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覺得有兩個孩子就夠，再養(yǎng)一個的話又得從頭來, 很麻煩, 但要是真再來一個她也不抗拒, 她問顧野：“我都可以, 你想要嗎？”

    八一年號召生獨生子女, 要到八二年才出臺新的只生一個的計劃生育政策。到八三年，計劃生育政策執(zhí)行得非常嚴(yán)格。要生二胎的話，現(xiàn)在還來的及。

    顧野認(rèn)真地想了想, 說：“咱們有前前和朵朵就夠了，再生一個咱倆肯定只顧小的，忽略倆大的?！?/br>
    蘇顏點頭：“那咱們就不生了, 只是……”

    “只是什么？”顧野修長手指撫摸著她有點熱的臉頰問。

    她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 說到這個話題臉色更粉潤一些，她說：“咱們得避.孕, 生前前和朵朵的時候懷孕那么順利，現(xiàn)在咱倆每次親熱都那么長時間，我擔(dān)心懷孕?！?/br>
    顧野躺平：那么長時間！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又翻身想要壓上來：“你嫌時間長？”

    蘇顏被他逗笑, 雙臂推他：“不, 我不嫌。”

    想了想, 他說：“我去找避.孕套?！?/br>
    蘇顏不肯讓他去找, 他一個大男人去找避.孕套像什么話, 她說：“我去吧, 我去問問別的軍嫂在哪兒領(lǐng)?！?/br>
    顧野摟著她, 點頭：“也行, 早點睡吧?！?/br>
    第二天吃過早飯, 張春華和李秀珍來找蘇顏，她們自行車后座上都綁著蛇皮袋，蛇皮袋里還裝著各種袋子跟瓶瓶罐罐。

    張春華在門口喊：“蘇顏，走了，去村里。”

    現(xiàn)在地里的莊稼已經(jīng)收割完，他們這邊的農(nóng)村還沒有包產(chǎn)到戶，還是到生產(chǎn)隊一起勞動。

    但有的人已經(jīng)承包土地，各家也有自留地，產(chǎn)出的自己吃不了的農(nóng)場品也會賣掉換錢，蘇顏早就跟村里養(yǎng)羊人家的女主人說好，讓她幫忙打聽村里誰家賣油賣花生、紅薯之類的。

    蘇顏帶上準(zhǔn)備好的蛇皮袋跟油桶，對顧野說：“你們?nèi)齻€在家里等我哦，我采購去了。”

    顧野揮揮手：“去吧。”

    倆娃說：“mama我們在家等你。”

    她們?nèi)齻€騎車走在家屬院路上，遇到文媛，對方問：“你們?nèi)ツ?？?/br>
    “去村里買點糧食、油什么的。”蘇顏說。

    文媛想了想：“我能跟你們一塊去嗎？”她現(xiàn)在開始在家做飯了，也想買油。

    三人停車，蘇顏拍拍車后座說：“那你得帶上蛇皮袋跟油桶?！?/br>
    文媛看著土不拉幾的蛇皮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跟她們一起去。

    她現(xiàn)在沒有那么孤僻了，經(jīng)常跟她們來往。

    她也帶上相同裝備。

    姚政委看她很接地氣地拎著蛇皮袋推車往外走，朝她豎了豎大拇指。

    但文媛自己覺得拿著蛇皮袋的感覺好怪異。

    四人騎車駛出家屬院，向村子的方向出發(fā)。

    養(yǎng)羊人家的女主人非常熱情，帶著他們在村里子轉(zhuǎn)了一圈，她們滿載而歸。

    蘇顏一共買了十五斤花生油，沒有rou可以，但沒有油她實在做不出美味的飯菜。

    還有花生、黃豆、大棗、紅薯、土豆、粉條之類的。

    另外三人跟她買的東西差不多，但買的油不如她多。

    住郊區(qū)就是這點方便，可以在村子里買東西。

    價格跟在糧店副食店買差不多，就是不用票。有需要票的人家，他們就用票抵錢。

    雙方對交易都很滿意。

    蘇顏還跟一家農(nóng)戶預(yù)定了四棵葡萄藤，等天在冷點葡萄葉子都掉光再去挖，秋天栽上正好明年春天發(fā)芽，到夏天他們家就能有個葡萄架。

    路過河邊，還看到賣小龍蝦的，這時候還沒有養(yǎng)殖，是從河里抓的。

    現(xiàn)在大家對小龍蝦的接受度不高，賣小龍蝦的人看見她們大聲吆喝：“螯蝦，七毛錢一盆?！?/br>
    沒有人買，蘇顏也沒買，她覺得做小龍蝦太麻煩，野生的小龍蝦洗刷費勁，還要用很多油。

    她們騎車走出一段距離，蘇顏實在想念這種麻辣鮮香的美味，就又返回來，把活蹦亂跳的四斤左右小龍蝦買下，放網(wǎng)兜里，用荷葉遮住帶回家。

    張春華說：“以前我買過螯蝦，覺得不好吃，蘇顏你打算怎么做?。俊?/br>
    那是他們不習(xí)慣吃，蘇顏說：“得多放點調(diào)料，做成麻辣的就好吃。”

    蘇顏跟他們具體說了小龍蝦的做法，但她隱瞞了要過油這個步驟，省得讓人覺得她做飯費油。

    張春華說：“以后我也買點嘗嘗，就按你說的做法做?！?/br>
    四人有說有笑地回了家屬院。

    回到家，一大兩小立刻圍上來看她買了什么。顧野覺得媳婦像只囤過冬食物的小動物，看著那么多糧食特別滿足。

    蘇顏把這些東西都放進(jìn)廚房的櫥柜，櫥柜里還有各種蔬菜干、蘑菇、木耳，能保證冬天他們也有豐盛的飯菜吃。

    倆娃對到處亂爬的小龍蝦很感興趣，蘇顏提醒他們：“不要用手抓，會夾手?！?/br>
    刷洗小龍蝦的事情正好讓顧野做。

    他捏住小龍蝦的鉗子，把小龍蝦的腹部、背部都洗刷干凈，然后問：“這玩意能好吃嗎？”

    蘇顏說：“保證好吃。”

    洗好的小龍蝦過油炸，在把家里所有調(diào)料都放下去炒，美味的微辣小龍蝦出鍋。

    嗦一下外殼，麻辣鮮香的味道立刻在嘴里炸開。把蝦頭掰掉，輕輕一咬，整塊rou就剝離出來，rou質(zhì)緊實，鮮甜可口，好吃到讓人感動。

    這滋味太濃了。

    要不是有顧野跟倆娃在，蘇顏都要嗦手指上濃郁的湯汁。

    倆娃的晚飯是火腿蒸蛋，他們倆也各嘗了一塊小龍蝦，不太喜歡，不過他們看著爸爸mama吃覺得好饞。

    蘇顏問：“好吃嗎？”

    顧野點頭：“好吃。”

    吃過晚飯，蘇顏帶著倆娃去了段副政委家，她要打聽下計生用品的事兒。

    李秀珍三十出頭，蘇顏覺得來問她比較好。

    倆娃跟二妮玩兒，蘇顏跟李秀珍聊天，聊著聊著她就把話題引到生三胎方面。

    “你們還想要三胎不？”蘇顏壓低聲音問。

    李秀珍并沒有蘇顏那么多困擾，她說：“順其自然唄，有了就要，沒有就倆就挺好?！?/br>
    蘇顏聽出他們兩口子并沒有避.孕的意思。

    “你們兩口子還年輕，還想要小的不？”李秀珍問。

    蘇顏如實說：“我們倆娃就夠了。”

    倆人在院子里說話，李秀珍朝客廳里看見段副政委在翻著報紙，她壓低聲音，生怕段副政委聽到似的，她說：“要是不想再生，你得上環(huán)，要不咱們婦聯(lián)可以領(lǐng)計生用品?！?/br>
    蘇顏可不想上環(huán)，她要去婦聯(lián)領(lǐng)計生用品。

    “你去領(lǐng)過計生用品沒？”蘇顏盡量撐住，假裝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不讓自己臉色發(fā)紅。

    “我沒領(lǐng)過?！崩钚阏湔f。

    倆人的對話感覺神神秘秘的，像是在說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偏偏段副政委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說：“你們倆這是說什么秘密呢！”

    李秀珍笑著說：“你也來聽啊?！?/br>
    段副政委切了一聲，說：“沒興趣。”

    蘇顏很快轉(zhuǎn)移話題，開始聊各家的娃。

    又聊了五分鐘，蘇顏帶著倆娃回家。

    ——

    派到各地去的業(yè)務(wù)員很快有了消息，這款衣服受歡迎程度比蘇顏跟宋廠長預(yù)估還要樂觀，有了訂單，他們馬上跟紡織三廠訂購布料。

    紡織三廠也是效益極其一般的廠，想不到去年的滯銷布今年受到青睞，有了訂單馬上開始生產(chǎn)。

    紅星紡織廠拿到布，也馬上開始生產(chǎn)。

    宋廠長覺得這些縫紉女工效率一般，每天去車間給她們打雞血，還抓蘇顏去做品控。

    蘇顏對質(zhì)量要求很高，絕對不允許瑕疵品出現(xiàn)。

    馮楠最近也在跟著做品控，她態(tài)度特別強硬，眼里容不得沙子，得罪了不少人，但蘇顏覺得她也有優(yōu)點，對自己和他人要求都高，刻板而認(rèn)真。

    蘇顏跟宋廠長建議：“做完這批產(chǎn)品，我們得好好抓廠里的效率跟工藝?！?/br>
    后來等訂單量上來，大家覺得振奮，反而工作態(tài)度跟效率甚至縫紉水準(zhǔn)都有所提高。

    周一上班后，蘇顏先去車間轉(zhuǎn)了一圈，看了下加工出來的成衣，質(zhì)量還不錯。

    然后她去找宋廠長，問：“一般職工能推銷出衣服的話，廠里可以給提成嗎？”

    宋廠長爽快地說：“可以，要到一定數(shù)量，按照業(yè)務(wù)員的提成來?！?/br>
    蘇顏了解了業(yè)務(wù)員提成規(guī)則，趕緊給王鳴打了個電話：“你啥時候來江市啊，我給你看一件衣裳?！?/br>
    即使廠里不給她提成，她也可能叫王鳴來看看。

    王鳴說：“我過幾天到江市，過幾天見?！?/br>
    三天之后，王鳴來到紅星服裝廠，蘇顏這回把他當(dāng)客戶對待，帶進(jìn)會議室，泡了熱茶招待他。

    她把樣衣拿出來：“你看這衣服怎么樣，我們廠的冬款衣服?！?/br>
    王鳴眼光犀利，覺得這衣服不錯，他問：“這是你設(shè)計的衣服？”

    蘇顏點頭：“是我設(shè)計的?！?/br>
    “就這一款衣服？”

    “就一款?！?/br>
    能設(shè)計出這樣的衣服，王鳴覺得蘇顏比之前他認(rèn)為的眼光還要好，對潮流對市場的把握非常準(zhǔ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