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就是想要看她開心，她開心他就開心。

    “觀察得挺仔細(xì)的嗎?！北R枝手中拿著向日葵，忍不住看了江為一眼，眼中笑意未減。

    “是啊?！苯瓰橐苍敢夂退?，“喜歡嗎？”

    “什么？”盧枝伸手?jǐn)[弄了一下向日葵的花瓣，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他。

    “向日葵?！苯瓰榛卮?。

    “還行吧。”盧枝向來嘴硬，明明喜歡得不得了，卻依舊還是不承認(rèn)。

    似乎是覺得兩個(gè)人之間的氣氛有一點(diǎn)別扭，又緩緩地開口：“但是我不收男生花的?！?/br>
    “這是向日葵?！苯瓰檩p笑，“不一樣的?！?/br>
    向日葵也是花，怎么就不一樣？

    盧枝不明白江為是什么意思。

    或許江為說的話，就只有他自己一個(gè)人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一樣的，因?yàn)檫@一束向日葵，是我送給你的。

    第19章

    即將零點(diǎn)，一直在濱海廣場等著看煙花秀的人漸漸開始熱鬧了起來，大家等了很久終于要到時(shí)間了，自然都是很激動，皆抬頭望著天空，期待著新的一年的來臨。

    兩個(gè)人并肩站在路燈下，盧枝抱著花側(cè)頭看他，欲言又止。

    “你......”

    “砰。”

    突然，天空上煙花散開。各式各樣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五顏六色，炫彩奪目。

    盧枝聽見聲音，猛地抬頭看，煙花在空中綻開的光有些刺眼，晃得眼睛疼，但是盧枝還是一眨不眨地看著，有一些失神。

    那煙花在天空綻開，然后落下來，最后消失在無邊的海面上。

    在漫天的煙花中，盧枝眼睛突然有些酸。她還從來都沒有在元旦看過煙花，在廣場上，和很多人一起。

    之前的很多年，都是自己一個(gè)人在那個(gè)冷冰冰的家里度過的，偶爾也有幾年在醫(yī)院度過。她印象很深刻。那個(gè)時(shí)候病房里只有她自己一個(gè)人，住院部晚上只有零星幾個(gè)醫(yī)生和護(hù)士值班，四處都靜悄悄的，安靜到仿佛是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透過窗戶，她能隱約看見煙花。

    但是那個(gè)時(shí)候她沒有下床去看，而是半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傳來的煙花的聲音，看著漆黑的病房，發(fā)呆。

    “新年快樂。”

    江為突然開口。

    在這漫天的煙花中，周圍聲音嘈雜，但是傳進(jìn)盧枝耳朵里面的江為的聲音卻格外的清晰。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好像是從第一次遇見他的時(shí)候他就是如此。

    “新年快樂。”盧枝開口回應(yīng)。

    她說話的時(shí)候沒有看江為，而是看著天上的煙花，眼睛一眨不眨，如癡如醉。

    “盧枝?！苯瓰橥蝗缓氨R枝的名字。

    “嗯？”盧枝轉(zhuǎn)頭看他。

    然后便撞進(jìn)了他那雙含笑的眼睛。

    “這是我第一次送花給女孩子?！苯瓰槭沁@樣說的。

    盧枝頓了頓，沒有說話。她總覺得江為話里有話，但是又摸不清江為的意思。

    心想：這也是我第一次收男孩子的花。

    果然，下一句話江為的話鋒變了：“還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子?！?/br>
    他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說，盧枝太特殊，似乎怎樣的告白對于盧枝來說都不合適。心中懊惱又緊張，手足無措，畢竟面前的可是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子啊。

    明明是表白，但是江為卻總覺得自己像是在走鋼絲，身體不停搖晃，搖搖欲墜。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墮入萬丈深淵。

    既然已經(jīng)說出了口，就干脆將想要說的話給說完。

    身體下意識地站定，有些緊張，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身側(cè)的手不斷地收緊。

    “記得你說，談戀愛是要從一束花和一句表白開始的?！?/br>
    “我喜歡你?！?/br>
    他沒有問她要不要答應(yīng)做他的女朋友，只是單純地告訴她：他喜歡她。

    合著今天晚上為什么送給她花呢，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她呢。

    平時(shí)她遇見這種情況是怎么做的？

    要么直接無視，要么果斷拒絕。

    但是此時(shí)此刻的她，面對江為，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你......”盧枝嘴巴張張合合，嗓子仿佛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似的，又干又澀，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心里酸酸澀澀的，怎么辦呢？面對異性的表白，這還是她第一次這么手足無措。

    盧枝干笑一聲，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著像是無所謂。

    “這么突然嗎？”

    微微抬頭看他，讓自己盡量自然一點(diǎn)。眼睛只落在了他脖子的位置，清晰可見的喉結(jié)，她甚至還看見了，他脖子側(cè)面的一顆痣，小小的。在昏黃的燈光下，她竟然看得這么清楚。

    “我們好像認(rèn)識了才只有半年多吧?！?/br>
    她說這句話的時(shí)候，似乎是已經(jīng)忘記了，江為是她第一個(gè)關(guān)系這么密切的男生，半年，這個(gè)時(shí)間已經(jīng)不算短了。

    半年，盧枝并不知道，江為這半年是怎么過的，畢竟只有他自己一個(gè)人帶著從前的記憶。

    江為看著盧枝，突然笑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歡你?！彼剖青哉Z。

    煙花秀結(jié)束，空氣中除了大海的那咸腥的氣味就是天空中煙花炸開的氣味兒。

    盧枝沒有說話。

    江為也沒有再追問。

    兩個(gè)人似乎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江為并不知道的是，在此時(shí)此刻，盧枝的心里好像是發(fā)生了一場海嘯，巨浪翻滾，頃刻間大廈顛覆，波濤洶涌。

    但是她依舊是靜靜地站在，什么話都沒有說。

    -

    宋初被顧盛拉到了廣場的另一邊，宋初一頭霧水，不知道顧盛是要做什么，拉著他一直說著廢話，也不讓她走。

    “干什么啊你，你們在密謀什么？非得把我和盧枝分開？”

    宋初才不相信顧盛說的有事，他把她拉到這里這么久了，什么正經(jīng)事也沒說，一直在說廢話，反反復(fù)復(fù)沒有條理，肯定沒存著什么好心思。

    “哎呀反正是很重要的事情?！?/br>
    顧盛抓著宋初的手不放，嘀嘀咕咕猶猶豫豫，愣是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到底什么事，你要是不說咱倆朋友都沒得做了?！笨傆X得不是什么好事情，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肯定沒那么簡單。

    面對喜歡的女孩子的威脅，顧盛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實(shí)在是頂不住了。兄弟和喜歡的女孩，還是先委屈一下兄弟吧，他本來就是重色輕友的。

    顧盛估摸著這個(gè)時(shí)間他好兄弟江為那邊也應(yīng)該結(jié)束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就是今天江為想要向盧枝表白，我就把你支開了?！?/br>
    “你他媽有病啊？”宋初瞬間火了，怒火直沖頭頂。

    “我這不是怕你不同意嗎不是?！鳖櫴⑽?，他都是為了他兄弟的幸福。

    “那是她自己的事情，輪的上我同不同意？是她談戀愛不是我談戀愛?！?/br>
    宋初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那之前你護(hù)著她像是護(hù)自己的小崽子一樣的，看著就像是那么一回事兒?！鳖櫴㈨斪臁?/br>
    “有病吧你?！彼纬鯇?shí)在是忍不住，一巴掌輪到了顧盛的頭上。

    顧盛捂住頭，然后耳邊便響起了煙花在空中炸開的聲音。顧盛依舊是傻乎乎的，呆呆地來了一句：“新年快樂?！?/br>
    神他媽的新年快樂？

    她怎么快樂？

    她能快樂嗎？

    -

    “對不起?！?/br>
    這是盧枝給江為的答案。

    冬季夜晚的海邊很冷，腳上是一雙不加絨的靴子，在海邊站得久了，有一點(diǎn)凍腳，只得原地跺了跺腳。她不敢抬頭，她怕看見江為的眼神。她怕稍一猶豫，她就答應(yīng)了。

    如果問她，喜歡他嗎？

    她的回答是喜歡的。

    但是那又能怎么樣？

    喜歡又能怎么樣？

    喜歡就一定要在一起嗎？

    不是非要的。

    如果她身體健康，或許她會答應(yīng)，即使她家庭支離破碎，只要她身體健康，她是會答應(yīng)的。

    但是她就是一個(gè)什么都做不了的廢物。

    “對不起。”她重復(fù)。

    好像除了這三個(gè)字她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