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就可以借這個機會瞧瞧沿途的風景，她還從來沒離開過南陽。

    胡叔失笑：“那樣未免太耽誤時間?！?/br>
    身為永寧侯，蕭西棠可沒有那么多余暇能浪費。

    “為什么之前在南陽，我都沒有看見這艘浮空舟？”

    胡叔挑了挑眉：“浮空舟這樣的靈器，自然是被祭煉過，能收入乾坤袋中?！?/br>
    “乾坤袋又是什么？”商寧下意識問道。

    胡叔再次看了她一眼：“你可曾聽說過袖里乾坤？乾坤袋，便是能儲物的空間，品級越高，能裝下的東西就越多?！?/br>
    原來是這樣，修士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還真多。

    “如乾坤袋、浮空舟，應當都是身為修士的常識，難道你那位爺爺，引你入仙途后，從未告訴過你這些？”胡叔也覺得奇怪，商寧對于修真界的認知，甚至比尋常凡人還不如。

    商寧飛快地眨了眨眼睛，有些緊張地避開胡叔的目光：“爺爺……爺爺他不喜歡提這些。其實比起修煉，他應該更希望我能做個醫(yī)者?！?/br>
    “醫(yī)者？我倒是頭一回聽說這樣的想法?！焙宓皖^看著商寧，“天下人都盼著自己能入修行之門，從此求得長生，你這位爺爺卻是反其道而行之?！?/br>
    “只是你也該知道，醫(yī)修修為越高，靈力越強，能施為的術法便越強。因此修為越高的醫(yī)修，往往就是越好的醫(yī)者?！?/br>
    “你這話，對也不對?！?/br>
    胡叔抱著手，來了些興趣：“這作何解？”

    商寧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用我爺爺?shù)脑拋碚f，當今天下醫(yī)修，只習術法，不知望聞問切，乃是本末倒置，叫我不可學他們去。”

    胡叔自問這些年跟著蕭西棠，見識也算不少，但還是第一次聽聞這樣的說法。他忍不住挑了挑眉頭：“這又作何解？修士術法能即刻叫重傷之人恢復如初，修為更高者，甚至能使斷肢重生，這一點，未曾修行的凡人醫(yī)者有再好的醫(yī)術，也做不到。”

    “不錯?！鄙虒廃c頭贊同，“但若是醫(yī)修不通望聞問切，不知病灶，治起病來往往是事倍功半，白白浪費許多靈力，原本能治好的傷，也因為靈力不濟失敗。換句話說，同樣的傷勢，佐以醫(yī)術，原本觀海境界修士才能治好的傷勢，或許明識境修士也能治療。”

    明識，觀海，知玄，這是修行的前三大境界。

    商寧所言并非憑空而來，前日在昭驪山中，她為曲錦瑟治傷的過程，便恰恰驗證了商老頭曾經告訴過她的這番話。

    換了別的明識境修士，是絕無可能以這樣粗淺修為治好曲錦瑟的傷還不留任何后患。

    胡叔聽了她的話，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這樣說來，也的確有幾分道理。”

    “只是當今天下，修士最重修為，恐怕少有人愿意浪費修行的時間去鉆研醫(yī)術?！?/br>
    商寧點頭：“所以我爺爺說，他們是醫(yī)修，是修士，卻還不能稱為醫(yī)家。”

    胡叔負手而立，望著浮空舟上忙碌的男男女女，眼神悠遠：“這樣算來這世上，想做醫(yī)家的修士太少了。”

    “商寧姑娘，竟是其中之一嗎？”

    商寧被他問住了，臉上一時間出現(xiàn)了明顯的怔愣之色。

    她出神良久才訥訥道：“我也不知。”

    她真的不知道。

    商寧知道，自己在醫(yī)術一道上并無天賦，一張藥方要背許多遍才能記住，分辨藥材也是大師兄手把手教了許多次，爺爺寫的脈案看了一遍又一遍，替人看診時還總有許多疑惑。

    她也知道，自己對于醫(yī)術興趣并不大，一本醫(yī)書總是翻著翻著就忍不住睡了過去。

    可是在小藥莊這么多年，學醫(yī)占據(jù)了商寧生活的大半，她早已經習慣了。

    如大師兄那樣，潛心學醫(yī)，待所有病患一視同仁，一心濟世救人，定能稱一句醫(yī)家?？墒亲约耗?？

    “我也不知道自己將來能不能成為醫(yī)家?！?/br>
    “只是我想，能愈人苦痛，已經是一件很叫人高興的事了?！鄙虒幭蛑逍ζ饋?。

    做不做醫(yī)家，其實尚在其次。

    胡叔心內五味雜陳，明明相貌不同，眼前少女卻叫他覺得，她比曲錦瑟，更像阿虞。

    怎么會呢？眼前少女乃是醫(yī)修，阿寧卻是用刀，她刀下，斬過無數(shù)不義之人與作惡妖族的頭顱。

    長長嘆出一口氣，胡叔笑道：“商寧姑娘，希望你能一直保有如此心境?！?/br>
    第八章 浮空舟日行數(shù)千里，商寧在船上……

    浮空舟日行數(shù)千里，商寧在船上待了不過三日，便聽永寧侯府護衛(wèi)議論，馬上就要到白玉京了。

    她走上甲板，曲錦瑟正站在那里，身邊伴著幾個女婢陪她說話。

    遠遠瞧見商寧，她冷淡地投來一瞥，讓人平白覺出幾分高高在上。

    商寧莫名覺得有些沒趣，換了個方向。

    樓船行走在云霧之中，倚在船舷上，好像只要一抬手，就能將云霧握在手中。

    商寧低頭望去，萬丈高空之下，隱隱約約能看見城闕的輪廓，深深淺淺的綠色點綴其中。

    城闕之上有霧氣繚繞，自高而下看去，因著霧氣遮蔽，便全然看不清城中布局。

    是因為浮空舟飛得太高了嗎？

    商寧皺眉，運轉靈力匯聚在雙目之上，再向下望去。

    怎么還是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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