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替身日常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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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循從來都不是一個愿意將自己的脆弱和傷口袒露于人前之人。 沈虞抱衣慢慢踱著步。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今晚的月亮很圓,好似它從未陰晴圓缺過,從來便是這么的美,這么的圓,悲歡離合亦與它無關(guān)。 李循負(fù)手靜靜地立在廊下,凝望著夜幕中的那一輪皎潔的明月。 寒意從腳底直往身上鉆,沒站一會兒,腳尖都麻木了。 李循卻好似未有知覺,察覺不到寒冷般,孤寂地立在那輪明月之下,月光的清輝照亮了狹小的庭院,如同白晝一般,卻多了幾分清冷肅穆,他靜靜地想著事情,一時竟入了神,良久良久,身上忽地一重,一件暖和的披風(fēng)便披在了身上。 沈虞走到他面前踮起腳尖,給他把披風(fēng)系上。 李循微怔,“你怎知道我在這里?”無意間觸碰到了她沁涼的手,轉(zhuǎn)而握住,皺了眉:“你快回去。” 沈虞自然不會回去。 她微微一嘆,低聲說道:“世子,妾身錯了,你責(zé)罰妾罷?!?/br> 她看向李循,眼中帶了幾分歉疚。 其實做那道菜之前,她特意打聽過李循的口味,趙貴家的無意間提到李循與李芙小時都極愛吃先衛(wèi)王妃做的八寶rou圓,長大后卻不知怎么的,口味就變了,因她小時候也愛吃這道菜,這才想著做來試一試。 沒想到,正好勾起了李循的傷心事。 他嘴上沒說什么,但兩人好歹也同床共枕了這么久,她心里隱隱約約地就察覺到了。 人人都說他深沉睿智、隱忍多謀,整個衛(wèi)王府都要指靠仰仗他,明熙帝愛重栽培他。 可是人后的他,冷漠、多疑、敏感、孤僻,極少與人交心,跟他在一起這么久,他從未與她透露過半點朝堂之事,甚至于只要她做了一丁點兒不對付的事,他都要生氣,連說一句都懶得。 他不是個愛說的人,有什么也喜歡在心里頭藏著。 可這不代表他不在乎。 先衛(wèi)王妃之死在衛(wèi)王府是個禁忌,從沒人敢提,而衛(wèi)王與李循父子兩人,雖看起來十分客氣,李循待衛(wèi)王也極是孝順,封地有什么珍稀,都會先獻(xiàn)給明熙帝和衛(wèi)王。 但是這兩個人之間,客氣的太刻意了,甚至多了絲疏遠(yuǎn)和冷淡。 她猜,興許李循母妃之死是與衛(wèi)王有關(guān)。 正因如此,他才一直無法忘懷。 今夜確實是她做的不對,見李循沒說話,她又重復(fù)了一遍,“世子,妾身不是有意……”話還沒說完,下一刻,李循忽地將她緊緊地?fù)磉M(jìn)了懷里。 他將下巴隔在她柔軟清香的頸窩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啞聲道:“別動?!?/br> “讓我靠一靠?!?/br> 他撫著她單薄的背,不知道為什么,她明明那般的瘦弱,可是這樣抱著她,聞著她身上熟悉的香氣,他難受的心緒竟奇異的平復(fù)了許多,還有種有踏實的感覺。 女孩兒的肌膚柔軟滑嫩,他忍不住再次彎了彎腰,將冰冷干澀的唇貼在她的肌膚上,貪婪地攫取著她身上的溫暖。 頸間癢癢的,他細(xì)碎的吻漸漸落在她柔軟的發(fā)和細(xì)膩的肌膚上。 無關(guān)情.欲,不帶半分的急迫,溫柔而平和,他好像只是想找一個停靠的港灣,而沈虞剛好站在他的身邊,他便不顧一切的停留了。 此刻的他,如一只蟄伏冷血的獸,終于露出了背上血淋淋的猙獰傷疤。 本來也沒想說什么,畢竟過去的事情再舊事重提,亦不過是一段傷心的往事。 可這樣的月色,這樣的夜,這樣的她,他終究是沒有忍住。 他是李循,是衛(wèi)王世子,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卻也同時是一個求而不得的普通人,會有自己的喜怒哀樂。 曾幾何時,他也曾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郎,兄長護(hù)著他,母妃疼愛他,就連如今待他十分敬重的父王,曾經(jīng)對他亦是愛意深沉、嚴(yán)父如山。 可是這一切都在明熙二十三年那一年土崩瓦解。 “那一年我九歲,因靜愍太子之案,舅舅和外祖父一家被連坐,皇祖母生怕母妃耽誤了父王,便從宮里給母妃賜來了一杯鴆酒?!?/br> 他的聲音低沉悲切,絲絲縷縷散在寒涼的朔風(fēng)中。 即便過去了這么多年,李循都始終忘不了那一日的場景,“我躲在母妃屋里的碧紗櫥里,眼睜睜地看著她飲下了皇祖母賜來的毒酒?!?/br> “開始我以為那只是一杯普通的酒,后來……后來,我看見她嘴角流下大片的鮮血,我嚇壞了,才知道那不是一杯普通的酒?!?/br> “我忍不住放聲大哭,想上前打翻那杯毒酒,可是張嬤嬤卻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巴,她哭著說‘世子,不要去,讓王妃走的體面一些吧’?!?/br> “我不懂,不懂為什么母妃一定要死,才能保全衛(wèi)王府,難道決定衛(wèi)王府命運(yùn)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嗎?我掙脫了張嬤嬤,抱著還殘留了最后一絲氣息的母妃破門而出,我想去找大夫,我覺得我一定能救她,因為我是皇祖父最寵愛的孫兒?!?/br> “可是打開門后,我發(fā)現(xiàn)父王就站在門口?!?/br> 說到這里,他悲涼一笑,“呵,他……就站在那里看著我,看著我哭著求他,救救母妃。” “我以為,他也一定如我一般想要救活她,因為那是他舉案齊眉、相互扶持了多年的發(fā)妻?!?/br> “可他卻對護(hù)衛(wèi)們下令,將我與母妃強(qiáng)行分開,把我關(guān)進(jìn)了瑯玕院里?!?/br> “三天之后,我哭干了嗓子,被他放了出來。” “而母妃也永遠(yuǎn)的離開了我。” 他說得很平靜,甚至是說到衛(wèi)王妃飲下毒酒之處,除了語氣微微起了波瀾,連一絲哽咽也無。 真相遠(yuǎn)比傳聞要殘忍,沈虞聽完后,也是很長一段時間都處于震驚之中。 衛(wèi)王在朝中一向以仁厚和善著稱,說難聽些就是懦弱,但這么多年來,還從未聽過有人傳過他的半分錯處。 可按照李循的說法,先衛(wèi)王妃之死,竟與衛(wèi)王的袖手旁觀也脫不了干系。 骨rou至親慘死,皇祖母親親賜的毒酒,親眼目睹母親身亡,往昔多年的父子情分也毀于一旦,從此后父子離心……年少的李循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多,他被迫快速的成長起來,逐漸變得理智冷酷,為了明哲保身,他變得不再柔軟,開始敏感,多疑,連自己的生身父親也開始防備,更做了太多太多虛與委蛇和違背本心的事。 有的時候停下來回頭看看,他會發(fā)現(xiàn)自己不認(rèn)識自己了。 李循抱著沈虞,將臉深深地埋在她溫暖的頸窩里,若是沈虞此刻抬起頭來看看他,會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十分痛苦。 猶豫了片刻,沈虞的手輕輕撫在了他的后背上,輕聲道:“世子,有的時候,回憶也很美好。像妾身,即便父母雙全在世,卻連美好的回憶都不曾有?!?/br> “既然已經(jīng)失去,再百般的痛苦,那人也終究是回不來的?!?/br> 就像她,在得知大哥的死訊之后,再怎么的懊悔痛苦,大哥也不活不過來了,逝去的人已經(jīng)逝去,活著的那個才需要在承受痛苦的同時再鼓起巨大的勇氣去面對過往的一切。 她將希望寄托在李循身上,就是希望他能替大哥好好活下去,完成大哥未盡的心愿。 李循感覺懷里的沈虞掙了一下,他疑惑,松手與她分開,看見她那雙瀲滟的杏眼中秋水點點,認(rèn)真地凝視他的雙眸。 “世子見過妾身的母親,應(yīng)當(dāng)知道她并不喜歡妾,其實從很小的時候起,母親便極厭惡妾身……” 說到這里,沈虞頓了一下,苦笑道:“她對表叔家驕橫跋扈的表弟都比待妾身好十分,那時妾身時常會害怕地想,是不是妾身做錯了什么事,惹得她不高興了,她才會不喜歡我、討厭我?” “可不管妾身怎么努力,怎樣討好她,她都始終不會對妾身展露一個笑顏,甚至妾身在為她慶祝生辰時偷偷親了她的臉,她都會羞辱妾身不知廉恥。后來妾身才知道,母親是因為生妾身時血崩,才導(dǎo)致終身不孕,那時妾身也恨她,為何要將這件事怪到我的頭上,當(dāng)年妾身只是個無辜的稚童,稚童又做錯了什么呢?” “但隨著妾身長大,才漸漸明白,母親那時候是多渴望能生下一個男孩,父親自娶了她之后后院便沒有空閑過,她的第一胎生下的是個死嬰,第二胎被姨娘推到小產(chǎn)父親卻偏幫姨娘,因生不出男孩,祖母不知道抱怨了她多少次,偌大的侯府對她的閑言碎語從未斷過……所以她才會恨妾身,奪走了原本屬于她的一切?!?/br> 哀哀父母,生我劬勞。無父何怙,無母何恃。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一筆寫不出兩家字,這個世道之下,只有家族永遠(yuǎn)是一個人永遠(yuǎn)的庇護(hù),既如此,那也只能想開一些,總好過怨懟悔恨,相互折磨。 一邊是發(fā)妻,一邊是衛(wèi)王府上下幾百口的性命,衛(wèi)王做出的抉擇是放棄妻子保全衛(wèi)王府。 他知道,沈虞的意思是告訴他,父王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其實李循心里也明白,當(dāng)時那個情形下,父王這么做是權(quán)衡之后最理智的決定,正如當(dāng)年的他也做了同樣的選擇,娶沈虞保衛(wèi)王府。 只是他怎么也無法接受,父王放棄母妃的代價是母妃的性命。 他曾經(jīng)想過,一旦衛(wèi)王府出事,他會立刻和沈婼和離,或者說的大逆不道些,干脆帶著一家人反出了長安,總之他不會要任何人出事。 可是當(dāng)沈家遲遲不肯完婚拖延與他的婚期時,他還是心軟了,最終還是選擇去退婚。 只是陰差陽錯之下才不得不娶了沈虞。 他忽然很害怕,當(dāng)摯愛之人與權(quán)勢富貴擺在自己的眼前的時,他究竟會選擇哪一個? 李循的眼眸中光芒漸漸有些黯淡。 “你怨我嗎?” 他忽而低聲問。 沈虞一怔。 李循又說:“當(dāng)初我是不得已才娶了你,婚后我也一直冷待你,甚至在你為我試藥生病之時都未曾去看過你一眼,你心里怨我嗎?” 沈虞垂下了眸子。 說一點不怨是假的,畢竟人心都是rou做,嫁給李循,看到李循第一眼的那一刻,她幾乎將他當(dāng)成了哥哥沈逸。 她希望他能如他一般對她好,對她溫柔,對她笑……可是,怎么可能呢,即便兩個人再像,他也終究不是他。 阿槿的那些話,更是令她幡然醒悟。 失望大于怨,然而對于她來說,連失望都不夠資格,因為李循就是李循,她又憑什么要求他為一個不愛的人而改變。 “從前的那些事,妾身都不記得了,”她搖頭,“妾身只會記得世子對妾身的好,往事不可諫,來者猶可追,世子,你也一樣?!?/br> 她的眼神溫柔而堅定,當(dāng)真沒有絲毫的怨懟。 李循望著她那雙明亮清澈的雙眸久久不能回神。 他第一次開始認(rèn)真地審視眼前的女子,明明是這樣弱不禁風(fēng)的一個人,明明兩人相識亦才不過短短數(shù)月,她的話語卻仿佛有種魔力,能夠令他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她沒有說謊,她是真的不怨他。 或者說,她總是這樣,什么回報都不要。 能夠被一個人這樣珍視和認(rèn)真地悅慕著…… 這種感覺很奇異。 李循心中微微動容,但他不發(fā)一言,只沉默地低頭將她綿軟的小手?jǐn)n在大掌中。 女孩兒的手很涼,李循攥著她冰涼的小手,只覺得手中塞了塊兒冰。 怎么能這般的涼?他不禁皺了眉,又將少女白嫩的柔荑擩進(jìn)自己的懷里,小姑娘卻又不聽話,掂著腳尖掙扎,“世子,妾身不冷……” 下一刻,尖尖的小巴被他勾起來。 “撒謊?!?/br> 他眸光晦暗地看著她,視線落于女孩兒那飽滿圓潤的朱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