南道和渡善教的那群匪徒聯(lián)合起來,只怕會更棘手。

    但沈紹那個膽子,顯然是不能夠的。

    果不其然,又過一炷香之后,徐銘再次來報,“殿下不好,沈紹誆騙陳赟偷盜了虎符!”

    和陳赟分開之后,沈紹立刻再次前往東宮,半個時辰前東宮還是一片張燈結(jié)彩、鑼鼓喧天,突然錦衣衛(wèi)指揮使蔣通和進軍首領(lǐng)徐銘就以軍情急報闖了進來將李循請走,沈紹乍聞趙王趁著今晚東宮大婚之夜意圖突襲,嚇得當場就背過氣去。

    誠然,當初是他有意放走的趙王,這種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但卻從未遇到過如今這般的局面,因為今夜也是他女兒的大婚之夜??!

    到底是經(jīng)事多的老狐貍了,沈紹很快冷靜下來,借口領(lǐng)了一隊扈從守護皇城和陳赟一道離開了東宮,陳赟急得滿頭大汗,生怕事情敗露牽連到自己身上,又怕趙王真的攻進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沈紹便對陳赟道:“不是偷兵符,我們只是怕禁軍支撐不住,取兵符派兵排兵布陣。陳兄別太過擔心,只是提前做好準備而已,最壞的打算,無非是殿下發(fā)現(xiàn)渭水之事,我們便一不做二不休反了,一起逃往江南道投奔渡善教去?!?/br>
    沈紹表現(xiàn)的太過冷靜,說的又面面俱到胸有成竹,陳赟開始懷疑自己,待沈紹將虎符取出來,又將虎符遞給了陳赟,要他保存著,陳赟未做他想,還以為沈紹是為了安撫他,放心的收下了虎符,兩人按照約定,一面派人去通知各自的部曲扈從準備好武器,一面回家收拾東西通知家人準備隨時逃離。

    然而陳赟真是信了沈紹的話回家準備,沈紹從皇城出來后卻并沒有按照約定回家,而是徑自往李循所在的長安城門奔去。

    *

    皇城腳下。

    “世子!南衙禁軍不在,被人以虎符調(diào)走!我們有生路了!”

    叛軍首領(lǐng)派人前去打探消息,探子回來之后,他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趙王世子見狀也是松了一口氣。

    當初趙王被明熙帝迫著去就藩,趙王妃和趙王世子便被扣押在了長安,但趙王到底舍不得嫡長子,攻打長安之前,秘密派了自己的一伙心腹前往趙王府將趙王世子營救了出來,叛軍闖進了趙王府,殺光了圍在趙王府看守的禁軍將趙王世子擄走。

    趙王世子聽叛軍說趙王已被李循親手斬殺,首級就掛在長安城的城門之上,當即就紅了眼,發(fā)誓要殺了李循給趙王報仇,趙王妃和世子妃怎么勸都不肯聽,拋下老母和嬌妻幼子就跑了。

    可眼下這個局勢,怎么還能逃得出去?

    趙王世子和叛軍一伙眼見四大城門被關(guān)皆出不去,頓時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叛軍首領(lǐng)尚算鎮(zhèn)定,說道:“皇城以北一帶的城郊是皇家寺廟,這些廟庵的后山可能會有出城的小路,我們不如去那里看看?!?/br>
    只是皇城腳下會有禁軍看守,只怕想要逃出去沒那么簡單。但如今所有的出路都被封,四面楚歌,唯有背水一戰(zhàn)。

    叛軍首領(lǐng)原本預備廝殺出去一條血路,死也要護著趙王這最尊貴的一條血脈,哪知這會兒不知怎的,不光北衙禁軍不在,南衙禁軍竟也如同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只留下幾百個金吾衛(wèi)守護著大明宮。

    禁軍人手空虛,趙王世子帶領(lǐng)的一群叛軍人又少,反給了他們可乘之機,砍開上鎖的坊門從一路狂奔到了長安城的郊外,來到這群巍峨肅穆的皇家寺廟的山腳下。

    “世子,我們選哪一家好?”

    這群寺廟里的和尚估計也聽到了今晚外頭不太平,皆將大門緊閉。

    趙王世子目光掃過群寺,最終落在最角落里的無相寺的大門上。

    “無相寺?!?/br>
    趙王世子臉上露出一抹怨恨和嗜血的殘忍,“你們不知道,這寺面關(guān)了李循的一個妃子,據(jù)說是生了重病,不過眼下看來李循都是做戲,他既不仁,便休怪我不義!”

    這女子他見過,就在明熙帝六十歲的壽宴上,生得顏色還頗好,也怨不得李循會如此心心念念地護著她。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將這女子鉗制在手中,若李循追過來,正好以此為要挾。

    若李循還是不肯放過他,那他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要李循親眼看著自個兒心尖尖的人死在他的面前!

    趙王世子下定了決心,當即命叛軍首領(lǐng)將無相寺的大門給砸開,此時寺中的禁衛(wèi)已經(jīng)分成了兩撥,一撥留在寺門前抵御叛軍,一撥撤至竹林保護著沈虞離開。

    然而此刻,沈虞和阿槿還不知道接應他們的懷慈法師已經(jīng)死在了攻入無相寺的叛軍刀下。

    兩人從竹屋中跑出來,正巧遇上禁軍統(tǒng)領(lǐng),禁軍統(tǒng)領(lǐng)急道:“無相寺中出了叛徒,叛軍已攻入無相寺,良娣快隨臣等離開!”

    沈虞與阿槿聞言也齊齊變了臉色。

    叛軍攻入無相寺?怎么可能!無相寺位于皇城以北,除非皇城淪陷,否則叛軍怎么可能——

    來不及了,禁軍統(tǒng)領(lǐng)比兩人還要迷惑,他趕緊點了二十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禁軍護送沈虞與阿槿離開,阿槿趕緊搖醒耳房中的兩個婢子,四人一道隨著禁軍往山下逃去。

    另一面,寺中有個法師是許多年前就被趙王安插的細作,打開寺門將趙王世子和叛軍放了進來,叛軍在寺中大肆屠殺,尋找沈虞,法師領(lǐng)著一干人等找至竹林,將禁軍統(tǒng)領(lǐng)斬于刀下。

    “竟然是禁軍?”禁軍統(tǒng)領(lǐng)趙王世子認得,那是李循的心腹,更是精銳,沒想到竟然會被李循派來保護一個女人。

    稍作思索便回過神來,

    “那個女人呢?她在哪兒?!”趙王世子拎起地上一個禁軍的衣領(lǐng),禁軍自然不會說一個字,咬舌自盡。

    趙王世子大怒,在屋里找了一圈,跑出來指著地上的腳印叫道:“給我追!”

    *

    卻說沈虞和阿槿那廂剛出了無相寺沒多久,便見山上的無相寺火光沖天,廝殺之聲震耳欲聾。

    糟糕,看來無相寺已被攻占,寺中之人只怕兇多吉少!

    沈虞和阿槿兩人等不到懷慈,更找不到接應方伯了,一時心急如焚。

    “看來叛軍和我們想的一樣,也想從無相寺出城,”沈虞強迫自己鎮(zhèn)定,跑時湊到阿槿耳旁低聲說道:“方伯興許也是被叛軍絆住了步子,只怕一時半會兒過不來,我們現(xiàn)在先找地方躲起來,不要被叛軍發(fā)現(xiàn)?!?/br>
    在禁軍的護衛(wèi)下,阿槿拉著沈虞的手開始跑。

    后山上灌木叢生,沈虞纖弱的手腳被草莖上的尖刺刮破劃傷,鮮血直流。

    然而興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盡管沈虞和阿槿等人已經(jīng)很注意隱秘自己的行蹤,還是被腳程更快的叛軍追了上來。

    沒過多久,叛軍就將護衛(wèi)著沈虞的二十個禁軍盡數(shù)斬殺,趙王世子拔劍下馬,用劍尖挑起沈虞的下巴。

    火光沖天,映照著女子一張艷絕的臉,白皙而吹彈可破的一張玉面上,血痕襯著她因狂奔而泛紅的面容,妖冶美麗的不似凡人,更像是黑夜里的妖精。

    男人們開始咽口水,雙眼直愣愣的盯著沈虞的胸口和大腿,這樣危險的境地,也不耽誤他們那些污穢的心思。

    “沈小姐,果然是你?!?/br>
    趙王世子冷笑,“想走?今日爺便遂了你的意!來人,把沈良娣給綁了!”

    “你們誰敢動她!”阿槿大怒,剛要護在沈虞面前,就被叛軍首領(lǐng)打了一巴掌扇倒在地上,“滾開!”

    “阿槿!”

    到底是兩個弱女子,就算阿槿功夫再好也打不過這一群連命都不要的亡命之徒。

    “你們別碰她,我乖乖的,和你們走就是?!鄙蛴輰㈤确銎饋?,看向趙王世子。

    “你若是聽話,爺自然暫時不會殺你?!边@女子楚楚可憐的看著他,眸中含淚,一碰就碎似的,趙王世子諒她也翻出來什么風浪來,叫人將沈虞和阿槿用刀架著置于自己的身前看管。

    走了沒一會兒到了一處山路,極不好走,叛軍便棄了馬匹快走。

    “你們等等,我走不動了,我真的走不動了……世子……”

    那女人軟綿綿地喊了一聲了趙王世子。

    趙王世子眸光往后一掃,發(fā)現(xiàn)沈虞哭得梨花帶雨,嬌嬌怯怯地看著他。

    該死,這個女人怎么好像在勾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