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sd223152

    2021年12月19日

    第十三章·玄武城

    天剛拂曉，日月無光，天空灰蒙蒙的好似被烏云籠罩，前路晦暗不明，一片迷茫。

    不久，地平線上緩緩升起一道橫絕天地的屏障。

    「那便是玄武城的城郭嗎？」

    隨著城墻矗立愈高，百里初晴驚訝地眺望遠(yuǎn)方。

    馬兒在胯下飛馳，越是靠近，那漆黑如墨的城墻拔得越高，如龐然巨物般矗立身前，或許只有捍衛(wèi)帝都的天門關(guān)能與之媲美。

    「銅墻鐵壁，天塹之城果然名不虛傳！」

    戚艷嘴角微揚，帶著不削的笑：「可惜，這樣一座堅城卻不戰(zhàn)而降?！?/br>
    一路郁郁寡歡，陷入沉默的卓均也來了興致：「自是師尊他老人家神功蓋世，斬了劫教教主，嚇得劫教六道聞風(fēng)喪膽，臨陣倒戈。晉末帝陸柄才被迫開城投降?！?/br>
    「師尊的厲害還用多說。聽說劫教現(xiàn)在的教主夜闌日日沉迷酒色，約束部下龜縮在晉州，倒是很識時務(wù)，哈哈！」

    戚艷更加眉飛色舞。

    聽他們吹噓劍宗過往的赫赫戰(zhàn)功，百里初晴的心不禁被刺痛，卻還要強擠出一抹笑容，禮貌地附和道：「恩，劍圣前輩位居天榜第二，可見陛下圣明?！?/br>
    「此行又要與劫教交鋒，我們別毀了師尊的英明?！?/br>
    卓均鄭重點頭，決心要替昨日的事將功抵過，臉龐的輪廓在光暗交錯下顯得格外俊朗。

    百里初晴別過頭，心底五味陳雜。

    他們是功臣，而你卻是罪臣，終是因為血緣的牽連嗎？靠近玄武城，三人便不再多話，策馬至城下時辰尚早。

    待寅時一到，巨大的鐵門在衛(wèi)兵的拉動下隆隆作響，緩緩敞開，清冷空曠的十字主街出現(xiàn)在眼前。

    「南劍派弟子到青山鎮(zhèn)剿匪，可惜白跑了一趟?！?/br>
    等守衛(wèi)說出，卓均上前和之交涉。

    「剿匪？哦，幸虧你們?nèi)ネ砹?，進(jìn)去吧！」

    守衛(wèi)剛起不久，睡眼惺忪地打量三人一眼，打了個哈欠便放行了。

    整條主街都是由石路鋪地，兩邊是鱗次櫛比的屋宇，茶樓，酒館，教坊，當(dāng)鋪，都打著黑木紅字的醒目招牌，檐下還有數(shù)不清支起的各色篷布。

    不難想象，時候一到主街會是怎樣一番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

    百里初晴便與卓均，戚艷巡視了一州主城的闊景，在岔路口分道揚鑣。

    這城中少不了劫教的眼線，他們分開行動，各自打探才能最好的隱蔽行蹤。

    布衣打扮的百里初晴到市井間尋問，卓均和戚艷便作為門派弟子，在戲院，教坊等上流場所中查探消息，日落前在約定地碰頭。

    眼下，玄武城中的大街小巷里多是一片清靜，只有巡兵和打更人在游蕩。

    若是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在街上，必惹人懷疑。

    卓均、戚艷自是先找客棧落腳，百里初晴便到屋社密集的街坊間暫歇。

    她找了處初日照射不到的陰暗小巷，這里飄蕩著人畜混雜的臭氣，清晨還好些，過了正午怕是更加濃郁。

    百里初晴用手捂住鼻子，不禁懷念起天山冰冷清新的空氣，隨即搖了搖頭。

    此行若找不到母親，她真的再也不想回寒月宮了。

    時間緩緩流逝，百里初晴也習(xí)慣了市井的氣息。

    此時民居內(nèi)升起裊裊炊煙，雞鳴狗吠之聲從院子里傳出。

    巷子斜對面的木門吱呀吱呀地打開，一個婦人將渾濁的水隨意潑到街上，沒精打采地看了眼外面，便關(guān)門回去了。

    人群活動的嘈雜聲愈加清晰，時而還能看見人從巷口路過，但這條昏暗的小巷還無人踏足。

    百里初晴注視著街上的動靜，盤算自己該如何展開行動，忽然嘴巴被一只手無聲無息地掩住，觸感溫暖，下手卻狠厲，捏得臉頰乃至牙床為之抽痛。

    令她不敢反抗的是同時出現(xiàn)在脖頸上的白刃。

    「嗚嗚？」

    百里初晴身體僵硬，嗚咽聲表達(dá)著質(zhì)疑和懇求。

    「噓，不想死就別出聲！」

    輕快細(xì)微的女聲從背后傳來，聽起來還頗為稚嫩。

    百里初晴乖巧地點頭，用力捏掐的手才從眼前扯開，隨后是匕首慢慢從脖頸滑到肩膀，后背，威脅依舊存在。

    「咦！」

    身后的女人發(fā)出一聲不滿，百里初晴隨即感到她的手在自己的后背上蹭了蹭。

    是她的手蹭到自己臉上的土灰，現(xiàn)在全抹在自己衣服上。

    百里初晴握緊了拳頭，悄悄在后背皮膚上凝氣一面冰層，慶幸對方?jīng)]有察覺，數(shù)息后便可回身反擊。

    偏巧，巷外的街道突然sao動起來，男女老少驚恐的叫喊。

    比之更叫人心驚的是一陣鐵靴踏地聲，約有四、五人，整齊，快速，有力。

    「啊?。　?/br>
    隨著一聲女子的慘叫，身著粉色綢衣的身影撲倒在地上。

    瞧她赤著腳，多半是不慎踩在門前的水上滑倒的。

    這女人雖披頭散發(fā)的，但看衣著和露在

    外面的白皙肌膚，絕非是下賤出身，不知為何會有此處境。

    接著，四個身著六扇門黑衣捕快服的男子圍了上來，領(lǐng)頭那人冷笑一聲，等那女子抬起頭，便一腳將鐵靴尖塞進(jìn)對方嘴里。

    「搜！」

    他下令。

    哪里是搜身那么簡單，百里初晴垂下頭，不忍去看，余光卻能瞥見很多之人圍了過來，擋住了巷口，對著趴在地上的女人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沒有！」

    「該死，定是定是被這賤人藏起來了，快說侯爺?shù)奶一ㄓ衽灞荒悴啬牧耍俊?/br>
    領(lǐng)頭人罵罵咧咧道。

    「不是，不，不是我」

    女人干嘔幾下，已泣不成聲，凄慘地哭訴。

    領(lǐng)頭人對此嗤之以鼻：「拖回去好好審訊，不信她不招！」

    他對身邊的百姓大聲叫喝：「看什么？都滾開！」

    人群立馬散開，百里初晴也得以看到被當(dāng)街扒光，酮體上還多了許多傷痕和淤青的女子，也窺見她右臀上的刺青，便清楚了對方的身份，呢喃道：「真可憐，亡國的富家千金淪為奴婢，生死榮辱還不是任人宰割?！?/br>
    百里初晴向女犯投去憐憫的目光，恰巧和女犯側(cè)過的臉對視。

    那對絕望的眼睛看向自己，忽然閃亮出驚異的色彩。

    顫抖的手指向巷子里，滿是鮮血的嘴巴張大，彷佛是想指認(rèn)兇手，但喉嚨里發(fā)出的卻是不似人聲的尖叫。

    「叫喚什么？」

    一只鐵靴踢在女犯臉上，隨即沒了聲音，只留下一張血淋淋的臉，被拖離視線。

    百里初晴為此震驚而不解，忽然她意識到，兀地旋身，果然看到一個矮她一頭的少女。

    少女身穿鵝黃衣裙，搭配純白夏布裹腿，肌膚微黑，腦袋像小老鼠般俏小，有著淡茶褐色的明亮大眼，嘴唇很是嬌嫩，紅紅的，很健康，很可愛。

    「是你干的！」

    百里初晴驚詫道。

    不是指對方用刀威脅自己，而是發(fā)現(xiàn)她手中提著一個足有她掌心大的粉色玉佩，打造成美致的夾桃竹圖案，看起來價值連城。

    聯(lián)想起捕快說的桃花玉佩，和女犯瘋狂地舉動，百里初晴很快將二者結(jié)合一起。

    黃衣少女看看手里的玉佩，捂著嘴竊笑不止，對百里初晴的質(zhì)問不削一顧。

    「咯咯，這女人真是個倒霉鬼，怕是要被六扇門活活打死，尸體被扔進(jìn)長江也洗不清呢！」

    百里初晴看到這小女賊還滿不在乎地笑，大感氣惱，直想給她一巴掌。

    「呦呦，看來你是知道了?！?/br>
    黃衣少女斜了眼百里初晴，語氣驟然冰冷，袖口里兀地伸出一把匕首，沒做絲毫停留便朝百里初晴的小腹刺去。

    百里初晴早有防備，怎會再被輕易得手？她向后退了半步，騰出反擊的空間，揮出一記手刀打在黃衣少女的手腕上。

    「?。　?/br>
    黃衣少女痛呼一聲，丟了匕首。

    百里初晴趁機向前，飛快抓住對方纖細(xì)的手腕，寒意自掌心里涌出，黃衣少女整條手臂都為之一顫，粉玉也從她手心里墜落，被百里初晴前探的腳接住。

    這么好的玉，則能輕易摔碎。

    百里初晴看她武藝平平，內(nèi)力修為也不過凝脈境，心中便有了底氣。

    「冷呀！」

    黃衣少女面對驟然襲來的寒冷，剛反應(yīng)過來，就被百里初晴單手捏住小嘴，將顆小腦袋按在墻上。

    恐懼外加侵襲入體的寒意讓小女賊瑟瑟發(fā)抖。

    百里初晴瞥了眼巷口，街上不是沒人注意這里，但對上百里初晴不善的目光，忙灰熘熘地走了。

    早聞玄武城治安混亂，的確不是空xue來風(fēng)。

    平民間偷搶私斗，只要不鬧出人命，六扇門一般不會插手。

    「沒人救得了你！」

    百里初晴放出狠話，感覺臉頰還在隱隱作痛，指間又加大幾分力道，掌心傳來她嘴角流出口水的濕熱。

    看那對朦朧，楚楚可憐的大眼睛。

    百里初晴的心一軟，松了手。

    「這次就放你一馬，別讓」

    她話未說完，就見小女賊踩著土墻，幾個翻身就到了房頂，速度之快讓人猝不及防。

    「算你厲害，女強盜，扮豬吃老虎！」

    小女賊朝下探頭，單手捂著臉，嘴角疼得一抽一撇，卻還在向百里初晴炫耀她手指提著的戰(zhàn)利品。

    那是一個白底繡著梅花圖案的錦囊，鼓鼓的，正是錢袋。

    「一換一，但是我虧大了！玉佩我遲早會拿回來的！」

    小女賊扔下這句話，便轉(zhuǎn)身離去。

    百里初晴驚得瞪大了眼睛，慌忙也追上屋頂，可對方已杳無蹤跡。

    「別走，我跟你換！」

    她忍不出要喊出這句話，無助地探視四周，一無所獲。

    袋子里的銀錢無足輕重，可其中懸鏡司下達(dá)給密令卻極為重要，那上面有離武女帝的印文，是她的護(hù)身符。

    若失，百里初晴真不知會生出多少麻煩。

    母親你在哪里？百里初晴迷茫地看向東邊玄武城宮樓林立的巍峨皇宮，厚實的外郭有著極為醒目的缺口，印

    證了母親曾向她講述的故事。

    清風(fēng)徐來，百里初晴方察覺到眼角已然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