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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明星稀。 蕭西棠來的時候,洪婆婆正坐在院中石桌旁。 桌上放著兩碗湯面,她握著蒲扇,慢慢地扇著自己對面那碗冒著熱氣的湯面。 “婆婆?!笔捨魈淖叩剿磉?,低聲喚了一句。 洪婆婆看了他一眼,起身道:“先坐下吧,我再去煮一碗面?!?/br> 明明桌上就有兩碗面。 “婆婆,我用過飯了?!笔捨魈臄r下了她的動作。 洪婆婆聽他這樣說,便點了點頭,坐下身,再次扇起蒲扇。 月光無聲,四下一片寂靜。 良久,蕭西棠才開口打破這片沉默:“婆婆,我今日來,是想向你借一樣?xùn)|西。” 洪婆婆看向他。 “我想請婆婆,將凌霜傲雪的鑰匙,借與我?!笔捨魈膶ι虾槠牌诺难郏蛔忠痪涞?。 凌霜傲雪,是當(dāng)年夙虞的居所。 洪婆婆長長嘆出一口氣:“西棠,你究竟想做什么?” 蕭西棠默然不語,他不能說,他也不想騙洪婆婆。 洪婆婆搖搖頭:“我總是不明白你們在想什么?!?/br> 她大概是真的老了。 從袖中取出一枚刻錄著繁復(fù)陣紋的鑰匙,洪婆婆揮手,鑰匙便浮空飛向蕭西棠:“罷了,老婆子在這里住,總該付些房資?!?/br> “婆婆……”蕭西棠接住鑰匙,心內(nèi)五味雜陳,卻又無話可說。 洪婆婆擺手,面上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冷肅:“走吧,讓老婆子在這里,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等阿虞?!?/br> 蕭西棠握著鑰匙,向洪婆婆躬身,沒有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 洪婆婆抬頭,望著低垂的天幕,風(fēng)中枝葉窸窣作響,她再次嘆了口氣,低低地咳嗽起來。 一個肖似阿虞的女子,阿虞曾住過的凌霜傲雪,西棠,你在算計什么,又要把她,送到誰面前? 同樣的星空下,微生雪站在紅袖招庭院之中,星光落滿他一身,他抬頭,在這方寸之間,星斗竟隨著他的意志在移動。 竟以星空為棋局,不愧是道尊大人!云歸月看著這一幕,心生感慨。 或許是察覺了她的到來,微生雪低下頭,滿天星斗恢復(fù)如常:“阿月。”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br> 云歸月笑了笑,走上前:“大人盡管問便是?!?/br> “阿寧想離開永寧侯府,我怎么能幫她?” 云歸月知道,阿寧便是道尊那位朋友。 永寧侯蕭西棠,那可是個棘手的人物…… “既然大人想幫她,弟子定當(dāng)為您辦好這件事?!痹茪w月微笑著道。 自家孩子難得提出一點要求,她怎么能拒絕,何況這件事,也算不得多難。 次日,聞道書院,浣花溪上。 青年站在溪畔,手中握著玉簫,蕭聲清越,響遏行云,引得天邊飛鳥應(yīng)和。 他迎風(fēng)而立,玉帶當(dāng)風(fēng),如謫仙降世,叫人懷疑是否下一刻便要乘風(fēng)而去。 “明鏡,你于音律上的造詣,果然越發(fā)深厚了?!敝凵洗贯灥睦先碎_口,眉目溫和?!皥?zhí)云仙數(shù)名弟子中,當(dāng)屬你最有天分?!?/br> “魚老謬贊?!卞E_明鏡向老人躬身一禮,笑意溫和。 他一身氣度非凡,舉止叫人只覺賞心悅目,用君子如玉這四個字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 山中無歲月,魚老看著自己靜止的釣竿,看來今日,又是無所得。 “散修試前日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澹臺明鏡有些驚訝,魚老何時關(guān)心起散修試這樣的小事? 他點了點頭:“不錯,昨日已然結(jié)束,想來能過登仙階的弟子,此時都已經(jīng)入了五大仙門?!?/br> 再多,澹臺明鏡便也不清楚了。 魚老沉吟片刻,開口道:“明鏡,我想托你做件事?!?/br> “魚老只管吩咐便是?!?/br> 魚老點了點頭,拂手揮去一道氣息:“你去幫我尋一尋,如今白玉京中,可還有此人。若是在,便將她帶來聞道書院。” “我知你有一幅白玉京的尋仙圖,便勞煩你替我跑一趟。” 只是一日,無論有沒有登上明月里,那個窺探到他陣紋的小家伙,應(yīng)該還沒有離開白玉京。若是已經(jīng)離開,只能說,他們沒有師徒的緣分。 澹臺明鏡接過那道氣息收在袖中,笑道:“今年散修試中,竟有于符、陣之道頗有天賦的弟子,讓魚老動了再收徒的心思?” 魚老握著釣竿,老神在在:“修為雖低,神識卻足夠強大,至于收徒,老夫還要細(xì)瞧瞧?!?/br> * 澹臺明鏡回到自己居所時,常年侍奉他左右的侍童便奉上一張請柬:“先生,這是永寧侯府方才差人送來的帖子?!?/br> 澹臺明鏡接過請柬,只見其上書有,三月二十七,永寧侯蕭西棠于凌霜傲雪設(shè)宴,為義妹明珠郡主慶。 明珠郡主…… 蕭西棠從南陽帶回一位義妹,親自為她請封郡主一事,澹臺明鏡也隱約聽說過。他與蕭西棠算是老友,聽聞消息之時也暗自納罕他的作為,這全然不像他認(rèn)識的蕭西棠會做出的事。 只是無論蕭西棠如何做,終究輪不到自己來置喙,想來他心中自有忖度。 但前日曾在澹臺明鏡身邊追隨多年的侍女,受邀至永寧侯府為那位郡主指點書文,卻下毒暗害曲錦瑟,事敗后自絕經(jīng)脈而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