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 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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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干薩公爵的手下開始接近行宮,然而并沒有任何人發(fā)出警報。 “我想我們還是最好離窗戶遠一點?!绷_伯特向屋子里的另外兩個人建議道,“毫無疑問,這里馬上要爆發(fā)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如果你們當(dāng)中的哪一位在即將成為攝政之前卻因為一顆莫名其妙的流彈斷送了性命,可就非常令人遺憾了?!?/br> “這可不見得。”布拉干薩公爵輕快地說道,“我向您保證,不會有什么戰(zhàn)斗的。難道您沒有注意到嗎?他們雖然得到了逮捕太子妃的命令,可是時間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也沒有人從這扇門闖進來。今天將要發(fā)生的最多不過是幾起零星的沖突,也許有人會流血,但那不過是幾滴血而已,絕不會出現(xiàn)您所想的那種血流成河的場面的?!?/br> “我不理解您的意思。”羅伯特滿臉的不愿相信,“難道走廊里和塔樓里駐扎的那些士兵,他們手里拿著的刀劍和火槍,在您看來都是沒用的擺設(shè)嗎?” “當(dāng)然不是,但是他們已經(jīng)得到了命令,不允許他們和我手下的人交戰(zhàn)。這些士兵們慣于服從命令,他們也會遵照這個命令行事,也許有幾個抗命的愣頭青,但正如我剛才說的,那只不過會導(dǎo)致一些沖突罷了?!?/br> “他們得到了誰的命令?” “是宮廷的侍衛(wèi)隊長?!币聋惿桌浜吡艘宦?,“在您進來之前,公爵大人正在向我介紹他是怎么樣得到那人的把柄的?!?/br> “他一看到那些揭示了他擁有一個同性情人的秘密的證據(jù)就答應(yīng)為我效力了?!辈祭伤_公爵的語氣難掩得意,“侍衛(wèi)隊長的情人可不是一位國王,他沒有您這樣的好運氣?!?/br> “希望您的威脅和您所說的一樣有效?!绷_伯特冷冰冰地說道。 布拉干薩公爵的手下人,此時已經(jīng)接近到距離行宮入口處不到一百英尺的地方,宮殿已經(jīng)被他們納入到手中火槍的射程當(dāng)中,而擋在他們和宮殿大門之間的,不過是一道淺淺的壕溝而已,這座壕溝比起農(nóng)戶在自家果園四周為了防止野獸侵襲而挖出來的那些溝壑也寬闊不了太多。 當(dāng)?shù)谝粋€政變參與者來到壕溝邊上時,吊橋緩緩地放了下來,像是受邀前來的賓客那樣,整座宮殿的大門向他們洞開。 “我是怎么說的來著?”布拉干薩公爵大笑起來,“走吧,我們?nèi)ソ庸芷咸蜒馈!?/br> “請您先走吧?!辈祭伤_公爵朝著伊麗莎白太子妃做了一個手勢,“在我們成為共同攝政之前,走在前面的榮譽是屬于您的;而在我們成為共同攝政之后,我也會唯您馬首是瞻?!?/br> 外面?zhèn)鱽砻苊苈槁榈鸟R蹄聲和腳步聲,其中時不時地混雜著一聲沉悶的槍響,可隨即又消退下去,讓那些聽到這聲音的人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出現(xiàn)了幻聽。 伊麗莎白太子妃提起自己的裙擺,按照布拉干薩公爵所說的那樣朝著門口走去。 第193章 美狄亞(上) 當(dāng)若昂三世再一次醒過來時,太陽已經(jīng)從地平線上落了下去,殘余的些許光線經(jīng)過厚厚的玻璃窗的散射,最終能夠成功進入房間里的不過是些許微弱的光暈罷了,就像是躺在床上的國王正在熄滅的意識之光一樣。 若昂三世感到自己的喉嚨干渴的就要著起火來了,高燒讓他的身體虛弱而又酸痛,就像是被人用劍捅穿了肚子,而生命力正在從那個破洞里向外流出著。病痛如同上漲的潮水一樣,一波退去之后稍稍給予國王喘息的時機,而后另一波更猛烈的痛苦就要襲來,一波連著一波,一浪高過一浪,直到那個命中注定的時刻到來,讓若昂三世從這樣的痛苦當(dāng)中得以解脫。 國王艱難地抬起右手,試圖拿起剛才被他放在旁邊枕頭上的銀鈴,可他的手指軟弱無力,上面又沾滿了汗水,那鈴鐺一次又一次地從他手中滑落。經(jīng)歷了四次嘗試,他終于讓那鈴鐺在他手中搖響了。 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與之同行的是裙子的下擺與地面摩擦?xí)r發(fā)出的沙沙聲。 這聲音讓若昂三世國王的腦子里不知如何突然出現(xiàn)了這樣一副畫面:一只通身黑色的野獸借助灌木叢隱藏著自己的行蹤,它的皮毛和爪子與灌木的枝葉摩擦著,發(fā)出令茫然不知所措的獵物不安的些許聲音。 事情非常不合常理:如果光從這個聲音來判斷,來者像是一個女人,可按道理來說,貼身服侍國王的應(yīng)當(dāng)都是男性仆人。 國王的腦袋因為高燒近乎要融化成一灘漿糊了,可那種來自本能的不安感覺還是頑強地冒出頭來,當(dāng)房門的樞軸緩緩轉(zhuǎn)動起來時,國王看向門口的目光已經(jīng)變得警惕而又不安。 借助門外傳來的些許光線,國王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走進了房間,空氣中彌漫著那影子帶進屋里的淡淡香氣。 他睜大眼睛,試圖分辨那人的身份,“西班牙……大使,他來了嗎?” “他還要一會才能到呢。”那熟悉的聲音令若昂三世心頭一涼。 黑暗當(dāng)中傳來一聲清脆的笑聲,若昂三世感到好像有人將手戳進了自己的胸腔,再抓住他跳動的越來越微弱的心臟猛地捏了一把似的。 那人輕輕拍了拍手,兩個侍從走進房間,點亮了房間里面早已經(jīng)預(yù)備好的一打燈燭。 伊麗莎白太子妃站在床頭,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公公,“這屋里可真暗啊,陛下,我讓人給您點燈。” “你……你……”若昂三世一下子明白了一切,他的喉嚨里發(fā)出嘶啞的聲音,聲帶像是兩片干燥的砂紙那樣相互摩擦著。 “陛下剛才打了鈴。您是要讓人送水來嗎?”伊麗莎白穿過房間,拿起對面胡桃木小桌子上的水壺,在旁邊的水晶杯里倒了滿滿一杯水。 她拿著杯子走到國王的床前,然而若昂三世只是冷冷地盯著他,他的嘴巴像是被縫住了一樣緊緊地閉著,毫無要喝下杯子里的液體的意思。 伊麗莎白了然地笑了笑,她將杯子放到自己的唇邊,喝了一大口。 “您現(xiàn)在總該放心了吧?”她再次將杯子放到國王的嘴邊,“這里面什么都沒有,就是今早才采集來的清冽的山泉水而已,極其適合您這樣的病人飲用。” 若昂三世猶豫了片刻,終于開始就著她的手吮吸杯子里的清水,他喝的很急,那些沒有來得及咽下去的水從他的嘴角流下來,在被子上留下兩片黯淡的水漬。 “難道您不是來要我的命的嗎?”若昂三世喝下了半杯水,他的呼吸平復(fù)了不少,“為什么不在那水里下毒?您已經(jīng)做了那么多次,想必對于這種事情已經(jīng)非常有經(jīng)驗了。” “正如您所說的,我已經(jīng)做了太多次那樣的事情,多的連我自己都感到有些厭煩了……總是用毒藥,實在是缺乏創(chuàng)意?!币聋惿滋渝鲎鞯貒@了口氣,“再說了,您已經(jīng)是孤家寡人,我想要了結(jié)您何必要偷偷摸摸的呢?” “目前我傾向于用枕頭。”她的纖纖玉手拂過國王腦袋邊上的另一個枕頭的表面,感受著絲綢枕套的順滑,“如此的順滑而又輕柔,潔白的就像是天使的羽毛一樣。提比略皇帝就是被他的禁衛(wèi)軍長官用枕頭捂死在病榻上的,這樣的死法也不算是特別辱沒您,對吧?” “您可別忘了,提比略皇帝之后即位的是卡里古拉,瞧瞧他是……什么下場!”國王用詛咒的語氣朝著伊麗莎白太子妃說道。 “他的下場是他的事情,而我的下場則會由我自己決定?!币聋惿滋渝甙恋負P起頭,“但無論我的下場如何,有一點非常確定:至少您是看不到那一天了?!?/br> “你的同謀……是布拉干薩公爵吧。”國王終于明白了一切,他感到自己的喉嚨里滿是血腥味,“你們發(fā)動了政變……這里現(xiàn)在是你們的天下了……有人背叛了我!” “您猜的大致不錯,陛下。”伊麗莎白點了點頭,露出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您的衛(wèi)隊長德·馬里內(nèi)先生,不幸被布拉干薩公爵抓住了把柄,為了讓他見不得光的小秘密永遠留在陰影里,他為我們打開了王宮的大門?!?/br> “你是說他那個同性情人的事情?”若昂三世劇烈地咳嗽了一聲,一絲鮮血在嘴角浮現(xiàn)出來,“我知道的一清二楚,靠這個理由可根本威脅不了他。他愿意幫助你們,無非是因為我要死了而已,就和其他那些投靠你們的人一樣,要給自己謀一個出路……你們的威脅不過是讓他說服自己的過程變得簡單了些罷了。當(dāng)一艘船要沉沒時,船上的老鼠總是跑的最快的!” “無論他的動機如何,他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币聋惿滋渝鸁o所謂地說道,“我們贏了,您輸了,這就是最終的結(jié)果,而過程完全無關(guān)緊要?!?/br> “‘我們’贏了?”若昂三世發(fā)出一陣讓他那孱弱的身軀顫抖不已的大笑,他笑了很長的時間,直到被缺氧導(dǎo)致的嗆咳打斷,“恕我直言,我親愛的‘女兒’,我看出來布拉干薩公爵已經(jīng)大獲全勝,可遺憾的是,那是他一個人的勝利而已,您看上去可一點不像是贏家?!?/br> “我們兩個已經(jīng)達成了協(xié)議,共同分享攝政的頭銜?!?/br> “頭銜不是權(quán)力的根基,它不過是權(quán)力的裝飾而已。勝利者在他們的頭上帶上桂冠,可并不是桂冠讓他們成為勝利者的?!比舭喝烙珠_始大口喘著氣,“權(quán)力的大小并不在于頭銜的高低,而取決于您能讓多少人服從您的命令。您只要對比一下服從您和服從他的人的數(shù)量,就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攝政了。貴族們更愿意聽從他,而不是您這樣一個名聲不怎么樣的外國人……他會是這個國家真正的主人,如果他心情好,或許會賞給您一些甜頭,可那不過是他不屑一顧的殘羹剩飯罷了。” “那也總比一無所得要強?!币聋惿渍f道,“如果我不和他合作,那就要接受您的安排去隱居了……我想,到了那時候,或許我想要隱居都變成了一種奢求,對吧?您想要我的命,就像是我如今想要取您的性命一樣。” 若昂三世用手撐著床,艱難地坐起身來,“您犯下了令人發(fā)指的罪孽!您把我的家族的榮譽扔進了路邊的泥坑,任人踐踏!我的確打算給您一些您用過的甜美的毒藥,因為那是您這種美狄亞一樣的毒婦應(yīng)得的下場!” “您說到了我的罪孽?”伊麗莎白臉上的線條突然變得凌厲起來,在昏黃的燈光下,她看上去如同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我唯一的罪孽就是身為一個女人,兩腿之間天生缺少了某項東西罷了!如果我是個男人,我現(xiàn)在就是不列顛的國王,而用不著在這個窮酸的國家和你們這些令人倒胃口的家伙周旋!” “上帝注定了我為女人,于是我要擁有權(quán)力,就只能借助我的丈夫和孩子。我什么都沒有,您明白嗎?就像是牽?;ㄖ挥信示壷髽洳拍軌蛞姷疥柟?,我也只有委身于您兒子這樣無用的廢物才能夠品嘗到權(quán)力的滋味。您以為我不知道布拉干薩公爵打的是什么主意嗎?可我沒有任何選擇,您不承認我腹中的孩子,您要剝奪您兒子的繼承權(quán)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了。至少和他合作,我還能夠讓自己留在牌桌上!” “可您又還能在牌桌上坐多久呢?”若昂三世用袖口擦了擦嘴角血色的泡沫,“您也不剩下什么牌可打了,也許就剩下這一張?!彼焓种噶酥敢聋惿椎亩亲?。 “布拉干薩公爵也是這么想的,可我向您保證,我在牌桌上還能夠留下的時間,一定比他預(yù)料的要長的多。”伊麗莎白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我雖然只有一張牌,可這是一張紅桃k,只要我打得好,也未必不能翻盤。我可以接受輸光籌碼從賭桌上滾下去,但絕不會在手里還有牌的時候認輸。時間還長著呢,正像是那句老話說的,誰笑到最后,誰才笑得最好?!?/br> 她抓起手邊的枕頭,“現(xiàn)在是告別的時候了,陛下,但在這之前,我們還有最后的一件事情需要了結(jié):您把您的遺囑放在什么地方了?” “我的遺囑?”若昂三世重復(fù)道。 “是啊,就是您幾天前立下的那份遺囑?!币聋惿咨斐隽硪恢皇?,掌心平攤向上,“告訴我它在哪里,我就幫您解脫這痛苦……我想這種病痛一定讓人難以忍受吧,告訴我,那么一切就結(jié)束了,您可以休息了。” “您的聲音就像塞壬的歌聲,帶來的只有毀滅和死亡!”國王朝著伊麗莎白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被她輕松地避開了,“我真后悔讓您嫁給了曼努埃爾!” “現(xiàn)在說這些未免有點太晚了,陛下!”伊麗莎白太子妃正在逐漸失去耐心,“如果您實在不愿意說的話,我可以讓人把這個房間翻個底朝天,總能找到那份您要交給西班牙大使的遺囑。但我向您保證,到那時候,您的死可就不會這樣的安詳和平靜了……我會用枕頭捂住您的口鼻,但我會給您以喘息的機會,我會讓這一切顯得異常漫長,直到您拋棄自己的一切尊嚴,哀求我讓您解脫時,我才會讓這一切結(jié)束。如今我是貓,您是金絲雀,只有我玩的盡興了,您才有去死的權(quán)利?!?/br> “您哪怕是拆了這間房子,也找不到那份遺囑的?!比舭喝滥樕虾翢o對死亡的恐懼神色,反倒是得意地笑了起來,“幾天前它剛剛蓋上國璽,就被人用快馬送去了馬德里,算算時間……如今應(yīng)當(dāng)早已經(jīng)跨過了邊境,到達了薩拉曼卡或是阿維拉,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那份文件就會被擺在菲利普二世國王的書桌上?!?/br> 伊麗莎白渾身劇烈地震動了一下,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大錘子在她的太陽xue上狠狠地砸了一下,砸的她眼冒金星。她的臉色變得比床上垂死的國王還要蒼白。 “您覺得我會把那份遺囑留在我身邊,一直到最后一刻?”若昂三世嘴邊的血跡越來越多了,那些流出來的血沫子從淡紅色逐漸變成深紅色,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變成黑色了,“也許許多君王在垂死之前都是這么做的,畢竟在死到臨頭之前,人人都傾向于給自己留下一條后路。可他們忘記了,隨著他們生命力的流逝,他們的權(quán)勢也就像是陽光下的冰山一樣消融,到了他們油盡燈枯之前,最后的權(quán)勢也會徹底蒸發(fā)掉。垂死的國王是沒有能力去實現(xiàn)自己的意志的,每個人都是趨利避害的,每個人都會投向權(quán)力的繼承人,就像是今天所發(fā)生的一樣……我感到真幸運,我沒有要給自己留什么后路!” “您就這樣堅決地要剝奪掉您兒子與生俱來的權(quán)利?”伊麗莎白的聲音因為過于激動而變得異常尖利,幾乎要把厚厚的窗玻璃都震碎。 “這世上沒有什么與生俱來的權(quán)利?!比舭喝赖穆曇粼絹碓教撊酰八^的君權(quán)神授,不過是用來糊弄那些愚人的笑話罷了,這個可笑的神話能夠維持到今天,就是因為這世上占大多數(shù)的都是些毫無思考能力的蠢貨。難道您覺得將圣膏涂在曼努埃爾的額頭上,他就成為了上帝賜福的‘葡萄牙和阿爾加維的國王’?王冠對于他而言太過沉重了,它會把這個可憐的孩子的頭骨都壓成粉末,如果我讓他做國王才是真的害了他。他一輩子都會成為像您這樣的野心家爭權(quán)奪利的工具,如果再讓我選一次,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的?!?/br> “也許您已經(jīng)把我的王國當(dāng)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那么就請您去和那些野獸搏斗吧,你們可以肆意地互相撕咬,最后誰活下來,葡萄牙的王冠就歸誰!” 他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現(xiàn)在請您做您想做的事情吧,但我以上帝和我先祖的名義發(fā)誓,我絕對不會向您這種人求饒的……您是惱人的瘟疫,是地獄的使者,像是攜帶著瘟疫的老鼠一樣,您的羅裙出現(xiàn)在哪里,哪里就要遭殃!” 國王攤開雙手,躺在床上,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就像是一個等待著殉道的圣徒。 第194章 美狄亞(下) 伊麗莎白看著若昂三世的眼神,就好像他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一樣,她的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嘆息聲。 “您犯了個大錯誤,陛下。”她將手里的枕頭重新扔回到床上去,“在我看來,您是為了您的那個畸形的兒子,出賣了葡萄牙和她的人民……歷史絕不會善待您的,您會遺臭萬年?!?/br> “歷史如何評價我,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也不是您能夠決定的?!比舭喝赖哪樢驗樾目谔幫蝗灰u來的一陣疼痛而變得扭曲,“曼努埃爾是我的兒子,我唯一關(guān)心的是他的利益?!?/br> “國王是萬民之父,您本該是葡萄牙一百萬臣民共同的父親!”伊麗莎白厲聲說道,“為了一個兒子,卻拋棄了一百萬的子女!您不配做葡萄牙的國王!” “我看您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做葡萄牙人民的母親了,好吧,那您就去做吧……只要他們能接受您這樣一個外國蕩婦!”若昂三世不屑地說道,“我只要做曼努埃爾的好父親,我也只能做他的好父親,其他人就讓上帝和您這樣的野心家去為他們cao心吧!” “您覺得西班牙人能夠善待他嗎?”伊麗莎白發(fā)出一聲夜梟似的冷笑,“他們也盼著他早點去死!您的兒子這輩子對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個障礙,一個討人厭的累贅,他最好的命運就是從母親的zigong里出生的時候就被自己的臍帶勒死!” 若昂三世像是一個被人cao縱的木偶一樣,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的嘴里噴出一股黑色的鮮血來。 隨即,他又像是被人抽出了脊椎骨一樣,軟軟地重新倒回到床上。 “一個連自己的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人,如果不是生在王后的zigong里,那么根本連在這個世界上長大的資格都沒有。”伊麗莎白坐在了床邊上,側(cè)過身來看著國王,“西班牙人會把他關(guān)在一個鍍了金的籠子里,用貪婪的目光注視著他,等著他咽氣。他們不敢直接要他的命,但是一場風(fēng)寒或是一場傳染病是很好安排的,沒有人能夠指責(zé)西班牙什么,因為這是上帝要降下災(zāi)禍!” 若昂三世的眼睛瞪的滾圓,眼睛里滿是蛛網(wǎng)似的紅色血絲,“那也比……落在您這種人……手里要強得多!您會把他毀了的,您會毫不猶豫地把他拖到祭壇上放血,只要那能夠給您換來權(quán)力!” “您說的對極了!”伊麗莎白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國王滿是冷汗的臉部輪廓,若昂三世試圖扭開臉,卻被伊麗莎白牢牢地捏住了下巴,讓他動彈不得,“您知道我打算怎么處置您的兒子嗎?我要把他關(guān)在自己的房間里,每天只給他清水和黑面包!他既然是一個不通人性的畜生,那么我就要用訓(xùn)練畜生的皮鞭和烙鐵來讓他守規(guī)矩!您用葡萄牙作為代價請求西班牙人善待他,可是前提是他得能活到西班牙人進入里斯本的時候!” 若昂三世從他的胸膛里發(fā)出一聲野獸似的吼叫,“您膽敢這樣……對您的丈夫,真是褻瀆神靈!您要用您的爪子把我的國家撕碎了!” “您要讓一百萬人為了他而流血,那么他受一些傷,難道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伊麗莎白有些無趣地放開了國王的下巴,“您把葡萄牙視作您的私人產(chǎn)業(yè),想著自己簽上一個字,就能把她拱手讓人??赡统鋈サ牟⒉粌H僅是一盒珠寶或是一棟宅子,而是一個民族,是一百萬活生生的人,他們想要流血,因為他們不愿意失去自由和獨立!這是他們的意志,我只不過是順應(yīng)他們的想法罷了!” “如果命運注定葡萄牙將要被燒為灰燼,那就順應(yīng)天意吧!至少我會確保您的兒子為她陪葬的?!币聋惿渍酒鹕韥?,“當(dāng)您死后,我們就會讓他成為葡萄牙的國王,而當(dāng)王國覆滅的時候,他的結(jié)局就是和這個國家一起下地獄!” “可如果我們贏了?!币聋惿椎拖骂^,用一種和剛才截然相反的溫柔姿態(tài),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那么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會成為葡萄牙的主人。他擁有著您的姓氏,可他卻和你們這個退化的可悲家族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他身上流著我的血,那是高貴而健康的血液,而不是你們血管里那些有毒的血!王冠戴在他頭上,比戴在你們這些令人惡心的爬蟲頭上要穩(wěn)固的多!” “您是個可惡的毒婦!女巫!就和您那放蕩的母親一樣!”若昂三世用詛咒的眼神盯著伊麗莎白的臉,“巴比倫的蕩婦和您相比都成了圣女,小阿格里庇娜和梅薩利納和您相比,都像是維斯塔神廟里的貞女一樣純潔!您的母親不得好死,您也會是同樣的下場!我詛咒您肚子里的孽種會要了您的命,我詛咒您死在產(chǎn)床上的血泊里!” “多么蒼白的詛咒!”伊麗莎白大笑起來,“我發(fā)現(xiàn)位高權(quán)重的男人總是難以接受自己的失敗,尤其是當(dāng)他們輸給一個自己瞧不起的女人的時候!您以為我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詛咒嗎?那位羅伯特·達德利先生的父親,不列顛位高權(quán)重的首席大臣,當(dāng)初像是一條死狗一樣在我腳下的地毯上抽搐時,他也是那么說的!可您瞧瞧,我現(xiàn)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那些古羅馬維斯塔神廟里的貞女,難道與外人之間通jian的還少嗎?修道院里的修女和神父,有幾個堅守了禁欲的誓言?我母親是個蕩婦,是個不擇手段爬上國王的床的野心勃勃的女人,是個迫害丈夫前妻和繼女的毒婦,可她的兒子如今坐在王位上,所以誰敢在不列顛說這樣的實話,那么第二天早上就要掛在泰伯恩刑場上的絞架上面隨風(fēng)晃蕩!勝利者不受指責(zé),如果我贏了,我自然可以把我自己描繪成圣女,描繪成國家的拯救者,就像是貞德那樣。如果我輸了,那么隨便他們?nèi)绾文ê谖?,反正我也看不見了!?/br> 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伊麗莎白不耐煩地看向門口,“有什么事?” “是西班牙大使,他剛剛抵達?!遍T外的人隔著房門向太子妃稟告道。 “讓他在外面的客廳里等著!”伊麗莎白太子妃命令道。 說完,她又將腦袋轉(zhuǎn)到了國王這一邊。 “在您謝幕之前,還剩下最后一出戲?!彼鴩跽f道,“這出戲的最后一個演員,剛剛已經(jīng)抵達了。” 她走到房間對面的壁爐架上,從上面拿起一盞油燈來。 “宗教裁判所的審判官們認為,火能夠消除罪孽?!痹趪躞@恐的眼神中,她將油燈里的燈油倒在了國王的被子上,“我祝您去天堂一路順風(fēng),或者是去地獄,隨便您的上帝打算安排您去哪里。” 她將這盞油燈里面的燈油倒出來了一大半,之后將它放回原處,拿起了旁邊放著的另一盞油燈。 “我們的那一位演員剛剛趕了那么久的路,讓他在后臺稍事休息吧?!彼龑⑦@盞油燈里的油倒在了國王的臉上,那guntang的燈油讓國王發(fā)出幾聲嘶啞的嚎叫。 “救命……快來人!”他下意識地喊叫起來,可他的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了一樣,能夠發(fā)出來的不過是微弱的喃喃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