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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璋眸色微暗,視線在一臉無措的夢鳩身上轉了一轉,突然嚴肅的道:“津島少爺可否暫離片刻?” “好!”津島修治大度的起身,忽略了留在原地的夢鳩,大大方方的開門離開。 默認自己是對方腿部掛件的夢鳩頓時陷入孤立無援的處境,這時,一雙散發(fā)著幽香的素手捧起他的臉,玉璋滿目憐惜。 “可憐的人啊,怎么就愛上那個浪子了呢?” 夢鳩:“……” 夢鳩:“???” 誰說的! 第47章 六十 “可憐的孩子, 津島少爺不是一個可以托付的人,迷戀上他的女人是少不得會流干眼淚的?!?/br> 玉璋哀愁的模樣無一處不精美如貴重的古典瓷器,帶著匠人精心打磨出來的痕跡。 夢鳩有心想要解釋, 但卻突然的領悟到津島修治爽快離開的用意。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經(jīng)過修飾后的面容悄無聲息的染上一層愁思, 細長上翹的睫羽仿佛蝴蝶的翅膀般輕輕顫動。 妖怪的美有種超脫性別的蠱惑力量。 果然在夢鳩做出這種表情后,玉璋顯得更為哀愁。 “對于生活在黑暗中的我們, 仿佛飛蛾撲火般凋零就是宿命,若能在死前與這般優(yōu)秀的男子共同沉淪,那是宛若漆黑的美夢,恨不得殺盡天下烏鴉,只為多延續(xù)這片刻溫存?!?/br> “沒有不會迷戀上津島少爺?shù)呐? 所以這不是你的錯, 不是你的錯……” 她一邊笑,一邊撫摸夢鳩的面龐,然而夢鳩卻覺得這名女子分明是在哭, 哭這暗無天日的未來。 “玉璋……”想了想, 他輕聲喚道:“我不愛他,請你不要誤會。” “傻孩子, ”玉璋捧起他臉,柔聲細語, “不會有不愛津島少爺?shù)呐樱瑥哪愠霈F(xiàn)在他身旁, 像朵花兒般綻放, 你就已經(jīng)注定被他攀折,被他賞玩。我們是花,是一年只開一季, 一季盛放百日的花,盛放也好,凋零也好,身不由己的花兒?!?/br> “因此若愛上一人,那就不要隱藏自己的心,盡情的去追逐,哪怕只有□□愉,也足以銘記終生?!?/br> 夢鳩:“您也是如此嗎?” 玉璋看著他,濃妝艷抹的臉漸漸笑了,如果說之前的她是一朵開放在黑暗中的赤紅椿之花,那么她此刻靜謐綻放的模樣則是一朵白色山茶。 溫婉,柔媚,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堅強倔強,讓她和那些同樣生活在黑暗中的女子區(qū)別開來。 玉璋看著他,笑道:“我本來想勸你離津島少爺遠些,據(jù)我所知,已經(jīng)有一些迷戀他的女子在得不到他的愛情后悲慟自絕,你是個美麗的孩子,還很年輕,不該栽到他身上,放不下。” 夢鳩聞言忍不住問道:“為什么您之后又改主意了?” 玉璋幽聲道:“因為比起為自己所欲之物奮不顧身的消亡,不知自己所求為何盲目遠離的人更為可悲?!?/br> “玉璋小姐……” “我們這樣的女子能求得的只有‘片刻’,若連這片刻光陰都來不及體會那不是太可悲了嗎?”玉璋輕聲說完,伴著門外傳來的絲竹之音,一顰一笑,恍若精美的插畫,蒼白,美艷,憂愁,哀傷。 過于復雜的情緒凝聚成一首哀婉的和歌,就像是生活在這處煙花之地的所有女子的縮影。 美麗卻也脆弱,倔強卻也絕望。 看不見希望與光明的她們是生長在黑夜里的花,任由來客褻玩,然后在次日清晨,再次掛起面具般的微笑,妖嬈綻放著,展現(xiàn)出近乎糜爛的美態(tài)。 夢鳩被津島修治特意打扮成這樣的用處總算體現(xiàn)出來。 如果他不是以這副形貌出現(xiàn),且又是跟在在藝妓中間名氣極大的津島修治身旁,玉璋絕不會與他說這許多話。 就好像悲情劇場中出現(xiàn)的角色只能和有相同背景,顏色的人物共鳴。 能和玉璋產(chǎn)生共鳴的,無疑只有同為黑暗中,卻付盡深情的可悲女子。 玉璋的哀愁,玉璋的悲歡,全都不為那個男人所知,夢鳩想,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在意,那是一個在歡場中可以輕易成為視線焦點的男人,能奪走任何一名女子的芳心,但同時他也是最為冷酷無情的男人,他不會因為任何一名女子的柔情眷戀,放下心中的利刃。 他的冷酷,他的風流,他的無情,共同凝聚出一個有著強大吸引力的形象,讓那些心懷絕望的人宛若飛蛾般撲向他這把會將自身焚燒殆盡的漆黑烈火。 夢鳩不由再次感嘆,津島修治就是個禍害! 然后他對目光飄忽,被妙筆勾勒過的眼眸好似沉浸在朦朧細雨之中的玉璋小姐道:“您也是愛著津島修治的人嗎?” “……”玉璋怔了征,然后她露出的笑容絕對是她從出現(xiàn)為止最為美麗的模樣。 不論是怎樣堅強的女子,在她們說起自己的心上人時,她們都絕對會比平時美貌一百倍,一千倍! 玉璋小姐微笑時的弧度,就好像蝴蝶震動的翅膀,伴著彩虹與花香輕柔的劃過風中,打散了山茶花上的晶瑩露珠。 夢鳩從玉璋小姐的房間離開后,在另外一間沒有點燈的和室找到正坐在窗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津島修治。 天邊半圓的月亮皎潔清高,朦朧的云氣仿佛輕薄的紗線留下蜿蜒起伏的痕跡,黯淡的天穹,星子點點成銀河,但這卻是個寂靜的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