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不想跟她解釋，說：“我懂你的意思，我就是要設(shè)計這樣的西裝，好賣就行?！?/br>
    馮楠是一個合格的杠精，她說：“這能好賣嗎？”

    蘇顏說：“要是好賣呢，要不咱還是打賭？”

    馮楠想起她掃廁所的事兒，臭味簡直鋪天蓋地：“算了，我走了?！?/br>
    蘇顏對著她的背影說：“這次賭注不用掃廁所?！?/br>
    馮楠停下腳步，她覺得又有了點興趣，問：“那賭注是什么？”

    蘇顏說：“還是咱廠西南角那個廁所，賭輸?shù)娜藢χ卓拥沽??！?/br>
    馮楠：“……我還是走吧?！?/br>
    蘇顏覺得馮楠還能給工作增添點樂趣，每次都是她主動來找茬，然后無言以對走人。

    ——

    朵朵現(xiàn)在跟文媛學跳舞，她現(xiàn)在六歲，能自己去自己回，不用蘇顏接送。

    除了學跳舞，前前、朵朵跟得得也愛找大美、小美家玩兒，問他們?yōu)樯稅廴?，朵朵就說姐妹倆的mama長得漂亮。

    顧野當然覺得自己媳婦更好看，就問朵朵：“你mama不漂亮？”

    朵朵奶聲奶氣地說：“mama沒化妝?！?/br>
    蘇顏想她這是跟文媛耳濡目染，連化妝這個詞都知道了。

    這天傍晚，蘇顏把倆娃接回來就去廚房做飯，前前跟朵朵跟她說了一聲就去找小朋友玩。

    等她把第一個菜炒好，院子里進來一串小朋友，朵朵跑在最前面大聲喊：“mama，你看我，看我的指甲和嘴巴，好看吧?！?/br>
    蘇顏本來想再炒個青筍，聽朵朵這樣說，把鍋從煤氣灶上拿下來，換上水壺，出了廚房門。

    她一眼就看到朵朵嘴巴上涂了粉色東西，朵朵揚著小手：“mama，你看我給指甲染色了。”

    再看她身后的大美、小美跟二妮也都涂了指甲，蘇顏問：“是用包指甲染的色嗎？”

    幾個小家伙馬上點頭。

    只有朵朵最臭美，還沒嘴巴上也染了花汁。

    前前自豪地說：“我meimei長得好看，又可愛，她很受小朋友歡迎，很有多朋友?！?/br>
    蘇顏嘴笑含笑，這小子當著這么多小朋友的面兒夸自己meimei好嗎！

    她拿手絹去水龍頭下浸濕，把朵朵嘴唇上的花汁擦掉，擦完后跟她說以后不許往嘴上涂。

    “mama，我長大要穿高跟鞋，涂口紅?！倍涠湔f。

    蘇顏還沒說話，一直在旁邊看著默不作聲的顧野如臨大敵，立刻教育閨女：“不許涂口紅。”

    朵朵馬上揚著小腦袋問：“為啥不許涂？”

    蘇顏也問：“為啥不許？”

    等朵朵二十歲都兩千年左右了，那時候哪有年輕姑娘不愛美不化妝的，再說朵朵從小就愛臭美，那就更要打扮。

    顧野看著面前長得很像的一大一小，這神情，這語氣，就跟復制的一樣。

    他就跟個老古板似的，他說：“涂口紅多難看，像你媽這樣清爽自然不就挺好的嗎？”

    大美、小美可是涂口紅的人的閨女。

    還好，大美、小美跟二妮在顧野剛一開口的時候就跑了，就剩得得還在。

    得得牽起朵朵有四個小酒窩的小胖手，看著她粉色的指甲說：“朵朵涂了指甲跟嘴巴挺好看的。”

    蘇顏看著得得認真的表情想笑，別看現(xiàn)在你為朵朵說話，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危險??！

    要是像書里寫的跟朵朵虐戀情深，還沒開始虐，你就得被朵朵爸給揍趴下。

    閨女有爸爸給撐腰，蘇顏完全不用擔心書里的劇情。

    得得壯著膽兒說完這句話，看了顧野一眼，覺得顧叔叔不好接近，也轉(zhuǎn)身飛快地跑出院子。

    好家伙，他把小朋友全都嚇跑了。

    得得小腿倒騰得飛快，速度像風一般，蘇顏感覺特別好笑。

    蘇顏感覺顧野跟得得氣場不合。

    她跟顧野對著干，說：“涂口紅挺好看的呀，你有沒有審美眼光！”

    顧野看著蘇顏，他媳婦平時總穿好看的衣服，但沒化過妝，一直素面朝天，她不會也喜歡口紅這些東西吧。

    難道是她也喜歡，但她沒有這些東西才不用？

    他對朵朵說：“小不點不許臭美?！彼D(zhuǎn)身回屋，看桌子上她媳婦擦手擦臉的東西只有雪花膏跟蛤蜊油，除此之外一概沒有。

    看來得給媳婦添置。

    可是他沒多少錢。

    他把自己身上的錢都拿出來數(shù)了一遍，就一百來塊，不知道夠不夠。

    錢還沒數(shù)完，聽見蘇顏的腳步聲，顧野馬上把錢都劃拉在一起，裝進褲兜，然后若無其事地往外走。

    這個話題就這樣揭過，蘇顏又回廚房，把水壺里已經(jīng)沸騰的水倒進暖壺里，繼續(xù)炒菜。

    兩菜一湯端上桌，四口人美美吃著晚飯，又是平靜溫馨的一個晚上。

    ——

    很快西裝樣衣做好后，一群人又到會議室開會。

    蘇顏又找了幾個職工試穿西裝，男女都有。

    在座的人都感到驚訝，他們原想著桌布能做出什么樣的西裝，沒想到成品效果遠超他們想象。

    原本以為是軟塌塌沒型的衣服，沒想到還很挺括。

    只是他們?nèi)耘f不相信這西服能好賣，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

    “西服不都是黑的藍的嗎？白色米色能好賣嗎？”

    “我瞅著這西服就不是正經(jīng)衣裳?！?/br>
    “就是這西裝穿上一點都不瀟灑，有誰會買呢？”

    會議室里一片嘈雜之聲，如群蜂狂舞。

    宋廠長問蘇顏：“你怎么看？”

    蘇顏是有時尚眼光的人，要讓她理解全民穿西裝這種事情，她也理解不了。

    從八十年代初期開始，很長一段時間，不管男女，年輕的，年長的，都會穿西裝，就連農(nóng)村五六十歲的老太太都會穿西裝，就那種要型沒型，布料質(zhì)量很差甚至軟塌塌的西裝。九十年代西裝會非常流行，甚至學校歌唱比賽，都要求學生集體穿西裝。

    蘇顏考慮這大概跟交際需求不怎么沾邊，單純是西裝便宜，還有大家都這么穿，跟風而已。

    她反問：“這西服準備批發(fā)價準備定成多少？”

    宋廠長在沒看到成品的時候已經(jīng)把價格想好，他說：“九塊?！?/br>
    馮楠說：“看吧，你們從來不做市場調(diào)查，就一拍腦袋想定成多少就是多少，什么事兒都是這樣?！?/br>
    沒人接馮楠的話，馮楠鬧了個大沒趣。

    蘇顏分析說：“才九塊錢批發(fā)價，到顧客手里才十幾塊，十幾塊就能買到一件像樣上衣，這衣服就隨便賣都能好賣?！?/br>
    宋廠長忽視一切反對聲音，他相信蘇顏，他說：“那就把業(yè)務(wù)員派出去賣衣裳吧，散會，各自回工作崗位?！?/br>
    眾人：我們的意見還沒發(fā)表完呢。

    蘇顏就等著西裝銷售結(jié)果，在這之前，又會輕松一段時間。

    下班時間，蘇顏帶了一件米色西裝給顧野試穿，她不會讓顧野穿這樣品質(zhì)的西裝，就想讓他試試。

    晚飯是臘腸炒米粉、白菜豆腐湯跟涼拌春筍，吃過晚飯，蘇顏讓顧野試穿西裝。

    顧野臉部肌rou緊繃：“為啥讓我穿這種衣服？”

    “試試嘛?！碧K顏央求道。

    顧野勉為其難地把西裝穿上，蘇顏拉著他照鏡子，說：“看吧，你穿什么都好看，即使披個麻袋都好看?！?/br>
    不過，顧野穿著最好看的還是軍裝，他穿軍裝的樣子相貌俊朗、堅毅挺拔，好看極了。

    蘇顏說：“你還是穿軍裝吧，你穿軍裝的樣子讓人看了想往前沖。”

    顧野切了一聲，非常不滿地說：“凈哄我開心，我都沒見你沖過”。

    蘇顏幫他脫著西裝，說：“等以后做好料子的西裝給你穿?！?/br>
    顧野卻不依不饒：“你準備什么時候沖？”

    蘇顏笑道：“晚上？”

    ——

    周日，蘇顏在屋里給顧野做新睡衣，前前、朵朵跟別家孩子在院子里玩。

    等縫紉機的聲音停下，院子里的小奶音傳過來，蘇顏忍不住屏神細聽。

    “我以后要掙好多錢，給你買高跟鞋和口紅？”是得得的聲音。

    蘇顏朝院子里看，剛才前前他們幾個也在，現(xiàn)在只有得得跟朵朵在，朵朵坐在吊床中間，得得站在邊上正搖晃著吊床。

    吊床已經(jīng)讓他們玩壞兩個，蘇顏又給做了個新的。

    朵朵抿著小嘴笑：“為啥要給我買高跟鞋和口紅？”

    “顧叔叔不愿意讓你涂口紅，他肯定不會給你買，我給你買?！钡玫靡皇謸u吊床，一手拍胸脯保證。

    小孩子就是怎樣，半塊橡皮，一塊糖就能讓他們成為好朋友。更何況他們本來就玩得很好。

    朵朵對他的保證滿足極了，她笑得好甜，小奶音又細又甜，還脆生生的，她說：“好?！?/br>
    蘇顏笑瞇瞇地往院子里看，真有幾分青梅竹馬的樣子。

    不過她要堅決拆cp。

    前前跟牛牛他們跑進院子，拿了蚯蚓去喂雞，原來他們是捉蟲去了。

    得得跟朵朵的對話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