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修士？”洪婆婆終于開口，聲音有些嘶啞，她說著，還咳嗽了兩聲。

    商寧點(diǎn)點(diǎn)頭。

    一個修士，身著侯府奴婢的衣裙？

    洪婆婆心底涌起一股疲倦，這與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她留在這里茍延殘喘，為的不過是等那個她養(yǎng)大的孩子回來。

    移開目光，洪婆婆冷淡道：“不必想著討好我，我這里沒有你想要的東西?！?/br>
    商寧眼神有一瞬茫然，不知道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好在商寧一向心大，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她站起身，沒有在意洪婆婆的話：“婆婆，你的傷已經(jīng)沒有大礙，我先回去了。我就住在隔壁院子，之后若是哪里不舒服，盡管來尋我便是?！?/br>
    洪婆婆冷漠地掃了商寧一眼，這傻丫頭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連蟲豸也安靜下來。

    半夜夢醒，商寧清楚地聽到了隔著院墻傳來的咳嗽聲，修士五識可比常人敏銳得多。

    她不由想起了白日洪婆婆悲慟的神情，她和阿虞，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見到曲錦瑟的那一刻，洪婆婆眼中出現(xiàn)的，是與蕭西棠全然不同，更加深沉的悲傷。

    阿虞到底是誰？

    還有她和蕭西棠說的話，自己怎么一個字都沒聽明白？

    這些人的關(guān)系，怎么這么復(fù)雜？

    困意襲來，商寧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想，反正藥堂清閑得緊，明日不如準(zhǔn)備些潤喉的湯藥給洪婆婆吧，她好像咳得很厲害。

    商寧總覺得，洪婆婆其實(shí)并不像她外表那樣兇惡，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對洪婆婆有種沒來由的親近。

    次日到了藥堂，商寧便問管事，她能不能買幾味藥材煎藥。

    “你病了？”富態(tài)的藥堂管事籠著袖子，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商寧眨了眨眼：“我想配些潤喉的藥飲。”

    不過不是給自己喝。

    “你懂醫(yī)術(shù)？”管事微微睜開瞇縫的雙眼，饒有興趣道。

    “略通一點(diǎn)。”商寧謙虛回答。

    管事點(diǎn)點(diǎn)頭：“既然如此，下回府中歌女有個頭疼腦熱，你也可以去幫忙瞧瞧?！?/br>
    藥堂中有三名通醫(yī)術(shù)的大夫，其余都是負(fù)責(zé)分揀藥材、磨藥煎藥的醫(yī)奴。

    “你這藥飲，用的什么藥材？”管事又問。

    商寧彎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都是些尋常藥草。

    管事打了個哈欠，大方道：“既然是不含靈氣的藥材，你盡可自取，總歸用不了多少，也算你在藥堂做事的好處?！?/br>
    商寧謝過管事，利落地去了幾樣自己需要的藥材。

    煎好藥飲，走出藥堂，商寧又退回去，拿了兩塊蜜餞。侯府藥堂之中常備著甜滋滋的蜜餞干果。

    她提著小藥罐往洪婆婆的小院去。

    站在門口，屈指敲了三下院門，卻沒有得到什么回應(yīng)。商寧也不急，耐心地等在門邊。

    過了好一會兒，腳步聲響起，院門被人打開，露出洪婆婆那張布滿風(fēng)霜痕跡的臉。

    “你來干什么？”她認(rèn)出了商寧。

    商寧舉了舉藥罐：“婆婆，我聽你昨日總是咳嗽，煎了份潤喉清肺的藥飲給你?！?/br>
    洪婆婆用冷淡的目光將她上下打量一遭，開口道：“不管你想要什么，討好我，都達(dá)不到目的?！?/br>
    商寧嘆了口氣，沒有多解釋，將藥罐放在門邊：“這用的只是尋常藥草，并不值什么。”

    她將兩塊蜜餞放在藥罐上：“涼了會影響藥性，婆婆你記得趁熱喝?！?/br>
    說完，她轉(zhuǎn)身離開。

    洪婆婆盯著門邊的小藥罐，許久，彎腰抱了起來。

    她怔怔地望著藥罐上那兩塊蜜餞，久久不能回過神。

    此后幾日，商寧都會煎了藥飲，悄悄放在洪婆婆院門口，夜里她聽到的咳嗽聲漸漸變少了。

    轉(zhuǎn)眼，商寧到永寧侯府竟然已經(jīng)有足足十日，侯府醫(yī)奴每十日便能輪休一次，好不容易休息一日，商寧當(dāng)然要出府去放放風(fēng)。

    哦，對了，也不知道上回遇見的那個奇怪少年，有沒有等到和他約定好的人？

    第十四章 商寧想著微生雪的事，腳步便……

    商寧想著微生雪的事，腳步便不由往東城門去。

    她來白玉京不久，在永寧侯府外，也就只認(rèn)識了陳山河、云念晚和微生雪三人。

    在商寧心里，微生雪既然主動和她交換過名字，那他們就是朋友了。

    這少年看起來呆呆的，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若是他沒能在東城門見到同他約好的人，不會就這樣一直等在那里吧？

    左右她也沒什么事，不如去瞧瞧。

    來到城樓下，商寧四下望了望，未曾發(fā)覺微生雪的身影。

    看來他已經(jīng)離開了，商寧有些遺憾，不知道以后，他們還有沒有機(jī)會再見。

    她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卻突然察覺城門上方似乎有些異樣的靈氣波動，商寧抬頭望去，只見靈氣如水波一樣蕩漾開，城樓上現(xiàn)出了微生雪的身形。

    好在周遭來往的都是普通人，除了商寧，無人發(fā)現(xiàn)這一點(diǎn)。

    他怎么會在城樓上？！商寧瞪大了眼。

    微生雪向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商寧掐訣，避開遠(yuǎn)處的城門守衛(wèi)，飛身落在了城樓上。

    微生雪撐開的隱匿法訣籠住了商寧，她有些奇怪：“你為什么要坐在這城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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