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先說在顧老爺子的敦促下, 蘇茹終于把其中一棟房子分給喬安。

    明明是拿回屬于自己的房子，可喬安感覺自己像是要飯的，全程看人冷臉, 難聽的話層出不窮。

    蘇茹黑著臉說：“也就你們文化人能想得出來, 把房子放在烈士子女名下, 利用我這么多年, 要不是我, 這兩棟房子就得收上去。我承擔(dān)了多少風(fēng)險，沒去舉報你們已經(jīng)仁至義盡，現(xiàn)在把房子給你我都覺得憋屈, 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xiàn)?！?/br>
    喬安說：“即使收上去現(xiàn)在房子也該落實政策還回來了，該是我的就是我的?！?/br>
    有這些年的經(jīng)歷，喬安的內(nèi)心足夠強(qiáng)大, 她不太在意, 房子要回來有地方住就行。

    下班時間，顧野回到家, 廚房里冒出飯菜香味兒，蘇顏正在跟前前、朵朵一塊看姜淑蘭寄來的信。

    讀了信，蘇顏才知道倆崽子竟然給奶奶寫信問他們是不是撿來的。

    姜淑蘭還在信里說了他們倆一通, 說哪有這樣跟孩子開玩笑的。

    她把信遞給倆娃, 說：“你們自己看?！?/br>
    倆孩子打開信紙, 磕磕巴巴地念信, 雖然有字不認(rèn)識, 但他們還是看懂了, 前前拿著信歡呼：“我們倆不是撿來的?！?/br>
    “我們是mama生的?！?/br>
    倆孩子好開心, 終于踏實、安心了。

    他們倆馬上討伐蘇顏。

    “你說, 你為啥要騙我們？”

    “你為啥說我們是撿來的？”

    蘇顏弱弱地說：“我這不是覺得好玩嗎？”

    這種樂趣不實際體驗一下很難用語言描述。

    顧野彎著唇角笑, 他們mama這不是活該嘛！

    蘇顏看到顧野，笑著對他說：“倆孩子都知道給奶奶寫信了?！?/br>
    顧野看著她，做了個抿唇的動作。

    她的臉白凈，皮膚有光澤，眉眼舒展，她那么快樂，笑容那么真切有感染力。

    “爸、媽，我們出去一會兒?！鼻扒罢f。

    蘇顏笑道：“是不是要去跟小朋友吐槽我？”

    朵朵說：“我們要去問問別人有沒有被爸媽糊弄過，很快就回。”

    “去吧，看別人家飯熟就回來。”顧野叮囑道。

    倆娃點頭：“我們知道?！?/br>
    蘇顏說：“我還有個菜要炒。”

    顧野進(jìn)了廚房跟蘇顏一塊兒準(zhǔn)備晚飯，蘇顏笑道：“不用你，你給我?guī)偷姑Γ宜俣雀??！?/br>
    顧野沒走，邊幫著洗油菜邊問：“小時候你爸對你好嗎？”

    蘇顏心說怎么又問這個了，她說：“還好吧?！?/br>
    她感覺顧野跟平時不太一樣，看她的目光黏糊糊的。

    “對你好，還是對蘇茹好？”顧野問。

    蘇顏想了想，理所當(dāng)然地說：“當(dāng)然是對蘇茹更好一些，因為蘇茹是烈士子女，我爸可憐她，說要對她更好一些，那時候叔叔阿姨給她拿來的糕點，蘇茹想分給我吃，我爸不讓，說那是拿給她的?！?/br>
    顧野安靜看著蘇顏平靜的臉龐，她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情緒也沒有變動，看來從小她就被蘇勝利洗腦，對蘇茹好，吃穿用度向蘇茹傾斜都是理所當(dāng)然的。

    沒有語言能描述顧野聽到她這些話的心情，真是心酸又同情她。

    感覺心軟得能滴出水來。

    蘇顏小時候這種性子，說的好聽是乖巧懂事，實際上是軟弱好拿捏！

    她那么乖，怪不得能代替繼姐、繼妹下鄉(xiāng)。

    好在現(xiàn)在的蘇顏似乎沒那么好欺負(fù)，現(xiàn)在的她看問題很通透，也很有主見，在工作中還有一技之長。

    “蘇茹要分給你糕點，你跟她感情好嗎？”顧野問。

    “下鄉(xiāng)之前挺好的，在鄉(xiāng)下就沒什么聯(lián)系，回城后就沒什么感情了，感覺蘇茹跟之前不一樣?！碧K顏說。

    那就是說，蘇茹在蘇顏下鄉(xiāng)后，知道了自己是蘇勝利的親生女兒。

    顧野擦干手，伸出雙臂把蘇顏側(cè)抱在懷里。

    蘇顏把菜刀放下，去抓他的手說：“怎么突然關(guān)注起之前的事情了，我要炒菜了。”

    顧野把她抱得更緊，說：“蘇顏，我想要跟你說一件事，你聽了不要難過?！?/br>
    蘇顏伸手往他后背上摸，緊張地說：“你不會是出任務(wù)的時候受傷了吧?！?/br>
    顧野心里不是滋味兒，他說：“不是我的事兒，我答應(yīng)過你不受傷，我會保護(hù)好我自己。我說的是你的事兒。”

    蘇顏濃密得像小刷子一樣的睫毛輕顫：“只要不是你跟孩子的事兒，我就不會難過，你說吧?！?/br>
    顧野目光落盡她寧靜澄澈的雙眸，雙臂環(huán)著她，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他說：“你其實不是蘇勝利的孩子，你是你大伯的孩子，是蘇明城和喬藝的閨女?！?/br>
    轟！

    顧野的話不亞于一道響雷在頭頂炸響。

    這就是驚天霹靂！

    他看到她的臉龐緊繃起來，連懷中的身體都變得僵硬。

    “蘇茹是蘇勝利的閨女，你們只有一歲多的時候，蘇勝利想讓自己閨女充當(dāng)烈士子女得到優(yōu)待，就把你們兩個調(diào)換了身份?！鳖櫼罢f。

    蘇顏濃密纖長的睫毛輕顫，眼睛輕輕眨動，她轉(zhuǎn)過頭來，表情凝滯：“真的？”

    顧野鄭重點頭：“是的，爺爺派人去你老家問你爺爺奶奶?！?/br>
    “蘇勝利騙我！”

    “他不止騙你一人?！?/br>
    蘇顏轉(zhuǎn)過身來，嘴角緩慢揚起：“他怎么能想的出來做這種事兒，這么多年他得到的還不夠多嗎？所以我下鄉(xiāng)，蘇茹有好工作，嫁個好對象，蘇勝利對蘇茹跟繼女更好，對我不好就是正常的。蘇勝利對我不好，我真高興我不是他的親閨女，我不想當(dāng)他閨女。”

    不是親閨女的話，所有事情就有合理解釋。

    她的冷靜、淡定超出他的想象。

    很高興自己的父母另有其人。

    顧野安靜地用雙臂圈牢她，等她釋放完自己的情緒。

    她說：“什么時候去找他們算賬？”她很想馬上沖到蘇勝利跟蘇茹面前問個明白，然后跟他們徹底決裂。

    “這事兒爺爺還有你爸的戰(zhàn)友會給你做主。明天他們就會把蘇勝利跟蘇茹都叫過來?！鳖櫼罢f。

    蘇顏點頭：“那太好了?！?/br>
    真期待明天快點到來。

    吃過晚飯，蘇顏等倆娃睡下她也早早躺到床上，她要養(yǎng)足精神，等明天跟他們對質(zhì)。

    ——

    次日也就是大年初五，顧野開著七座軍車，帶著蘇顏跟倆娃回顧家。

    他們要把倆娃交給宋慧代為看管。

    并不想讓蘇家人到家里來，他們在市禮堂找了一間空屋，準(zhǔn)備在那兒解決這件事情。

    他們要跟爺爺還有趙師長一塊兒過去。

    院門開著，他們到了樓門口，顧野敲響房門，倆娃喊：“太爺爺，小姑姑?！?/br>
    顧芳菲已經(jīng)到了，她打開房門，一看到蘇顏就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她。

    看來爺爺已經(jīng)把她的事情跟家里人說了。

    她牽著前前和朵朵的手，把他們帶進(jìn)屋，邊走邊說：“爺爺和趙叔叔等著你們呢?！?/br>
    客廳里，顧老爺子跟趙振分坐在茶幾旁的椅子上，顧老爺子把趙振介紹一番，然后說：“蘇顏，你們就叫他趙叔叔吧，是你爸之前的戰(zhàn)友。”

    蘇顏說：“趙叔叔好?！?/br>
    她覺得對方看她的眼神好親切。

    趙振激動得手都在微微顫抖，打量著蘇顏，眼神清澈明亮，落落大方，雖然剛知道身世，可現(xiàn)在看起來很平和，身上并未帶戾氣。

    原來她才是蘇明城跟姜藝的女兒。

    知道真相的緣故，看蘇顏有種特別的眼緣，感覺莫名親近。

    這么多年，吃的穿的都給了蘇茹，而且他們默認(rèn)這件事，給蘇茹找工作找對象，完全沒在意過另外一個，這事兒多諷刺。

    所幸蘇顏在回城后，跟顧野一塊兒搬到家屬院之后過得不錯。

    顧老爺子說：“小顏，你跟蘇茹的事情顧野都跟你說了吧?！?/br>
    蘇顏點頭：“是，爺爺我知道了。”

    趙振也隨著爺爺叫小顏，他用很愧疚的語氣說：“小顏，很抱歉小時候我們沒照顧過你，這么多年讓你受委屈了，我感覺虧欠你特別多?！?/br>
    蘇顏說：“趙叔叔，沒事兒，我現(xiàn)在過得挺好?！?/br>
    反正之前大家都認(rèn)為只對蘇茹好是理所當(dāng)然，包括她自己。

    “多虧這些事兒連到一起，要不我們還發(fā)現(xiàn)不了有問題?！睜敔斦f。

    倆人又唏噓好一陣兒，爺爺說：“走吧，去市禮堂?！?/br>
    前前跟朵朵坐在沙發(fā)上揚著小腦袋往這邊看，蘇顏說：“你們在這兒跟小姑呆著，爸爸mama忙完來接你們。”

    前前說：“mama，你們在說什么？你們要去干什么？”

    蘇顏說：“你們倆就不用cao心了，在這兒要乖一點兒，要不小姑跟四嬸奶帶不了你們倆?！?/br>
    顧芳菲說：“就交給我吧，兩個小家伙我們還應(yīng)付不了嗎？”

    一行人包括趙振帶來的兩人一同朝市禮堂的方向駛?cè)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