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文件的署名。

    最上面的文件簽著安室透這幾個字。

    看來即便是這里，他使用的假名還是這個。

    剩下的……

    江朝？

    同為負責人，這應該就是他面前這個女人的姓名了。

    看名字是華國人？

    沒想到她能插手國內(nèi)的政治事務。

    雖然其中有不少是公開受理的，但以外國人的身份參與進來，還是決策者的地位，這個女人必然是不一般的。

    ——但這些暫且不提。

    “江小姐，我可以繼續(xù)?！?/br>
    不管怎么說，降谷都不想和陌生人保持遠超正常社交的距離。

    雖然他這話似乎也有點歧義。

    好在，江朝不是死纏爛打的類型。

    她收斂了裝出來的羞澀，十分從容地坐到了他身側(cè)的單人沙發(fā)上。

    “剩下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內(nèi)容，不用著急?！?/br>
    然而她的下一句話，讓降谷再度戒備起來。

    “另外——”

    “波本，這里沒有記者，你沒必要叫我‘江小姐’?！?/br>
    她喊出了他在組織的代號。

    漫不經(jīng)心的、仿佛本該如此一般，不等他猜測她的身份，思考補救的措施，她便已經(jīng)主動透露給他。

    “我還挺喜歡你稱呼我為‘首領’的?！?/br>
    她調(diào)笑著，輕聲說出對他而言出無異于驚雷的話。

    甚至暗示一般，她又惡趣味地補充了句，“在哪里都是。”

    文件最終還是沒有批完。

    似乎誤以為他的狀態(tài)不佳，自稱組織首領的女性揮了揮手讓他“下班”，說是允許他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午后再來。

    為了搞清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情，降谷沒有推辭。

    從她的語氣意識到“自己”和她的關系應當不錯，降谷甚至在走前重新?lián)P起笑容，說了幾句討人喜歡的話。

    ——如果是為了得到想要的消息，降谷可以偽裝成任何人喜歡的性格，也可以刻意迎合他人喜好、不動聲色地討好。

    包括這位看起來年紀不大、性格略有些惡劣的組織首領。

    不過他察覺不到一件事。

    在他離開房間的下一秒，江朝拿起了放在另一邊的手機，伸手編輯了只針對他的、屏蔽某些關鍵詞的程序。

    “原著互換？偏偏是在最忙的時候……”

    “算了，也挺有趣的?！?/br>
    “不過……先把‘菲尼克斯’的消息藏起來吧，太快知道‘真相’就沒意思了?！?/br>
    無聲的代碼流淌于虛擬的網(wǎng)絡。

    程序按照預設那般執(zhí)行。

    有關雙重身份的秘密，在雙方的手機暫且埋藏。

    新的游戲開始了。

    ……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組織內(nèi)的人總誤以為菲尼克斯是琴酒的搭檔。

    雖然從沒否認過，但琴酒對這個說法是嗤之以鼻的。

    搭檔？

    如果對象是她，他情愿單干一輩子。

    當然，只是從旁輔助的情況下，琴酒還是愿意承認菲尼克斯的實力。

    從很早以前，琴酒就知道菲尼克斯、或者說江朝的麻煩之處了。

    現(xiàn)在才提或許太晚。

    但當初他會被派到江朝身邊，除卻一些能力考量，還是因為他們年紀相仿。

    前首領希望考察自己的外孫女，測試她有沒有繼承自己衣缽的資質(zhì)。

    那位先生既想要觀察她本人處理各種事務的手段，又不想這個可能的繼承人過早夭折。

    考慮到即使不算組織的敵對勢力，覬覦烏丸集團金錢及權(quán)力的也大有人在，派個放心的、能力過得去的人保護她、監(jiān)督她，就顯得很有必要了。

    毫無疑問，琴酒就是那個被派過去的人。

    要他照看一個小鬼，琴酒當然是不樂意的。

    剛拿到代號的他正是想盡情實戰(zhàn)、發(fā)揮實力的時候，結(jié)果那位先生一道命令就讓他去看小孩，琴酒當然會覺得荒謬。

    可最后他還是去了。

    沒什么別的原因，他只是“服從”而已。

    在被當作劊子手培養(yǎng)的時候，琴酒就決定了自己對組織的忠誠。

    他是被烏丸蓮耶折服了嗎？

    當然不是。

    那他是報答組織的培育嗎？

    這是什么可笑的問題。

    他自始自終，都是被組織代表的黑暗吸引。

    他忠誠于組織。

    他忠誠于這份純粹的暗色。

    一切試圖動搖它的色彩，都會被他親手抹消。

    想到那位先生有培養(yǎng)江朝的打算，琴酒總算耐著性子去當了她的“保鏢”。

    畢竟她代表了組織未來的方向。

    他倒想看看，烏丸蓮耶看重的繼承者，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然后他得到了長達數(shù)十年的、來自江朝的指使。

    琴酒承認，江朝很聰明。

    她如那位先生所言，天生適合組織。

    不論是擅用自己的優(yōu)勢蠱惑別人，還是能夠以言語cao縱人心，都足以讓人認可她日后成為首領的實力。

    就連她下令讓他殺人時，那份骨子里透出的冷淡，都彰顯著她的合適。

    當然。

    她總能快準狠地找出組織內(nèi)老鼠的本事，是他忍受她那么多年的主要原因之一。

    可饒是如此，他也沒想到她能左右首相的任命，讓那個女人心甘情愿聽從她的命令，將組織的手徹底伸向國家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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