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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金屋囚在線閱讀 - 金屋囚 第81節(jié)

金屋囚 第81節(jié)

    音音喜歡他心里裝著江山,但是作為一個女子,她又害怕自己的丈夫?qū)⒒饰环胖迷谧约呵懊?,江山與她之間會選擇江山。

    但他卻正好是反過來的,若是平常衣食無憂,他會希望音音委屈一些,在他的皇位前讓步,可是真到了生死攸關(guān),他自然會去選她。

    因為那份本能里,就是愛著她的。

    “你們竟是都這樣容不下她,”蕭明稷飲畢了藥,喉嚨被堵得苦澀略癢,便是眼含戾色也顯得輕緩溫和,輕輕咳道:“叫人去看看,太后若是走在朕的前面,朕就叫那幫伺候的廢物給她陪葬!”

    秦君宜雖說身體孱弱,又經(jīng)了連日動亂,可是皇帝特賜了軟轎,許他一路坐到紫宸殿側(cè)門,來得倒也不算慢,他實在是太匆忙,甚至來不及換上朝衣覲見。

    皇帝生病之前從不在自己的內(nèi)殿召見旁人,但是秦君宜走進來的時候嗅到藥味倒也沒有表露出對圣上多么關(guān)切,只是如平常一般,對圣上平平淡淡行了一個禮。

    “圣人萬安。”

    他還是頭一回看見蕭明稷如此頹敗地躺在床榻上,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絲隱秘的歡喜,但是卻不敢有絲毫輕慢,還是將禮數(shù)盡了。

    或許九五至尊的圣上在取他肋骨的那一刻也沒有想到,將來有一日會得到現(xiàn)世報,悉數(shù)報應(yīng)在自己身上,而皇帝周身所碎的骨頭,甚至比他還要多。

    “秦王還好嗎?”

    蕭明稷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只不過他在鄭玉磬身上后悔,對待秦君宜的時候倒沒有什么可惜,只是盡量平心靜氣問道:“他這些日子可有事?”

    “回圣人的話,殿下聽聞宮中異變,心中難免憂思,飲食不下?!?/br>
    元柏這兩日知道母親從高臺上滾落,小小的人瘦了好幾圈,連最后的一點嬰兒肥都沒有了,叫秦君宜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只是他也是剛剛才開始學(xué)著怎么做父親,心里也正因為鄭玉磬的事情難受不安,不知道如何能叫元柏放寬心些。

    秦君宜聽到皇帝忽然談?wù)撈鹱约号c鄭玉磬的孩子,面色起了些許的變化,“其實臣觀秦王未必知曉此事,圣人大可不必擔(dān)心一個幼童暗中唆使母親?!?/br>
    秦府被圍這幾日他也沒有閑著,一直在設(shè)法聯(lián)絡(luò)舊日相熟的武將,甚至與幾位被召進宮輪值的宰相家眷通過聲氣,打探到了宮里的情況。

    果不其然,秦王眾望所歸。

    原本是皇帝自己為了立皇后少些阻礙種下了因,才有了叫臣子們覺得有幾分立秦王的可能的果,蕭明稷要是這個時候還想殺了秦王這個最后的弟弟,大概也不是沒有可能。

    然而沒有想到,蕭明稷倒也沒有過分惱怒,只是枕在繡帷里淡聲笑道:“好一副舐犢情深的嘴臉,侍中與其擔(dān)心秦王的性命,倒不如擔(dān)心你自己?!?/br>
    “你覺得朕留你這一條性命到現(xiàn)在,如今便不會再取回來了么?”

    他思來想去,糾結(jié)最多的反而不是立不立元柏,而是要不要趁著這個時候殺了秦君宜。

    太醫(yī)說,太后的身子問題少些,靜養(yǎng)許久之后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對于她而言,最大的問題是如何保全性命,臨朝聽政。

    張瑾瑜的話叫他意識到,要她繼續(xù)活下去,那便不可能立除了秦王蕭明弘以外的人,就連贊成立秦王的人都盼著殺母留子,不立秦王,她就當(dāng)真半點活路也沒有了。

    雖說他身子康健的時候必然不會冊立蕭明弘這個身上流著旁姓血脈鮮血的孽種有朝一日能繼承自己的位置,可是方才臣子們所打的算盤,反而叫他生出些動搖。

    沒有人知道秦王的真正身世,這也算是一樁好事,起碼將來守住江山社稷的人還是姓蕭,并不會辱沒了祖宗。

    只要旁人覺得這個孩子是上皇或者是他的孩子就已經(jīng)足夠了,秦王能繼承大統(tǒng)是因為他的血脈,音音不會對外宣揚,那是與臣子私通生下的孩子,秦王若是真如鄭公說的那么聰敏,也不會自取其辱,叫世人質(zhì)疑他的真正血脈。

    他一定會死死守住這個秘密,皇位傳下去,其實還是蕭姓。

    唯一叫人不悅的便是秦君宜。

    他無法不恨音音的狠心,但是卻又不愿意去恨她,只能想到眼前這個男子。

    音音想做真正的太后,假如沒有他的束縛,一定會與秦君宜做一對鴛鴦,太后與權(quán)臣有私,又不是什么新鮮的事情。

    坐擁江山美人,他做不到的事情,如何能叫這個自己曾經(jīng)恨不得置之死地的情敵做到?

    “圣人想殺我,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出乎人意料的是,秦君宜卻分外坦然,“您從前是想叫臣瞧著您與太后恩愛,所以才留臣茍活至今,雷霆雨露,俱為君恩,臣的性命自然是您想取就取走的?!?/br>
    他才入宮,現(xiàn)在還不大能確定圣心歸屬與旨意是不是已經(jīng)下了,但是卻能略微揣度一點天子心思。

    “臣入宮便沒有想過活著出去,”秦君宜不緊不慢道:“只是圣人也該清楚,如今朝野對太后頗有微詞,無人襄助,獨木難支,太后自己亦存了死志。”

    “若圣人愿意令臣相隨先帝于地下,前后過身出殯,”秦君宜行了一禮,大有引頸受戮的意思:“圣人大可以猜測,太后又會如何?”

    皇帝變成這樣必然少不了音音做的事情,他心里高興歸高興,卻又不能露出來,但是卻可以猜測出一點。

    哪怕皇帝墜樓真與太后有關(guān),此時此刻,蕭明稷也是有心替鄭玉磬周旋遮掩的,否則太后也不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在長信宮里養(yǎng)傷了。

    第80章 晉江文學(xué)城獨發(fā)

    “朝中之臣, 不要說是隨朕入京的舊臣,就算是先帝的臣子,她也未必拿捏得住?!?/br>
    榻上的皇帝終究還是閉上了雙眼,那些人跟著他的時候溫順如綿羊, 但是等他駕崩, 音音沒有信得過的人做左右手, 那些人或許就會變作噬人的狼, 對皇位起了別的心思。

    “拿捏不住也是太后娘娘自己的報應(yīng),”秦君宜淡然回道:“想來夜晚明燈璀璨, 芳林臺也并非意外,圣人難道就不想殺了她與秦王,掃除禍患嗎?”

    蕭明稷情知他是激將, 但還是嗤笑道:“秦卿是愈發(fā)大膽,你便不怕她聽見這些話?”

    說到底,兩個人心知肚明,鄭玉磬這樣做,最終受益的人會是誰。

    便是有萬般的不甘心與憤恨,皇帝永遠舍不得殺他心頭的女子,但是卻不允許這個受益者來混淆皇室血脈與名聲, 忌憚他借此同鄭玉磬改朝換代。

    蕭明稷在乎顏面,但對于血統(tǒng)卻沒有那么在意,或者來說并不如在意鄭玉磬那樣重, 只要沒有人說出這個秘密, 這個王朝永遠都是蕭氏的, 百姓們也不會在乎廟堂上的天子姓氏究竟為何,只要不改朝換代都不會有大的動亂。

    即便皇帝很不喜歡、甚至嫉妒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十弟,可是暗中觀察, 卻也知道這個小孩子更隨他的母親多一些,是一個寬厚仁義的皇子,至于那一點血脈,傳承與否根本沒有什么意義,只不過若是能由康健時的他來決斷,是不會傳給秦王的。

    但是皇帝如今重病垂危,出于君主的責(zé)任,他該選一位合適的儲君,出于情郎的私心,他卻希望音音過得好些,起碼對他少些怨恨。

    他原本想的,也不過是從旁支旁到三千里外的宗室里選一個子侄,最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來做音音與他的嗣子,比較容易養(yǎng)熟,這樣看來,其實那一點血脈也沒什么差別,反而立了元柏,與她的血脈關(guān)系更為親密,音音也更歡喜。

    夫妻本為一體,他勉強能稱得上是這孩子的繼父,那也算不上有什么……也只是他會心底難受罷了。

    秦君宜卻搖搖頭,“圣人豈不聞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太后待臣一向?qū)捄駪z憫,便是萬丈深淵也可為臣去跳,若是這樣一句話從圣人口中說出來,太后或許會生氣,但臣說來,娘娘只當(dāng)臣是為了保她而略有私心。”

    “這話對也不對,她從來不會為誰去死,只是朕將她逼得活不下去了,并非是因為秦侍中?!?/br>
    蕭明稷躺在榻上,雖然不好移動去看他,但是也能料想得出,那一身風(fēng)光霽月的病弱軀殼下,該是一顆怎樣有恃無恐而又按捺不住歡欣雀躍的心,他當(dāng)然可以這樣高興,為了音音,他不可能立旁人。

    這樣的自信他曾經(jīng)也有過,但是在音音一次次躲避中便消磨掉了。

    “其實光憑了一個你,朕倒也不完全放心托付,”皇帝即便是在病重時,那一雙眼睛也依舊是清明有神的,他的面色略冷,浮現(xiàn)出兩人獨處時所特有的譏諷笑意,“只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br>
    “雖說放妻書都已經(jīng)寫了,但是朕瞧你倒是還存了幾分癡心妄想,”蕭明稷一如往常地譏諷他:“朕如今才是音音的夫主,你已經(jīng)下堂,難道還想破鏡重圓嗎?”

    光憑秦君宜那掌控門下省的權(quán)力與能力,外加上他在軍中的交好之人,還不足以徹底護住孤兒寡母,但是沒有秦君宜,憑借他的遺詔與留下來的勢力,音音小心謹(jǐn)慎些,也未必就坐不穩(wěn)這個位置,只能說有了他在多一重保障,多一份放心。

    不過就是仗著音音喜歡過他一段時候,就敢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蕭明稷隱去了鬢角半露的青筋,他沉聲道:“秦侍中若是本分些還自罷了,若是對太后依舊心存不恭,你當(dāng)朕如今真不會殺你嗎?”

    “圣人教誨的是,臣不過一介書生,自然不敢,”秦君宜不耐久站,但是今日卻在皇帝榻前硬生生被磨了許久,依舊筆直如松,他這一刻似乎多了些從前的溫良,“臣但憑圣人處置?!?/br>
    然而他雙袖下的拳卻不自覺攥緊,皇帝竟然還有顏面同他說起放妻書的事情。

    他與音音本來沒有任何的不如意,便是有也不過是人口眾多家庭中尋常的矛盾罷了,然而他卻以權(quán)勢強行要他寫下放妻書才滿意,將書信傳遞給當(dāng)時的鄭貴妃,兩人之間,連這么最可笑的一層名分都沒有了。

    不過正是他這個咄咄逼人的樣子,所以音音永遠不會喜歡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是不自覺地將心傾向于他,放妻書是有苦衷難言,他做什么都好,但是同樣的事情放到皇帝的身上,便是不一樣的味道。

    “朕記得你原先有一手好字,”蕭明稷頓了頓,淡淡道:“讓內(nèi)侍將他們都叫過來,朕口述,你記下來?!?/br>
    萬福以為,圣人將秦侍中喚進去是存了殺心的,畢竟雄獅哪怕是臥在地上,也照樣有撕碎綿羊的能力,然而皇帝召了人進去,只是將幾位宰相又重新召了回來,商議立東宮之事。

    皇帝蘇醒之后一直在不停地召見臣子,此時也有幾分力盡神危之感,只是因為那麻沸散過后強烈的痛覺強撐著清醒,眼神在臣子們遞來的托盤之中不斷巡視。

    臣子們知道皇帝素來是個果決的男子,但是也沒有想到當(dāng)今會這樣急不可待地決定,以為總會多等上兩日才能狠心接受現(xiàn)實,立一個最大也不超過十歲、且并非自己親生皇子的小娃娃做太子。

    新入宮的秦侍中已經(jīng)落座,執(zhí)筆等候,然而那筆下過了許久,依舊空空。

    蕭明稷的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他無數(shù)次地在心里說服自己,也真心希望音音能得到她真正想要的太后之尊,可是真到了決斷的那一刻,又是千難萬難。

    如今的他是君主,一旦開口,落下印璽,皇位的歸屬便是板上釘釘,再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他是對血脈看得沒有那么要緊,但是又難免受到天家教育,對這件事不可能完全不在意,特別那孩子的生父還是自己厭惡之人。

    歷代不是沒有這樣的皇帝,將皇位傳給毫不相干的外姓仍能安之若素,只是那玷污了皇家血脈的人卻必得處死。

    唯有秦君宜是個例外。

    張瑾瑜見圣上猶豫良久,眼神在秦王的紙條處停留最久卻始終不發(fā)一言,不免嘆息一聲,向前道:“圣人可是有所決斷?”

    “清河王幼子和安樂侯的母親可還都在?”

    皇帝突然開口問道,他虛弱的聲音里帶有一絲遲疑:“他們平常是養(yǎng)在誰那里?”

    中書令鄭公見圣人突然問起來這件事,心里略微一緊,不自覺聯(lián)想到了圣人雖然現(xiàn)在還未提及,但是卻無時無刻不掛心的鄭太后,開口答道:“回圣人的話,清河王幼子的生母是清河崔氏旁支里的女兒,安樂侯的母親原本是罪婦,兩位都是由親生母親撫養(yǎng)?!?/br>
    留子殺母實在是有些不人性,也就只有鮮卑還留有這個傳統(tǒng),臣子們對上鄭玉磬的時候雖然想過要殺了這個妖后清君側(cè),但是這兩個候選的儲君都是普通宗室,犯不著這樣殺來殺去的,他們對皇帝問起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感到奇怪。

    帳中的圣上聽到鄭公的回答之后合上了眼睛,雖然不意外,卻長嘆了一聲,仿佛紅漆木托盤上放著的三張字條不是儲君的人選,而是三座大山,壓得天子喘不過氣來。

    那被包裹嚴(yán)實的手掌艱難伸出,遲疑片刻,最終還是落到了寫有“秦王蕭明弘”的那一張上。

    “秦王出身尊貴,又是先帝之子,與朕血脈最近,理當(dāng)立為皇太弟,若朕有不測,當(dāng)由新君奉太后垂簾聽政,爾等盡心輔佐?!?/br>
    皇帝似乎是終于完成了一件大事,心頭的石頭落地,瞬時滄桑疲憊了許多,“將旨意抄錄兩份,一份置于紫宸殿,另一份暫存門下省,密而不發(fā),以待來日?!?/br>
    宰相們知道皇帝說的來日是指什么,這個時候?qū)ν庑Q還不過是偶感風(fēng)寒,哪有這么急吼吼立太子的,豈不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眾人不大敢應(yīng)承,跪地應(yīng)了是,沉默半晌。

    皇帝忽然急著定下儲君人選,無外乎是傷勢太重,急著未雨綢繆,叫人嘆息扼腕,可是此時君臣相對痛哭太喪氣了些,也不是時候。

    “上皇的喪事暫且推后,”皇帝頓了頓繼續(xù)道:“既然已經(jīng)遲了許久,便是再拖延些也還是使得的。”

    類似中書令這樣的上皇舊臣也不敢細想為什么圣上絲毫不在意上皇尸首腐敗一事,低聲應(yīng)承了下來,隨后等待皇帝吩咐,退出了內(nèi)殿。

    鄭玉磬在床榻上也靜臥了幾日,她到底是比蕭明稷受到的傷輕一些,又過兩日已經(jīng)可以坐起來自己喝粥吃藥,只是其他卻需要寧越攙扶服侍。

    如今宮里侍奉的宮人已經(jīng)少了一大批,紫宸殿那邊尚且自顧不暇,更不會有心留意到鄭太后缺少人服侍這一條,但是寧越依舊任勞任怨,每日為鄭玉磬換藥擦身,灑掃庭院,力求將一切恢復(fù)到平日的狀態(tài)。

    有這樣一個人悉心照料,鄭玉磬等到了二月之后,就已經(jīng)可以下地行走,甚至吃一些略硬些的食物。

    蕭明稷吩咐人將長信宮牢牢圍住,根本不叫她知道外面的事情,但即便是這樣,羅韞民問診的時候,卻總能說出些紫宸殿如今的狀況。

    皇帝清醒了一回,卻像是回光返照,召見群臣說了許久的話,又重新昏了過去,如今皇帝親信的江院使雖說醫(yī)術(shù)也不錯,但是皇帝一到夜里總發(fā)高熱,這不是什么好事,也就是皇帝素日強壯,因此才能支撐這么一段時日。

    羅韞民同太后說這些時,鄭玉磬還是完完全全清醒的狀態(tài),聽他說完這些以后,神色依舊淡漠,并未問出什么關(guān)心的話,可是寧越奉上粥米的時候,太后卻有些厭了這咸白粥的寡淡無味,叫他先放在一邊了。

    “太醫(yī)原本是服侍上皇……先帝的,如今圣人也信任你嗎?”

    現(xiàn)在雖說有藥童,但奈何圣人掛心長信宮,羅韞民也偶爾干些煎藥掌管火候的事情,鄭玉磬在這些尊卑上不大講究,讓他把身上官服換了,穿著方便煎藥奔走的外罩。

    “雖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臣的醫(yī)術(shù)畢竟還是能入圣人之目,否則也不會被指派給娘娘了。”

    羅韞民侍奉上皇多年,雖說他不過是個老實本分且忠心的臣子,即便為上皇難過,倒也不至于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進去,只為了給被兒子謀害的先帝出一口氣。

    不過今上是個心思極重的男子,因此他還是被皇帝閑置不用,但是也沒有殺,畢竟先皇也常常讓自己來給太后診脈,對太后的脈案也十分熟悉,留給鄭太后與秦王用,也算是維持住了他昔日院使的一份體面。

    羅韞民清楚自己來侍奉太后,算得上是一個轉(zhuǎn)機,他低聲勸解太后道:“圣人其實心胸并不狹隘,娘娘或許是誤會了?!?/br>
    他這么一把年紀(jì),還是有幾分能看出來的,皇帝在太后的事情上自然是百般寬容,但是換到別人的身上卻不大一樣。

    “圣人這一陣子總是反反復(fù)復(fù),長安城中有不少臣子請求面圣,都被駁斥了回去?!绷_韞民嘆道:“圣人如今的模樣,也是不大好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