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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替身日常 第30節(jié)

    周圍不知何時已經(jīng)聚了一群宮女,對著沈虞指指點(diǎn)點(diǎn),“看那,那就是衛(wèi)王府的世子妃,為了爭寵,竟然把自己的長姐推下這么高的月臺……”

    “誰不知道衛(wèi)王世子與沈家長女原本才是一對,若不是當(dāng)初衛(wèi)王府出事,她一個不受寵的嫡女怎么能嫁給衛(wèi)王世子那般的人物?”

    “真真是蛇蝎心腸!”

    “你們都別說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快住嘴!”青竹跺著腳喊道。

    然而并不會有用,話只會說得越來越難聽,沈虞拉了她的手道:“去太醫(yī)院,別做些口舌之爭,你我只有兩個人,爭不過她們的。”

    況且能管得了她們面上怎么說,卻管不了心里怎么想。

    青竹只得恨恨作罷,咬牙道:“若是世子剛剛能為您說一句話,也不至于如此……”

    兩人到了太醫(yī)院,鄭太醫(yī)已經(jīng)幫沈婼處理過傷口,正在囑咐雪柳需要注意的事宜,沈婼額頭上纏了好幾層繃帶,大庭廣眾之下她自然不會糾纏李循,只是對著李循默默流淚,一看到從門口進(jìn)來的沈虞,臉上頓時呈現(xiàn)出一種后怕的神情,“二meimei,你,你來了?!?/br>
    說著,還往李循身后躲了躲。

    李循抬眸看向沈虞。

    沈虞走到他身邊,向他施禮,“世子,大jiejie如何了?”問得很客氣,好像她剛剛才知道沈婼摔傷一樣。

    雪柳立刻說道:“姑娘能有什么事,二姑娘自個兒不清楚嗎?”

    李循剛要說話,沈婼忙拉住他,淚眼朦朧地道:“世子,你別怪二妹……”

    李循垂了眸,卻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鳳眼中波瀾不驚,甚至帶著一絲隱隱的壓迫。

    沈婼心口一跳,下意識地松了自己的手。

    可是下一刻,卻又聽他輕聲細(xì)語地問她,“你現(xiàn)在可感覺好些了?”

    沈婼定了定神,再看李循時,他狹長的鳳眸中已經(jīng)沒了適才那般刺骨的冷冽。

    一定是她看錯了。

    沈婼心里松了一口氣,撫著自己的眉心,一副難受又強(qiáng)忍的模樣,“不疼了?!?/br>
    李循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他坐在沈婼病榻旁的一把交椅上,將雙手交疊,左手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動著右手的玉扳指,問:“雪柳說是世子妃推的你,你怎么想的?”

    這是在詢問沈婼的意見,那就說明,李循是相信沈婼的。

    這句話像是往油鍋里撒了一瓢水,“刺啦”一聲,在眾人心里裂開了一道口子。

    雪柳得意地看向沈虞,那表情十分欠揍,仿佛是在說:看吧,世子是信我家姑娘的!

    青竹起先是驚愕,而后也看向沈虞,一臉忿忿,只是見她神情漠然平靜,想說些什么,扁了扁嘴,還是沒吱聲,灰心喪氣地垂下了腦袋。

    “是……”沈婼張了張嘴,本想說是沈虞推的她,可她剛剛在李循面前說了不是沈虞推的她……沈婼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給自己埋了個坑。

    “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她含糊道:“不過這事也全怪不得二meimei,我本來只是想向二meimei打聽一下世子的近況,二meimei也不知怎么了,就,就忽然生氣了,然后……”她怯怯地看向沈虞,沒說全話,只是那神情中的恐懼不言而喻。

    “生氣?”李循挑了挑眉,斜了一眼面前規(guī)矩站著的沈虞。

    “沒有這回事!若大姑娘當(dāng)真自是打聽世子妃的近況,世子妃又怎么會生氣!明明是大姑娘自己掉下去——”

    “青竹,你瘋了不成!我們姑娘的身子本就不好,怎么會自己跳下棲鳳閣那么高的月臺?”雪柳豎眉道:“大家都來評評理,我家姑娘待二姑娘自小便是極好了,為了誣陷二姑娘,她是不要自己的性命了不成?”

    “你有什么要說的?”李循問沈虞。

    沈虞說道:“不管世子信不信,此事與妾身無關(guān)。”

    一個含糊其辭,卻含沙射影意有所指。

    一個干脆說與自己無關(guān)。

    眼看著太醫(yī)院周圍都有人圍著朝里頭探頭探腦,事情越鬧越大,宮正司的高宮正都聽聞了此事也領(lǐng)著人趕來詢問,定國將軍的女兒在宮中出了事,這罪她們可擔(dān)待不起,一行人都急忙看向李循,等他下一個決斷。

    而李循卻在盯著沈虞。

    早晨出來時她滿臉的歡欣雀躍,可是現(xiàn)在,她雖然低垂著眉眼,那雙瀲滟的眸子里動人的光輝卻早就沒了,有的只是疲憊,木然和冷漠。

    他微微擰了眉,衣袖下的手攥了攥,又松開。

    最終還是強(qiáng)迫自己別開了目光,不去看沈虞臉上那滿面的麻木,只目視著前方,語氣淡淡地說道:“世子妃言行無狀,爭風(fēng)吃醋,將長姐推搡下棲鳳閣,致使其受傷,險些釀成大錯,該重罰?!?/br>
    沈婼與雪柳聞言面上皆是一喜,然而下一刻,李循卻又話鋒一轉(zhuǎn),“然,今夜是祭天大典后的夜宴,不容出錯,況,家丑不可外揚(yáng),為了保全衛(wèi)王府于沈家的顏面,適才棲鳳閣發(fā)生的事我暫且不會追究?!?/br>
    雪柳立刻開口,“可是世子……”

    她還沒說完,李循輕飄飄地瞟了她一眼,刺骨的寒意令雪柳瞬間閉上了嘴巴。

    “日后再聽誰人議論此事,宮女便以妄議主子之罪交由掖庭局,各家的婢女各自打發(fā)賣掉?!?/br>
    這話的前半句是對旁邊跟來的宮正司高宮正交代的,高宮正聞言忙應(yīng)是。

    后半句話是對雪柳和翠眉說的,兩人自是不敢回絕,也上前應(yīng)是。

    “你先回母親身邊自省,有什么話回了王府再說?!崩钛林槍ι蛴莸?。

    沈虞沒有反對,甚至她的神情也沒什么變化,只柔順地應(yīng)了一聲“是”,轉(zhuǎn)身和青竹離開了太醫(yī)院。

    “世子,世子?”沈婼輕喚他。

    李循回了神,轉(zhuǎn)過頭來。

    沈婼看著他,低聲道:“我有話想對世子說?!?/br>
    鄭太醫(yī)聞弦歌知雅意,立刻告辭,“老夫忽然想到還有些私事,世子,沈小姐,請自便?!?/br>
    周圍的婢女和醫(yī)師也紛紛被雪柳打發(fā)了出去。

    一時室中十分安靜,只剩下了沈婼與李循兩人。

    “阿翊,”沈婼撩開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條細(xì)嫩白皙的胳膊,手肘處一片青紫,她輕聲道:“我這里很疼,手抬不起來,你能幫我揉一揉嗎?”

    李循沉默了片刻,還是拿起案幾上的藥膏,打開揉在了沈婼傷處。

    沈婼癡癡地看著李循棱角分明的側(cè)臉,他是那么的耐心細(xì)致,可是當(dāng)初沈虞跪在太夫人的院子里,回去后也是他給她上的藥嗎?她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去想,甚至是兩人夜里是如何的云雨歡愉,只要腦海中一有這么個念頭,就覺得心里好像有一把火要燒得自己沒了理智。

    他的溫柔,只能屬于她啊,任何人都不能搶不走。

    “這是你想要的么,婼兒。”李循低著頭給她上藥,忽然問了一句。

    什么?

    沈婼沒有反應(yīng)過來,“阿翊,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李循頓了頓,抬起頭來直視著沈婼,“你明白的。”

    他的聲音依舊是那么低沉柔和,像細(xì)雨微風(fēng)一般吹在她的心頭上。

    “婼兒,這是最后一次了?!?/br>
    沈婼陡然一怔,待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李循已經(jīng)放下的手中的藥膏,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

    夜,歌盡舞罷。

    李循與衛(wèi)王及眾臣皆被明熙帝留在了宮中。

    承天門外,沈虞先送走了王氏,尋了個僻靜的角落叫車夫?qū)ⅠR車停下,自己則坐在馬車上閉著眼睛假寐。

    頭有些漲疼,她揉了揉眉心,覺著十分疲累,大抵是被……惡心到了,小時候她與沈婼脾性不同,因此接觸不多,多半都是自己在祖父的院子里玩耍,沒想到素日里看起來如空谷幽蘭般的長姐,惺惺作態(tài)起來也是毫不含糊。

    猶記得小時候祖父還拉著她們姐妹兩人的手說要相互扶持,誰能想到不過短短幾年,姐妹兩人倒成了仇人。

    若是沈婼真心愛慕李循也就罷了,可偏偏當(dāng)初衛(wèi)王府落難時她是懷著避之不及的心思。

    自然,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可替嫁一事,當(dāng)初她也是咬牙答應(yīng)了的。

    那時婚期將近,她卻滿臉病容地病倒在床上,湯藥往屋里送了一回又一回,甚至府里有傳言說沈婼患上了癆病活不過年底,連沈虞都信以為真。

    直到那次她無意看見雪柳將未喝過的藥偷偷倒在了后院的老槐樹下。

    若非如此,她怎么會找到沈婼說可以幫她替嫁,又說服的大伯同意,當(dāng)她看不出來她是巴不得自己去替嫁嗎?

    君子不奪人所愛,她還不至于為了一己之私枉顧他人意愿。

    在她思索的這空擋,一輛標(biāo)有將軍府徽記的馬車緩緩駛了過來,在沈虞面前的馬車處停住。

    幃簾一挑,那車?yán)锏拿廊巳缑烙癜銗偠穆曇魝鱽怼?/br>
    “meimei還沒走,是在等世子?”

    沈虞沒吭聲。

    “meimei,你也看到了吧,世子是信我的?!鄙驄S又道。

    這話音剛落,外頭青竹就毫不示弱地譏諷道:“賊喊捉賊!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整日里糾纏著我們世子,大姑娘你莫不是想來王府做妾?”

    “賤婢,大了你的膽子,竟然對大小姐出言不遜!”雪柳喝道。

    只聽“啪”的一聲清脆,車外的青竹便沒有再說話了。

    沈虞霍地睜開眼,起身撩開幃簾跳下馬車。

    雪柳站在沈家的馬車前挑釁地看著她,“世子妃,您的婢女真該好好管教了,下晌在宮里便是如此的沒有教養(yǎng),奴婢便逾距替您教訓(xùn)了她一下。”

    青竹捂著臉,似是還沒反應(yīng)過來雪柳打了她一巴掌,呆呆地看向沈虞,“世子妃……”

    “誰允許你打她的?”沈虞冷冷道。

    下一刻,一巴掌就直直地朝著雪柳的臉上扇了過來。

    這一下打得又快又準(zhǔn)又狠,雪柳沒料到沈虞竟敢打她,被扇得腦袋嗡嗡的,往后直踉蹌了數(shù)步,“咚”的一聲撞到沈婼的那輛馬車上,疼得幾欲昏厥過去。

    “沈虞,你在做什么?!”馬車一震,沈婼立刻撩開幃簾憤怒地喊道。

    恰巧沈家家眷的馬車也陸續(xù)從承天門駛了出來,陳氏一聽女兒的聲音,立馬催著車夫趕過來,下車憤然質(zhì)問:“虞姐兒,你當(dāng)街毆打長姐的婢女,你這是成何體統(tǒng)!”

    太夫人、靖安侯夫人也由嬤嬤紛紛扶著下了馬車,眾人只看見了沈虞打雪柳,下晌在宮里沈婼又鬧出那一出,縱然高宮正極力封鎖消息,沈婼也不可能不告訴自己的親生母親。

    陳氏氣得,當(dāng)著許多還在從承天門出來的女眷,指著沈虞的鼻子大罵:“你這蛇蝎心腸的毒婦,是不是我們婼兒有事你就滿意了?你能親手把自己的長姐推下棲鳳閣,來日是不是還要弒父殺母!”

    陳氏的話剛剛落地,那廂靖安侯夫人就坐不住了。

    她在宮里也隱隱約約聽說了這事,聽說衛(wèi)王世子還給了沈虞好大的臉色,這話若是傳出去,她指不定要遭多少其它世家婦人的白眼!

    都是拜她這個好女兒所賜!

    想著,靖安侯夫人就沖了上來,一邊舉起了手,口中還狠狠痛罵著。

    “沈虞,你真是長臉了,靖安侯府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眼看著那用了十分力氣的巴掌就要落在沈虞嬌嫩的臉上,斜刺里忽地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握住了靖安侯夫人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