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沉默下來，似是留給幾人消化的時間，但他卻以另一種方式和嵐繼續(xù)對話。

    【都是命運的必然選擇。興許沒有被覆蓋千年記憶的我而言結界的成立另有緣由，但現(xiàn)在因果相連，結界失控就不單只是我可能會墮落為咒靈的危險了。】

    “如果我因為身體繼續(xù)進化而終止結界，天地之氣瞬間連通，確實能夠斷絕咒靈的產(chǎn)生，同時卻也會被日本以外所有天地之氣強制接通本土天地之氣，便相當于將深海里的魚在瞬間放入淺海，它會炸開的?！?/br>
    “這個國家的土地，會消失一半以上。所以，五條家的和夏油杰，我不討厭溫柔善良的孩子，但這次的第五百年星漿體的同化，勢在必行。不要想著偷偷讓她跑遠啦?！?/br>
    “除非你們愿意用半個日本的人命與換她一人活下去?！?/br>
    第25章

    五條悟夏油杰：！

    兩個少年臉色難看至極，這已經(jīng)不是對抗千年級別的咒靈了，而是真實的在一人與半個國家的人命中做出二選一的選擇。

    “或者……”天元聲線很穩(wěn)，不疾不徐地繼續(xù)說道，枯樹般的手掌啪地展開蝙蝠扇擋住下半張臉，渾濁的眼球一動不動，視線落在虛空里。

    “什么？”五條悟和夏油杰齊聲問道。

    “讓嵐，讓小小姐來……”

    “不行！需要我?guī)湍阈研迅煽莸舻哪X子嗎？”五條悟驟然起身，他上前將筆直跪坐好的天元捏著脖子提了起來，唇角翹起咧開的齒間是森白的光，“天元大人，老人家是一個星漿體不夠，看到可愛的女孩子，就選擇更好吃的那個嗎？”

    “呀咧呀咧，少年人就是性子急。”掛在五條悟被晃來晃去的天元露出一口無齒的笑容，他合上蝙蝠扇，翻轉手掌敲在五條悟的手臂上卻未落到實處，贊賞道，“不錯的警惕心，五條家的，你的無下限術式用得很精湛，不過還欠缺關鍵的一點……嘛，偏題了，聽我說完?！?/br>
    “讓小小姐來解決天地之氣對沖的風險。老夫自然就會停止結界，身體衰老而去，靈魂去往更高的境界，日本往后也不會再如此高頻率的誕生咒靈?！?/br>
    “你說什么？”夏油杰愣了下，追問道，“只要結界消失，咒靈就不會再誕生了嗎？”

    “也不至于完全不會產(chǎn)生，恐懼之情誕生鬼怪，自古以來就有，結界之前咒術師即使人少也還是有活要干的。但是沒了這個蓋子，天氣之氣貫通，正負相抵，即使是二三級的咒靈想要誕生沒有天時地利人禍，恐怕也得自然積蓄個數(shù)百年吧。而誕生一級或者特級，無外乎全球性巨大災難的恐慌情緒或是神靈妖鬼墮落?！?/br>
    “咒術界的孩子們就可以放下這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也是老夫千年來的期望?！碧煸幌挠徒芊呕卦焕揭聰[，動了動眉毛拍拍少年讓他站到一邊，自己遲緩地站起身，走下位置，看向盤膝坐在地面的嵐。

    袖括垂下，展袖如飛揚的鶴翼，天元抱手于前，躬身一禮。

    “小小姐，還請幫老夫這個忙吧?！碧煸浦沽藣挂惚艿膭幼?，行完了禮，才誠懇道，“調和天地之氣從古至今能做到人，千年前也就安倍睛明一位大陰陽師，何況這次有因果束縛其間，日本神明向來不會插手人世因果。要結束這份自造的孽報，不知又要多久，這片土地與生靈一直以來都在為此償還。請您幫幫我們?！?/br>
    “我昨夜于混沌中清醒，就看到您和高專地界的上下之氣相連，移山開路沒傷到一個生靈。甚至對結界都毫無影響，我就知道此世能見您，是我的幸運，也是這里生靈的幸運?！?/br>
    嵐在共感天地的時候，推測是結界的問題，沒想到現(xiàn)在這個問題，從她樂意去解決變成了不得不去解決的責任。

    “我答應你，”嵐知道自己即使是為了朋友們的安全與未來，也必然要去找到解決的辦法，現(xiàn)在既然辦法送上門了，那她自然會盡力去做，“那么你知道解決方法嗎？”

    她雖然會調氣，但是都是在連通上下的情況下，發(fā)現(xiàn)問題再調用其他氣息去平衡它們。這邊的問題在于，若要確保不會傷及地氣引起地震海嘯，或者雷暴將半個日本島炸上天，那么結界消失的一瞬間，她就需要做到將相撞的氣平衡，而日本這口鍋里，可不是一汪清水，而是正在沸騰煎熬眾生的油鍋。

    相當于給剛上初中的學生，給了一份微積分作業(yè)。倒也不是不能搞，但她總得學習與練習。

    天元的歪了歪頭，露出了明顯的疑惑，遲疑地說，“您也不知道嗎？”

    嵐和他面面相覷，兩臉迷茫，嵐想了想，心說我也不會做這道題，我才是學習和練習的階段。

    “那你等我去問一問它們。”

    【我知道啊，我們都知道，來問我們?！繊乖捯魟偮?，根源的存在們便紛紛回應。

    【嵐玩到這里了啊。】

    天元瞳孔猛地緊縮，到了他這個地步，是能發(fā)覺一些東西的，比如他知道自己的世界被融合過，自己的記憶與過去被覆蓋過，他此時也知道……

    他，他們，被注視的感覺。仿佛一直都在被看著，但如今那視線，鮮活了起來。

    嵐合上眼，再睜開時，整個眼眶便是變幻的星云，璀璨而瑰麗，整個人都虛幻了一瞬間。

    恢復坐姿，皺眉聽兩人談話的夏油杰和五條悟只來得及看了一眼，立馬頭暈目眩眼睛刺痛，忍不住眨一眨眼睛，就被天元捂住了眼睛，他聽到天元沙啞的聲音，顫抖地說，“別看，不準睜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