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

    他是太宰治。

    一個生而該死的人。

    第36章

    四十四

    織田作之助養(yǎng)在家里的幾個孩子等到大家長回來, 還發(fā)現(xiàn)了一只被他帶回來的，負(fù)情緒爆棚的太宰治。

    孩子們戳戳在榻榻米上躺平的少年的臉，驚訝的道：“太宰哥哥喝了好多酒, 是有什么難過的事情嗎？”

    織田作之助一邊兒脫下大衣，一邊兒應(yīng)聲。

    “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 不能去局匾的人見面了?！?/br>
    優(yōu)扁扁嘴，用小孩子特有的單純思維戳穿了這個成年人才有的詭辯。

    “優(yōu)重要的人就是作之助和大家, 但是我做錯事絕對不會不敢去見你們！”

    “胡說，你之前偷偷把幸助的玩具弄壞啦，還是我?guī)湍阈藓玫?，不然你根本不敢告訴幸助！”

    “那是意外！意外啦！”

    “唔……”太宰治掀開一邊的眼皮，適應(yīng)一下, 才張開眼睛把目光轉(zhuǎn)向吵吵鬧鬧的一群孩子, 見到他們，太宰治幽聲道：“原來是織田作你這里啊，還是老樣子, 一刻也安靜不下來……”

    織田作在矮桌旁盤腿坐下, “吵到你了？”

    太宰治一邊揉臉，一邊起身, 語氣虛弱的道：“啊，還好?！倍⒅介矫装l(fā)了會兒呆, 意識似乎逐漸清醒過來，“織田作, 一個不顧一切也想要活下來的人, 他應(yīng)該是珍惜自己的吧？”

    織田作之助靜靜看著他，做他訴說的傾聽者。

    太宰治百無聊賴的甩甩手，對生存感到無趣至極的這個少年在唇畔勾出一抹譏誚的弧度。

    “結(jié)果為了一個根本不在意生命的人, 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這算是什么？”

    織田作之助在心里嘆氣，太宰治根本就是在裝傻。

    “因為他不光是珍視自己，他更為珍惜的是你，太宰，你差不多也該認(rèn)清現(xiàn)實了?！?/br>
    “不論你怎樣責(zé)備自己，痛恨自己，認(rèn)識你這個人的人并不會覺得這其實是件壞事?！?/br>
    “說不定是件好事，你或許可以這么想？”

    太宰治眼神死寂的看著他。

    織田作強(qiáng)調(diào)：“我沒開玩笑，懷疑的話你親口去問問那個人不就好了？”

    對于膽小鬼而言，怎樣的激將都是無用的。

    但是……盡管如此……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之下，太宰治還是首次在夢鳩住院后踏足了這所用來給他養(yǎng)傷的醫(yī)院。

    以太宰治的口才玖誠胍快速找到夢鳩的病房位置并不困難，但是來到房間門口的自己又該做什么？

    他如此自問，如此懷抱疑慮，在病房前躊躇不安。

    最終，他還是敲響了房間的大門。

    “咚咚咚——”

    禮貌的三下，然后停手，等待里面的人給出回應(yīng)。

    “請進(jìn)?！睕]有思索多久門后就已經(jīng)傳來夢鳩的聲音，太宰治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剛剛那一瞬間自己后背冒出層層冷汗。

    打開門后，故作自信的走進(jìn)去，太宰治掀開細(xì)密的睫羽，與病床上的少年完成一個朋友之間的對視。

    太宰治輕聲打個招呼。

    “呀，最近身體怎么樣？有在好好恢復(fù)嗎？”

    夢鳩淡聲道：“還不錯，你怎么樣，中也來過一次，抱怨你把工作都丟給他去做了？”

    “哈哈哈——小矮子好過分，居然跑到你這里來告狀?！碧字我幻嫖⑿Γ幻娲竽X一片空白的來到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

    夢鳩看看他，突然嘆了口氣。

    “太宰，我很生氣你的自作主張，不是說你沒有保護(hù)到我，害我落水又被槍擊，我真正憤怒的地方是你把自己置于險境這一件事?！?/br>
    “在你看來很微不足道，很細(xì)節(jié)的一件事吧？可是這對我很重要?！?/br>
    夢鳩一向坦白，不如說妖怪都不喜歡隱藏自己的想法，所以對待喜歡的人，重要的人，他們單純的讓人覺得可笑。

    太宰治呆呆的望著他，忽然低下頭，啞聲道歉。

    “對不起?！?/br>
    “我本來還擔(dān)心你要逃多久呢，畢竟你是個膽小鬼?！眽豇F彎起眸子，笑容開朗，向他的腦袋伸出手，用力揉搓，“說實話，你嚇到我了，一瞬間我甚至覺得，與其讓你就這么死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不如讓我親手完成你的愿望?！?/br>
    太宰治下意識摸摸繃帶下的那處部位，薄薄的皮膚上不久前還滿是青紫血痕。

    夢鳩幽聲道：“但是就像是你沒辦法殺了我，我也沒辦法對你動手，”他也摸向自己的脖子。

    太宰治沉默后開口：“不一樣的。”

    理由是不一樣的。

    “一樣的，”夢鳩輕聲道：“那時我們都不冷靜，很多話沒有說出來，現(xiàn)在我想把我的想法告知給你，也請你不要會錯意。你對我所做的所有事我都是知情者，但是我并不討厭。”

    病床上的少年眸子明亮，清楚的倒映出那顆丑陋虛偽的心。

    太宰治不自覺的抓住手下的布料，心頭發(fā)緊，嘶啞的反問：“為什么默認(rèn)我的殺意？”

    夢鳩理所當(dāng)然的道：“我想我那時的模樣一定特別狼狽，讓你都看不下去了，領(lǐng)悟到這一點兒后，我決定做你的共犯?！?/br>
    即使要做你的“被害人”，我也決定當(dāng)你這個“兇手”的共犯。

    太宰治目光閃爍，沒有開口反駁，望著他這副可憐的模樣，夢鳩會心一笑，語氣嚴(yán)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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